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尘风

作者:塞北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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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香玉牌


      “啊。是大少爷。”
      先前还漠然的卫兵脸上挂起了笑容。
      “怎么回事?”公子哥又问了一次,语气里隐隐带着怒气。
      “嗨!还不是有人不懂事,不肯交入城费。这才堵在了这儿。”卫兵避重就轻的解释着。
      “你胡说。”留风接口:“明明你看我与哥哥两个年级都不大,问我们多要银子,欺......”
      没等留风说完,那公子哥瞪了她一眼:“闭嘴。”那眼神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
      他说。“还轮不到你插嘴。你们什么原因我没兴趣知道,好狗不挡道总知道吧!”
      留风顿时噎住了,全然没想到声音清朗好听的公子哥哥并不打算听她讲自己的道理。
      下一刻,留风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这人没打算把她当小孩,自然除掉她的时候也不会把她当小孩。甚至不把她当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听她讲道理。
      她立马闭嘴往后退去让出路来。
      古寻显然觉不出这里头的意义,他只是看留风走开了,他就跟着走开了。他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但他并不能清晰的分辨言语里的善意和恶意。像是缺了一根筋似的。
      这时大部分人显然被镇住了。力所能及帮衬一下很多人愿意这么做,但威胁到自身时,伸不伸出援手自然要考量一番。
      留风让开路狠狠的瞅了所谓的大少爷两眼,“长得人模狗样的......”心中到底有些意难平的留风小声嘟囔道。这位大少爷仔细看去面皮白净,双眉整齐,长了双含情桃花眼却冷冰冰的没点人情味儿。
      眼看那大少爷就走过去了,留风通身一扫眼尖的看见他身上挂着玉牌,刻着“叶”字,那玉润的像要流脂似的,看着就价值不菲。留风眼珠子一转,一想这可是洛城派前的洛城!
      好嘛!
      留风突然心里舒畅了。她猛地一步上前喊道:“叶大少爷!”
      正走着的大少爷不想还生枝节,被这一喊惊了下,停顿下来回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里面还是没什么情绪。也不说话,像是要看留风要怎么把自己作死。
      留风笑着,一只手够到背后的从包裹里掏出娘给自己的玉牌举在面前。
      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大少爷眼睛渐渐睁圆,眼睛里有了震惊的神色,嘴两边的肌肉拉紧,慢慢拉出一个微笑。然后他说:“请您见谅。洛城派外派洛城主事为您效劳。”
      “哗!”人群炸开了锅。显然这短短一会儿的事情实在是峰回路转让人应接不暇。从船上下来一直晕晕乎乎乖巧不吠的虎虎被人群的动惊着了,“汪汪”的叫了起来,冲着那位主事大少爷不停呲牙。
      开始帮腔的那位老妇人放心的笑了笑:“倒是老妇多嘴了。这孩子倒不是受欺负的。只是怎么这叶主事的玉牌是‘叶’字儿,这女娃的倒是个‘洛’字儿。”有常年住在洛城的懂行的解释道:“叶家洛城起家,子孙是越来越多,洛水派是叶家的,但并不是叶家的人就都是洛水派有地位的人。拿‘叶’字儿牌是叶家的人,拿着‘洛’字儿的才是洛水派的主子!”“神仙也搞这些呢。”老妇人感叹了。“可不,神仙也是人修炼上去的。”有人接口。“可别瞎说,神仙还是要尊敬些。”老妇人慌忙阻拦,生怕遭报应似的。“嗨,您这旧思想老脑筋了!”解释的人也不想多说,老一辈儿的人总是更敬神仙。
      人群这边交流着,留风这儿也不闲着。
      那位叶大少爷倒也不显谄媚,只是不那么不抬眼的看人了。他走过来微微欠下身,和留风勉强保持平视,说道:“我是洛城主事叶贡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我要见叶东聿。”留风挺直腰板儿说,留了个心眼儿没说是找自己外公叶东聿。
      听了这话叶贡泽的表情更慎重了,他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会为你准备妥当送你到洛水派宗门口,其余的自有人去做。你先跟我来吧。”
      说完便领着留风二人和一条狗顺顺当当的过了关卡,卫兵低着头一个字儿也不再说了。
      等他们走远了,知道事情经过的人又再一次讨论起来:“你听到了吗,你知道‘叶东聿’是叶家哪号人物吗?”旁边的人瞥了问话的人一眼:“可闭上你的臭嘴,这名字不是你我能直呼的。这位可是洛水派的宗主啊!”“嚯呀,这丫头来头够大的啊!这些卫兵怕要倒霉了,刚说报应,转眼就来了。”“没脑子的东西。”有人听这话嗤骂一句:“你懂什么,最多革职不用,现在可不是一般时候。”“这是怎么个说法?”被骂的人也不恼,惊讶的问。“你们外来的不知道,这事儿是叶家默认的。瞅着机会多收两个子儿!所以冲撞了这位来头再大,也不会重罚,不然又有几个卫兵爱得罪人多收钱?又不是进自己口袋!”“这......这不是坑咱们么?怎么个道理多收钱?”知道很多的人也不愿意再说的更浅显了,只说:“风雨欲来啊。”
      留风二人走进城,才知道在外面看还是不够看清洛城的繁华,真正置身其中了,方明白洛城名不虚传。道路两旁是高低不一的塔楼,坊市不分,混在一起,只要不违反规矩,占了道路,那么买卖是没有限制的,而真正的贸易大头,藏在城中专门划出来的一片专用地界儿,比起路边摊儿,街边店,在贸市区,是要缴纳摊位费,利润抽成税的,但也因此,聚集起来的商人带来了巨量的财富流通,真正能赚钱的,都在那儿。
      每经过一处,叶贡泽都是要亲自指点解说的。
      留风很意外他的变化。她明白为什么他会不屑自己,不拿自己当人看,也能理解当他看见自己的玉牌,明白自己的身份后该多谄媚。现在他尊敬有余,但并不谄媚倒让还有些年幼的留风不能理解了。
      要是她再长大一些,就会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不是无度谄媚的小人,也不是傲慢无脑的猪头。他只是一个精明务实的人,他认为有利的人和事,就尽心尽力的办妥当,让利益最大化。他认为无利可图的人或事,他就毫不在意,甚至不惜用无利之人的命好给自己腾出一刻的时间去捡一个铜板。
      这样的人也许在一段时间里,能获得巨量的利益而毫无损失,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悬崖边的人平衡的再好,若一直走在边缘迟早会落入深渊。
      但对于留风来说,叶贡泽的态度也足够她享受了。一个十多岁的丫头,和父母离别,千里寻亲,路上还死了重要的人,撑到现在,恐怕给她在床上多铺一个软垫,都要浑身软了骨头。
      古寻也新奇的看了四周两眼,很快就不再左顾右盼了,而是将视线集中在留风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发现留风并没有松懈运转灵力后,他欣慰的笑了笑。
      在新奇中,时间流逝得就不容易被人察觉了,留风并没有觉得自己走了多久,就到了一栋四周宽敞,雕梁画柱的三层建筑,通体木制,散发着古拙的清香,门口人来人往,却秩序井然,没有丝毫乱子。
      “请随我进去吧。”叶贡泽说道。
      留风点了点头,和古寻对视一眼。“狗就不要进去了。”叶贡泽瞥了虎虎一眼,船上这些时日,虎虎正式长成了成犬,个头不小,令人侧目。只是仔细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只土狗,没什么价值。古寻对留风笑了笑:“你进去吧,我带着虎虎在外面等你。”
      古寻才不是照顾留风的情绪,他知道里面有灵阶比较高的修行者,还是呆在外面为妙,低调些总没坏处。
      留风点了点头,跟着叶贡泽进了第一层屋子,然后走到楼梯口和守在楼梯口的胡子老者说了两句,然后带着留风直直的上了三楼。
      三楼很安静,像一间茶室,没什么繁杂的装饰,却一切的显得意蕴非凡。房子方方正正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块圆垫,似乎隐隐散发着光芒,有一中年男人盘着膝,虚浮的坐在离地一尺的地方。
      神仙!
      留风的心咚咚的跳了起来。
      三楼难得上来人。叶贡泽和留风也不敢主动开口,上了楼就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
      中年人慢慢的下沉,像一片羽毛缓缓的落在地上。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叶贡泽难得见到这位。他看着中年人的眼睛陷入沉思——自己的小心权衡利弊有意义吗?叶贡泽没什么修行天赋,父母也不是叶家的主支,他权衡利弊才爬到今天的位置,他一直深信自己走了对的路。但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到三楼来,看到这双眼睛,就会忍不住质问自己。
      留风也在怀疑自己吗?
      并没有,留风就没在看他的眼睛。
      “有点意思。”中年人出声了:“怎么进来就盯着我的垫子。”
      “我看它发光了。”留风老老实实回答道。
      叶贡泽这才回过神来,梦醒似的,真实感又重新掌握在了手中。他弓着腰说:“长老,她是带着‘洛’字牌来的,要见宗主。”
      “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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