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皇后

　　埋汰别人包括自家人算是卫家的祖传习惯之一，再加上这两日在淑妃和皇后处锻炼出来的强大心脏，对于姑姑此时的嫌弃，卫冉表示可以接受。

　　甚至还顺便哭起了穷：“姑姑啊，冉儿太可怜了，这些天都枕着一个丝线很粗糙的枕头，感觉脸都被磨的糙了。”
　　“姑姑宫里这个翠玉芯的枕头好，外面还是丝绸的，肯定美容安眠，那冉儿就拿走了。”
　　“哎？这个青玉花樽真好看，我殿里干枯枯的，正琢磨着让玉心摆两瓶花呢，那这个花樽我就……

　　“拿走拿走。”贵妃宫里物资丰厚，并不十分在意那些东西，不过还是忍不住说说这个丫头：“你说说你，才嫁过去几天，就开始琢磨着搬我宫里的东西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唉。”

　　贵妃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卫冉便笑眯眯地道：“姑姑误会了，听闻白水部往宫里献了不少美人，冉儿今日是特意来给姑姑出招儿的。”

　　卫冉自然不是特意来出招儿的，只是恰好赶上了便来献个计。

　　大夏是大国，周边小国进献来的美人无外乎两个归宿，一个是送进宫里做皇上的妾室，一个是皇上赐给朝臣做妾室，听闻此次白水部进献了五名美人，其中三个已经赐给了朝臣，只剩下了两个，皇上的意思，是留在宫中。

　　“姑姑，你好好想想，每次宫里进了美人，你都跟皇上怄气，最后怄完了气，美人是不是还是留下了？”

　　贵妃听了这话，虽然觉得难听，但是不得不承认是事实，于是点了点头。

　　卫冉接着说：“那这次皇上留下了两个，即便你再如何跟皇上怄气，皇上是不是还是会留下？”

　　贵妃不高兴，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卫冉接着道：“既然结果注定，那姑姑您还跟皇上怄什么气？”

　　贵妃瞟她一眼，反问：“你是来帮皇上当说客的？”

　　卫冉果断地摇摇头，皇上和姑姑之间的事情太复杂，她肯定不会跟着掺和，她另有目的。
　　“姑姑，你想，既然结果注定，那您何必去花时间和皇上怄气。不想这两个美人进宫的不止您一个，不如想办法趁此机会恶心恶心皇后，打压一下许家的势力。大皇子和四皇子在前朝如鱼得水，皇后一族如今也太得意了些。”

　　贵妃听她分析了老半天，最后觉得还算是靠谱，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道：“嗯，这件事本宫自有主意，接下去你就不用跟着操心了。”

　　卫冉点点头，安心地喝起了茶，姑姑向来聪明，只是在皇上的事情上难免有时候任性些，现在她既这样说了，她便放心了。
　　若是能借此事打压一下皇后和许家，于卫家是好事，也能帮着纪景琛在前朝顺意些。

　　贵妃见她喝茶时一脸满意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本宫看，这三皇子当真是个好夫君，这才成婚几日，以前满心都是闯祸的小丫头都开始处处谋划了。”

　　卫冉嘻嘻一笑，没有多言。
　　她和纪景琛再如何不睦，大事上自然也不能出纰漏，卫家和三皇子府现在是上了同一条船，她帮纪景琛，就是帮卫家。不管他们两个在府里怎么闹怎么看不上对方，出了门还得是‘夫妻同心’。
　　她虽然是个不经事儿的小女子，但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于是心里头又忍不住赞扬起自己来。
　　真是个处处为夫君着想的贤妻，即便那个夫君时时刻刻想的是把自己气死。

　　***

　　贵妃的这句承诺当真有效，因为没过几天，关于皇上要封白水部美人为妃的谣言就开始甚嚣尘上，以致像淑妃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儿都念叨着‘皇上越来越没个品味了’。
　　至于皇后，卫冉只知道自从谣言起来了，皇后的脸色就没好过，连刁难自己的心情都没有了，着实让她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皇上若是只是想要纳白水部美人进后宫，估计没人反对，但是要封妃，定是有许多人坐不住。其实说起来，这谣言可信度不高，但是皇后等人都信了，卫冉思量了下，发现姑姑手段还是高。
　　打蛇打七寸，皇后最怕自己的地位不稳固，皇上又好色，外族美人封妃这事放别人身上估计没多少人信，但是放皇上身上……
　　外人不清楚皇上什么样，宫里的皇后还不清楚吗，说难听点，就是个看见美人就移不开脚的主儿，要不然淑妃也不会大老远地被从江南带过来了。
　　因而这十分荒谬的言论，惹来了皇后的警醒。

　　这天卫冉和纪景琛两人从淑妃宫里出来后，便一同回府。
　　皇上这两天被几个言官缠的心烦，红颜祸水、祸国妖姬一类的词层出不穷，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皇上断不可沉迷于外族美人。于是皇上干脆以身体不适为由免了今日的早朝，不想听哪几个言官无病呻吟，纪景琛便也得以早些回府。

　　走在回府的路上，两人原本该照旧相对无言，纪景琛却突然打破了安静，问道：“利用白水部美人来打压皇后，是贵妃的主意？”

　　卫冉赶紧点了点头，接着又赶紧摇了摇头：“殿下说的什么利用谁打压谁，妾身并不知情。”

　　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纪景琛反倒笑起来：“贵妃一反常态地对父皇纳妃之事不做干涉，倒是皇后几番劝阻父皇，若说这宫里的谣言不是贵妃放出来的，本宫还真想不到旁的人了。”

　　卫冉闻言做出一副一脸惊讶的样子：“皇上要立妃的事儿是谣言吗？妾身前几日看望姑姑时就见姑姑脸色不好，还以为这事儿是真的呢。”

　　她愿意装，纪景琛就由着她装下去，慢悠悠地道：“爱妃如此一说，本宫也不确定是否是谣言了。倒是昨天父皇跟皇后多说了两句……”

　　卫冉竖起了耳朵，纪景琛却不再说了，叹了口气：“唉，爱妃生性单纯，这些宫里的事情本宫便不说与爱妃听了。”

　　卫冉：……

　　“妾身虽然听不懂，但是非常担忧殿下，殿下不妨告诉妾身，也让妾身少些忧虑。”

　　纪景琛看着卫冉一脸愤恨的样子，终于满意了，决定不再绕关子：“父皇昨日在乾清宫训斥了皇后，说她擅专太过，让贵妃暂时替她管制六宫，又斥责了替皇后求情的四弟，说他越矩。”

　　卫冉听了，乐的不行。
　　姑姑果然是姑姑，不愧是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的，对于皇上的脾性还真是拿的稳。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想必如今皇上定是怀疑是皇后让许家煽动朝堂来进言，意识到自己有被挟制的风险，皇上以后对于大皇子和四皇子在前朝的作为便会多少存疑，而多疑，正是一切的起源。

　　卫冉在心里给姑姑叫了无数声好，这手段真是高。

　　纪景琛瞧她乐的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忍不住出言叮嘱：“别得意的过了头。这件事本宫能一眼道破，父皇也未必不怀疑是有人搞鬼。”

　　也对，卫冉一想，皇上并非蠢货，未必看不出来其中的关窍。
　　“那为什么皇上还斥责了皇后和四皇子？”

　　纪景琛拢起了眉：“不过是借势打压罢了，接下来为了平复许家的冤枉，保不齐还要赏些什么。”

　　卫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皇上喜欢大皇子和四皇子，但到底如今在皇位上的是自己，皇子在朝臣中声望太过，对皇帝来说定然不是好事。大皇子和四皇子借着许家在前朝拉帮结派的事做的不少，以往皇上没计较，但也未必没放在心上。
　　或许就像纪景琛说的，皇上有意借此事发作，给许家和两位皇子提个醒，到底谁才是皇上。

　　“唉，道阻且长啊！”
　　卫冉想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么一句。

　　纪景琛看她眉头紧锁，红润的唇抿着，一张白皙的脸皱在一起，作出一副丧气的样子，就觉得她此刻看起来顺眼了点，自己积郁的心情也疏散了些。
　　真是奇怪，看她不开心还能让自己开心。
　　三皇子发现了影响自己心情变化的另一法门，皱眉思索了起来。

　　卫冉在一旁只见他面色变了又变，只道他和自己一样犯愁。
　　若是让她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估计想打人的心情都有。

　　***

　　用过晚膳，卫冉在玉心接二连三的催促下终于沐浴梳妆一切准备就绪，去往三殿下的东殿‘侍奉’。

　　纪景琛照例在书房看书，承南不敢催促，玉心守在东殿门口，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见三殿下出现在小路上。

　　昏昏欲睡的玉心立刻给屋子里的卫冉报信儿：
　　“娘娘，娘娘，三殿下来了。”

　　屋子里一声回应也没有，玉心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心道娘娘不会是睡着了吧。
　　这可坏了，殿下到门口了，她此时去叫也没有用了，老爷一心盼着娘娘和殿下夫妻和睦，娘娘这么一副样子怎么行？

　　她在门外犯愁，纪景琛看到她守在这里，便知道卫冉在里头。这几日卫冉办事上很是令他刮目相看，因而此刻脸色稍霁，声音虽是一贯的清冷，倒也不显得过度疏远：
　　“爱妃有事找本宫？”

　　玉心闻言赶紧道：“殿下，按着娘娘安排的日子，今日是娘娘侍奉，因而玉心守在门口。”

　　“这么说，爱妃在殿内了。”
　　他随意一句，便推开了门进去。

　　“哎呀殿下……”

　　玉心刚想开口，就被纪景琛关上的门堵在了殿外，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不必进来伺候。”

　　承南便很有眼色地上前拉住了玉心：“娘娘和殿下用人自然会叫，咱们只需守着就行。”

　　寝殿内，本该恭恭敬敬地等着夫君回来的卫冉已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纪景琛走到床边，就看见她一个人趴着占了一整张的床，可能是等他等的太久了，连外衣都没脱就睡着了。

　　偷窥的事情纪景琛不屑干，于是他拍了拍她。

　　……没醒。

　　再拍两下：“卫冉，醒醒。”

　　……嘟囔了两句，没醒。

　　眉头渐渐拢起，有了些不耐：“卫冉，醒醒，把衣服脱了。”

　　翻了个身，还是没醒。

　　纪景琛自认是君子，于是他决定不破坏她的好梦，也不让玉心来破坏。
　　他把她翻过来，想让她躺在床的里面。

　　他一将她翻过来，外裙散开，他还没来得及生出些旖旎的心思，就看见一只乌龟从她怀里爬了出来，慢悠悠地往床边移动。
　　接着，又爬出来一只，以同样的速度，在床上缓慢前行。

　　纪景琛看着它们两个，和床上睡的天昏地暗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那眼中的冷意和嘴角的讥讽几乎要将人吓死了。

　　***

　　三皇子府晚上闹到大半夜，第二天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
　　据说皇子妃被三皇子从寝殿里‘撵’了出去，怀里还抱着两只乌龟。
　　众人议论纷纷，猜测夫妻两个半夜房里弄两个乌龟是什么夫妻间调情的戏码。

　　那之后的几天，流言传的纷纷壤壤，整个皇宫里都是闲人，每天最怕的就是少了乐子，因而卫冉和纪景琛属实给大家伙儿当了几天的笑柄。
　　后来卫冉评价这段事时，只道那些日子众人因为自己着实开心了不少日子，自己也算是‘普度众生’了。

　　卫冉心大，并不代表纪景琛也愿意被人议论，更何况是因为床笫间的事，因而他后来几日心情很是不痛快，两人之间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再次降至冰点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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