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酿酒

　　贺兰循行了礼，笑呵呵道：“皇后娘娘，臣女贺兰珏认为相府千金唐漪一曲凤求凰堪比天籁，不如让唐漪姑娘开这个头。”

　　本想低调的唐漪：“………”

　　皇后端坐着看向贺兰循，点了点头，对大宫女吩咐了一句，随即大宫女传了话：“皇后娘娘允了，唐漪姑娘若准备好了，便上台来。”

　　先前那拨弦的女子已立在皇后一侧，唐漪起身谢过了皇后，旋即款款上台坐于琴旁，正要抬手拨弦，连城城忽然起身了：“皇后娘娘，臣女认为既然有曲便该有舞来伴，莫要辜负了唐姐姐的凤求凰才是，臣女闻吕侍郎的千金吕碧瑶姑娘善舞，若能聆曲赏舞，想必再好不过。”

　　吕碧瑶笑得十分甜，也不落后风地起身：“皇后娘娘，城城姐姐见笑了，碧瑶的舞在城城姐姐面前是小巫见大巫，不如让城城姐姐来吧。”

　　过了一会儿，大宫女：“皇后娘娘说，你们二人一并上来。”

　　贺兰循欣喜地嗑瓜子，眼睛里都闪耀着看好戏的光芒。

　　正在这时，唐漪站起身：“舞之最为惊鸿，臣女前些日子听贺兰珏妹妹弹奏过此曲，不如让珏姐姐来奏一曲，我与城城姐姐和碧瑶妹妹和舞。”

　　正在嗑瓜子看戏的贺兰循：“………”不带这样坑的啊！

　　然而，皇后娘娘的心情似乎很好，又准了。

　　贺兰循不知道多少年前唐漪教的他和魏楚惊鸿曲，当初还是魏楚想学一直没学会，倒是他在一旁看着学了个七七八八。

　　如此，皇后娘娘发话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皇后娘娘，实不相瞒，臣女曲艺不精，不如还是让唐漪妹妹来。”

　　唐漪：“妹妹不会惊鸿曲，只会舞，珏姐姐莫要谦虚才是。”

　　被倒坑一把的贺兰循：“………”

　　皇后娘娘饶有兴趣看着浓妆艳抹的贺兰循，亲自发话：“上来吧。”

　　贺兰循只好上去，替了唐漪坐在琴旁，依着记忆里缓缓地，艰难地弹了个前奏。

　　唐漪踩着贺兰循的曲子开始舞，嘴角微微弯起，偶尔看一眼那满头大汗的贺兰循。

　　伴随着琴音“铮”地一声，连城城与唐漪猛地相撞，唐漪下盘稳压根没有什么，当即收了舞，而柔柔弱弱的连城城却扭了脚跌到了地上。

　　唐漪挑眉不屑：居然故技重施，这么烂的手段也好意思用个几次。

　　贺兰循趁机停了抚琴，替自己松了一口气，又看好戏般看向唐漪。

　　一旁的吕碧瑶立即收了舞去扶起连城城，并泪眼朦胧问唐漪：“漪漪姐姐，你为什么故意要撞倒了城城姐姐呢？明明一开始隔那么远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皇后娘娘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

　　台下的千金一时间皆哗然。

　　唐漪淡淡回她：“碧瑶妹妹，你且看清楚，我这个位置可有变过？既然隔那么远，城城姐姐为何会跳到我这个位置来？”

　　吕碧瑶咬咬嘴唇：“明明就是你故意撞到城城姐姐，你就是见不得城城姐姐舞得比你好。”

　　连城城拉了拉吕碧瑶，眼底含着泪，柔柔道：“碧瑶妹妹莫要说了，唐漪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我自己也不小心，不过是脚扭伤一些而已，没关系的。”

　　吕碧瑶见连城城要忍气吞声，顿时委屈巴巴看了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在意，只淡淡看着，随之，她便猛地看向贺兰循，委屈巴巴叫道：“贺兰哥…”

　　还没叫完，唐漪便打断了：“碧瑶妹妹，城城姐姐已经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还是先将姐姐扶下去寻个大夫看看要紧。”

　　吕碧瑶一个人扶不了连城城，旋即又打算叫贺兰循，唐漪微微皱眉看了眼吕碧瑶，伸手去扶着连城城，再一把横抱起，向皇后行了礼致了歉，抱回她的座位。

　　贺兰循捶胸顿足：居然抱连城城！我居然活得不如一个敌人！

　　大宫女忽然吩咐：“贺兰姑娘，皇后娘娘问你家中来了几个姊妹？”

　　贺兰循被问得手足无措，立即起身：“回皇后娘娘，算上已出阁的三个姐姐，一共六个。”

　　大宫女看着她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让贺兰府的另外两个姑娘都上了台来，几番盘问下，贺兰循假扮贺兰珏的事被拆穿，原形毕露。

　　皇后娘娘似乎并不生气，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本宫倒是未曾听闻贺兰府五姑娘是个男子，贺兰公子为何要假扮家妹来此宴会？”

　　候在一旁的吕碧瑶：“皇后娘娘，贺兰哥哥不是故意的。”

　　贺兰循听着吕碧瑶的声音，太阳穴就突突跳，赶忙按了两个，哭笑不得，声音也恢复：“皇后娘娘，由于家妹身子孱弱，卧于病榻，所以才胆敢冒讳皇后娘娘代替妹妹来，替妹妹走百病祈福，愿她早些康复。”

　　皇后倒是大度：“不错，念你兄妹情深，本宫便不再计较，好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谢皇后娘娘。”

　　随后，皇后随意赏了唐漪、连城城、吕碧瑶三人，只不过赏赐更偏于连城城。

　　一天宴会下来，散场之时唐漪正要离去，就被大宫女叫住了，说是皇后娘娘有请，一旁的贺兰循耳朵一竖，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即屁颠颠要跟着唐漪去。

　　唐漪自认为自己表现得十分糟糕，皇后应当看不上她，怎么忽然邀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她看了一眼身旁走得趾高气昂的贺兰循。

　　贺兰循见唐漪看他，不禁开心地笑呵呵附耳过去：“漪漪，你要当太子妃了，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和阿楚。”

　　唐漪冷冷收了目光，不再理会他，皇后此时正在回宫的鸾轿中，大宫女汇报了一声，皇后随即让唐漪进去。

　　贺兰循被限制了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唐漪掀开轿帘走了进去，皇后见着他，温和一笑，柔声道：“来，坐我身旁。”

　　贺兰循十分想听一听墙角，可大宫女守在轿子旁压根没有机会，只嬉皮笑脸地凑近跟她搭了两句话，唐漪便掀开轿帘走了出来，神色看起来并无多大变化，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模样，让贺兰循更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送走了皇后娘娘，贺兰循终于忍不住问唐漪：“漪漪，皇后是不是说要你当儿媳妇？”

　　唐漪嘴角微微翘起：“我给她推荐了连城城和吕碧瑶。”

　　“啊？”贺兰循不可思议看着唐漪，“那你呢？”

　　唐漪边走边淡淡回：“未谈及我，只是和我说了其他几位千金。”

　　贺兰循：“那怎么能行？我觉得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啊，要不然放眼天下，你只能嫁给我了。”

　　说到这儿，贺兰循又贱兮兮凑近：“要不然你考虑考虑我？”

　　唐漪瞧了他一眼，语气上扬：“不如我试一试和朝公子？”

　　“别别别，我错了。”贺兰循立马卖乖，“今后我不提了，把他留给我。”

　　唐漪眯了眯眸子，眼底带笑。

　　日子一旦平静下来，就如白驹过隙，一转而逝，城南的柳枝在发芽，桃花梨花都结了小小的花骨朵儿，春风一吹城外十里青草蔓蔓。

　　二月初，魏楚与她大哥在西山剿匪大捷归来，还带来了一个被土匪给绑劫的赶考学子，让人安排在金玉酒楼落脚。

　　魏楚先去面了圣，领了赏赐，回了一趟家，大概是累惨了，宅在家一下午，才理了唐漪与贺兰循，和他们约在金玉酒楼碰面。

　　唐漪这次允许贺兰循上了酒为魏楚接风，大约酉时，魏楚才忧心忡忡上了楼来，看见唐漪和贺兰循，心情才好了不少，她往贺兰循那边的美人榻上一坐一靠，手搭他肩上，哭丧道：“漪漪，我觉得我快死了。”

　　唐漪给她夹了菜，柔声道：“都你喜欢的，慢慢吃，慢慢说，有事的话，我和阿循还在。”

　　魏楚点头，先埋头苦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才倒了一杯酒灌下：“我…本来剿匪的功劳也有我的，结果所有功劳都被我大哥领了，我大哥升了御林军都尉，我什么都没有，赏我银子回家就被收走了。”

　　贺兰循捏着拳头却和声安慰她：“好歹人好好回来了不是，算啦，到时候考个武状元给大家瞧瞧，让他们睁大眼。”

　　“啧，”魏楚抬手解了左手腕扣撸起袖子，给他们看还在包扎的伤口，“看着是好好的，我这手差点废了，背上的一刀还没痊愈呢。”

　　唐漪听得满是心疼，问了一句：“你大哥没说什么么？”

　　魏楚摇摇头：“大哥现在被冲昏了头，我爹现在在边关，他就是让我去给大哥挡刀的，就算在家也没两样，三哥马上要科考了也顾不上我，没人能替我说句话。”

　　魏楚叹了口气，道：“太难了。”

　　贺兰循拍了拍她背安慰她，却见魏楚一下从美人榻上蹦了起来，接着一掌朝他拍去：“大哥疼啊！我的伤还没好呢！”

　　被打的贺兰循满是委屈：“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实也没事，都十多天了，”魏楚见贺兰循那模样，顿时笑了起来，灌了杯酒下去，又坐了下来，忽然道，“我给你们说件趣事。”

　　贺兰循开始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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