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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教训
一位捻着花白胡须的老者凌然出现在门口,簇拥着一众小童,祁满儿望过去,都是些色恭形正的侍从。老人鹤颜白发,宽大的道袍上沾了不少香炉的灰,显然是刚做完法事,脸上却看不到疲惫的神色。
老者听了祁满儿的话,冷蔑地笑了。
“住四交道鬼不过是善恶的小鬼罢了,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恩浩荡,怎么会被这样的无名小鬼缠上?”
苏仓观将斗笠下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默不作声。
这位大概就是大夫人说的那位鹤老,据说道行颇深,也不知苏子颜是否应付得来?
祁满儿只差摇头叹息,“住四交道鬼虽是小鬼,但是心存恶念的人却能轻易被他愚弄,若是附在身上,吸食阳气,日不久矣!”
“休得胡言!你既然知道我爹爹是什么身份,也该晓得我爹爹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怎会心存恶念?”
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袅袅传来,从正门缓缓走进来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她绯色的上衫绣着大朵大朵金丝绣成的雪梅,暮色的下襦用银线绣着祥云跟五彩的云雀,披着如雪的银鼠皮裘衣。下人提着灯笼将少女的脸色映得唇珠晶莹,云墨一般的发,初雪一般的肌肤,娇嫩的小脸上蓄着细微的怒意。
祁霖目光落到祁满儿身上,上下打量着她一身粗麻布衣衫,轻蔑浅笑出声。“这是哪里来的乞丐,装神弄鬼在我丞相府上信口开河?”
她欠身给大夫人行礼,“母亲。”
大夫人身心疲惫,扶着额头靠着床榻闭目养神,“祁霖,这么晚了你来作甚?”
原来这位便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祁霖,祁满儿的二姐儿。祁满儿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真正的江湖骗子站在他们旁边,偏偏不信她这个飞升过的真仙子。
“母亲,我只是担心爹爹的病情,听说大姐从宫里求了太医回来,这便急切来看看。这个小道一看就是没资历的江湖骗子,将我那普济平民受人爱戴的爹爹说成恶人,母亲还将他请入门作甚?”
祁满儿向她靠近,反驳了一句,“是我装模作样瞎掰,还是有人心怀鬼胎,试过不就知道了么?”
祁霖十分嫌弃地后退了两步,远山眉皱成浅浅的川字,仿佛祁满儿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看这位道友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不知师承哪方高就?”鹤老语气缓和三分,祁满儿说话理直气壮,说不定真有几分道行。
大夫人也微眯着眸子望着祁满儿,似乎期待她说出什么震惊四方的大人物来。
我说师父是太上老君,你信吗?
对于鹤老的试探,祁满儿满不在乎。
只闻她浅悠悠的一句,“自学,不成材。”
众人大失所望。
祁霖掩面而笑,“荒唐!你这小乡巴佬能自学多少?该不会大字不识一个在这里不懂瞎说罢!母亲,这人就是来找茬的,您信错了。”
大夫人也多了几分不满,“既是如此,还请小道长回去罢!我们丞相府的家主,也不是谁都可以瞧的,看在你是长贤王殿下举荐的人,我便不为难你了。”
“长贤王殿下?殿下怎么会举荐这么一个货色?该不会是偷了长贤王殿下的信物,招摇撞骗来了。母亲,这可是大罪,万万不能放过这个罪人,不然要牵连我们的。”
大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眉宇间一闪而过一丝犹豫。
这时候久不出声的苏仓观开口了,“是我带她来的,信物也是殿下交托给我的。”
声音极其嘶哑,浑厚教人听不出掩盖的虚弱。
祁霖态度便软和了一些,“原来是殿下的人,恕祁霖无礼,祁霖也是怕有恶人打着殿下的名声招摇撞骗,并不是针对这位小道长。”
乞丐,乡巴佬,货色,罪人。这么一会的功夫就给她冠了这么些头衔,却说不是针锋相对,妹子,做人要真诚。
祁满儿幽幽说道,“有你这样的女儿,难怪丞相大人会被邪气入侵。”
“你说什么?”祁霖的好教养被祁满儿气得忘了一干二净,目呲欲裂,伸出手来高高举起,便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平民。
祁满儿没有躲开,掌箍的力道也没有落在她脸上,她茫然抬起头,望见苏仓观高大的身形挡在自己身前,牢牢锁住祁霖要教训她的那只手腕。
大抵是千金的手腕细软用不得气力,苏仓观情急之下也用力了些。祁霖吃痛,厉声尖叫。
“不过是下贱的侍从!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祁霖顾不得什么礼仪廉耻,大喝一声“来人”,便要当场擒拿祁满儿跟苏仓观。
“祁霖!”大夫人头痛欲裂,色正言辞道。
祁霖便再无动作了。
“你爹爹还在养病,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祁霖刚刚还像张牙舞爪的猛兽,在听了大夫人的话之后软和地像只小白兔。
“祁霖知错,只是这个下人好生无礼,抓的祁霖好痛!”她苦皱着脸,仿佛那只手腕骨折了一
样。
“你先回你的琇莹院,明日我自会找大夫替你诊治。”
祁霖虽不情愿,咬着水莹的下唇愤懑地瞪着祁满儿,那人若无其事将头撇过,并不理会。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更糟糕,祁霖恨不得撕了她。但是还是听大夫人的话乖乖带着自己的丫鬟回去了。
如此看来,这位丞相府的主母也并非等闲之辈,虽然看起来像是会被言语左右,但是在丞相府说话是有绝对的权威的,祁满儿也差点被她慈和大度的外表欺骗了。
“说说罢!你到底有没有救我夫君的法子,若是没有,就算是长贤王殿下的面子我也不能枉顾了。”
这话不能说是威胁,祁满儿觉得自己若是治不好,可能真的走不出丞相府的大门了。
祁满儿下意识摸着兜中的小盒,那里还装着六滴宁心露跟一枚回生丹。既然知道了丞相大人是中了邪气,那么就好办了。
“办法么?自然是有的……”祁满儿说话极慢,被老者打断。
“呵!老夫从道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阳气被吸食残余一星半点的还有能力起死回生。老夫损寿折己为丞相大人续命,已经是逆天而为,你这小道看不出三两年的道行,怎敢说得这般有把握?”
祁满儿心想,姑奶奶我修行不过五十年飞升,好歹也是有着三百年的理论基础的,你一介肉体凡胎说治不了,还不是因为见识浅薄。
祁满儿清了清嗓子,“因为你菜呗!”
饶是备受尊敬,走到哪里都像是开了金光一样的鹤老,这时候无论如何都憋不住脸色铁青,目呲欲裂,狰狞扭曲了一张道貌盎然的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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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没晕死过去,应该还有一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