假的吧!仙二代

作者:微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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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怪人


      庭前冷落三两枝瘦竹,丞相府却是张灯结彩,不甚热闹。

      祁氏是望门,祖上辈出名士,大多是朝中重臣。祁连舟,也就是当朝丞相受命请位时,圣上下令重新修葺丞相府,请了国师为其盘算风水,建在京城最富饶的地段,周边的做生意的铺子大多是归属于祁氏的。

      那天夜中到来,祁满儿未曾见过丞相府全景,初到鹤汀院,着实震惊了一番。

      原以为锦唐园已经够大够奢华,丞相府一个院子却也有环水假山,梅林尚早,空灵幽静。院中旷达,四角银杏,花圃里群芳争艳,石砖平整,卵石润洁。小阁上有系着金流苏的八角宫灯,下有镜面瓷玉白砖,琳琅满目的珍宝书画随意摆放,可见丞相府的财大气粗。

      之后的时间里,祁满儿被掌事姑姑带回鹤汀院,好生教养了一番,相当于软禁了起来。

      而丞相大人,除了大肆宣扬丞相府三小姐知孝行义以及大手笔筹备筵席之外,该上朝应酬都照办不误,平日里除了用膳基本是见不到的。

      “三小姐,大夫人派人去妙菱阁订做了七件常服,还有一件白狐毛的大氅,现下已经取来了。”许眉负责照料祁满儿的生活起居,将鹤汀院上下治理服帖,里外周全。

      祁满儿初到丞相府一身布衣,之后将锦唐园的衣裳取来许眉也只是说勉强够穿,虽然在祁满儿看来已经极尽奢华,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是缺不得这些衣裳的。大夫人觉得定制过于铺张浪费,从库存里取了些大小姐的旧衣洗净新晒之后给鹤汀院送了过来。

      许眉嘴上不说,脸上也是青白分明,将丫鬟拦在在大夫人必经的通幽小径旁掌箍,斥声喝道,“夫人仁厚爱人,怎么会因为三小姐是庶女就送些过时的旧衣来?定是你们这些下人偷梁换柱,若是三小姐在宾客面前穿一身旧,丢了面子,到时候别怪丞相大人唯你们是问!”

      大夫人路过的时候神情复杂,虽不至于被一个下人唬住,却也觉得有理,祁满儿毕竟是丞相府的三小姐,若是出丑也是丢了丞相府的面子,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理亏的还是她。遂派了人去加紧定制了几件新衣。

      祁满儿对新衣服来了一时的兴致,摸了摸料子又软又滑。许眉说这是妙菱阁新出的缭绫,市面上还买不着这样的料子,襦裙绣着海棠、秋菊、金盏、木棉,惟妙惟肖,娟盈秀美,妙菱阁的绣娘在京城一等一的,褙子则是烟笼水墨的朦胧山河,画师也是下足了功夫的。

      试穿了两件还算合身便让许眉放着去开始刷手机了,许眉叹息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红包群里九天玄女晒照片,原来是去了青丘旅游,陵光神君得知后咋咋呼呼,问道有没有特产送给大家。九天玄女为难,青丘特产狐狸呗!总不能一人包一个小狐狸吧?

      不过青丘毕竟是仙乡,好玩的东西还是挺多的,玄女大出血发了三个红包,祁满儿不亏是快手红包达人,抢了其中两个。一个是照妖镜,青丘给小狐狸辟邪的自产商品,能照出邪祟就不错了,像戏本子里写的能让妖怪照出原形的那是只有天宫才有的宝物。

      还有一枝木姜子,跟凡间的木姜子不同的是,这枝是产自青丘的灵溪旁的山洞里,青丘的子民爱用仙狐涎养它,作为相思引,祈愿与恋人长相厮守。众仙调侃青丘的仙子会玩,红包数量不多,大家也就图个热闹一笑而过。

      祁满儿用镜子照了照屋里没什么反应,不过青丘紧跟时代潮流,做了水银面的镜子,背面是黄铜八卦,相比周洲的铜镜程亮好几倍,方便小巧,祁满儿也就随身带着了。

      不日便到了宴请百家为祁满儿接风洗尘的日子了,前厅歌舞升平,珍馐佳酿被如云般的美人呈上,那些世家公子或是许之一笑,点一点头。不是他们对美人无意,而是这些美人隶属于丞相府,他们不敢,也不能动。

      “你说这三小姐重孝重义,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是个什么模样等会不就见着了么?大小姐跟二小姐可是京城美人榜题了名的,想来这三小姐也不会太差的。”

      “切!乡下长大的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怎么能跟锦衣玉食的城里千金相提并论呢?”

      这时门外迎进来一位白虎大氅的锦衣公子,旁边跟了一位用折扇掩面的柳衣公子,眼角一枚美人痣,众人神色微变,小声交谈了起来。

      “这不是四皇子跟安南府的小侯爷么?怎么也有空来参加丞相府的宴席?”

      四皇子苏安杰目光阴鸷,冷冷略过众人,坐在上位。小侯爷风流倜傥,眉眼间说不尽的秋水,在四皇子的旁边落座,十分舒适地接过美人手中的果盘。

      丞相府的家眷都还没到齐,祁霖一赌气不肯来,大夫人忙着筹备宴席,堪堪现身两回,丞相大人还在书房处理公事,只叮嘱了下人要好生招待宾客。

      “不愧是丞相大人,比我安南府要大气些——怎么不见大小姐?”

      他这般大声无礼,众人的目光便投了过来。

      丫鬟被小侯爷大胆的目光打量地有些不自在,“大小姐被皇后娘娘留下抄经祈福,这几日是不会回府了。”

      小侯爷便摔了杯子,“这算什么?我千里迢迢赶来,你家大姐儿却不在,我这不是白来了么?”

      小丫鬟害怕,谁都知道安南府的小侯爷跟四皇子是同窗,十分要好,轻易得罪不得。连忙跪下解释道,“我家老爷举办宴席是为三小姐接风洗尘的,大小姐抽不开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小姐?”小侯爷眼下美人痣俞显眼,轻蔑笑了起来,“我听闻这三小姐不过是庶出,也好意思跟天仙般的大小姐相比么?”

      “小侯爷这是哪里来的火气?”

      身穿一品公服的中年人在丫鬟们毕恭毕敬的礼节中脱颖而出,威严沉稳。

      四皇子端起酒杯自饮,丞相大人问候了一声,“四殿下。”他也只是点头示意。
      小侯爷压抑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行礼。

      四皇子望着酒杯缓缓说道,“还不是因为上次在宫宴里见过丞相大人家的大小姐,给迷的神魂颠倒,央求本殿带他同来。结果人来了,要见的人没见着。”

      小侯爷连忙解释,“殿下这话可不对,明明是殿下说祁家大小姐德才兼备,沉璧佳人。”

      四皇子目光冷冷扫过他,小侯爷就闭嘴了。

      “我不像你,风流成性。”

      “是是!殿下是仰慕大小姐的才情才会应邀赴宴的。”

      两位贵人这番,倒也说明感情极好的。

      小侯爷东张西望,丞相大人跟大夫人已经落了座,“不是说为了三小姐办的宴席,怎么不见三小姐?”

      “是啊!听外界传得神神乎乎,这位传闻中得了仙缘的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丞相大人不动声色,“已经让城儿去叫了,诸位不用心急。”

      好大的架子。众宾客如是所想。

      “三妹,这边。”祁城的声音清雅很好辨识,众人的目光投掷了过来。

      祁城的身后是一位高挑的女子,身材虽曼妙,却是十分质朴的一张脸。

      众人心想,得了仙缘也不过如此。

      那女子却在进屋后转至一旁欠身。

      这时款款走进来一位肤白如雪,系着轻纱的女子,清瘦端正,雪亮的眸子黑白分明。一身缭绫轻纱曼妙,上身是对襟绣彩盘花短袄,下身是渐赤色海棠初雪褶裙,外披云游山河的褙子,白狐毛的大氅贵气出众。宫绦系着一枚点翠玉佩,项上是金圈璎珞,发美如瀑布,半挽着垂耳发髻,斜斜插着精桥的流苏金钗。款款走来,裙摆如莲。

      众人大惊,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系谁?

      大夫人也是几分惊讶,没想到祁满儿收拾起来还挺像回事。很快收拢神色换上笑意盈盈,迎来祁满儿介绍道,“这便是府上三姐儿了。”

      祁满儿颔首,礼节周到实在让人无法跟乡野的村姑联想到一块。

      有人看直了眼睛,舌头打结。“这哪里是得了仙缘的小姐,分明是天上的仙子。”

      小侯爷也愣了神,半晌才酸酸说道,“连面纱都不敢掀开,怕是没几分姿色,故作姿态罢了!”

      好巧不巧来了一阵过堂风,将祁满儿面纱吹起。

      只是那么一瞬,厅中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小侯爷尴尬说道,“女子还是不宜抛头露面,光有姿色是不行的,要像大小姐一样德才兼备,才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祁满儿心想这人破事真多,谦虚说道,“祁川不才,还需向大姐看齐。”

      “这才对嘛!哈哈……”小侯爷掩面干笑,不自觉多看了祁满儿两眼,越看越觉得养眼。往旁边一搁,四皇子却也在细细打量着祁满儿,若有所思。

      小侯爷悄悄戳了四皇子,“殿下觉得,这祁川如何?”

      “端庄识大体,台面还算过得去。”四皇子给了肯定的回答。

      “听说贵妃娘娘给这位三小姐和长贤王殿下牵了姻缘的,殿下怎么看?”

      四皇子思索,“若是站在贵妃娘娘的立场来看,这门亲事是不合适的。”长贤王殿下年纪跟太子相仿,是先皇老来得子,若要在朝中站住根脚,首选的自然是世家嫡出的千金。祁川是庶出,在乡野长大,没有见识,到底看来,不是良配。

      “你问这些作甚?”四皇子回头,瞥见小侯爷饶是涨红了脸。

      “殿下觉得,这位三小姐可还看得上我们安南府?”

      原来是中意上了,四皇子冷笑,“我怎得知?”

      面对四皇子的冷嘲热讽小侯爷愣是装作没看见,自言自语道,“听说贵妃娘娘会来,定是提退亲一事,我这便让人早做准备,尽早提亲。”

      难得风流成性的小侯爷有成亲的打算,竟是一介乡野女子。四皇子静观其变,不动声色。

      众人恭贺丞相大人迎回这样标志又得了仙缘的千金,祁满儿听许眉的话,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这时候门外忽然刮起一阵怪风,走来一位衣衫破旧的少年。

      “仙缘?庸俗!这可是位贵人。”

      那人阴阳怪气,湿哒哒的头发挂在脸上,像是从哪个沟里爬起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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