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小仙女

　　原茵这一觉睡得特别香，一睁眼已经快九点。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痛快睡到自然醒了，舒坦地爬起来，一眼看见床旁放着的衬衫，想到江燃烛光里的脸，伸出手指戳了衬衫两下。
　　“一会儿就把你洗干净，你家主人还蛮暖哦。”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再把齐肩的头发抓了上头部分扎了个半丸子头，照照镜子，精神抖擞。
　　自觉往日的元气又重新回来。

　　她下了楼，琴房里传来音乐声，应该是郑思远在练琴。
　　原芳菲在摆弄茶几花瓶里的花枝，郑民科站她身后给她捏着肩，偶尔弯腰在她耳边说些什么，二人好得蜜里调油似的，就像热恋中的少男少女。

　　原茵冷眼看过去。
　　不管郑民科人品怎么样，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这个人事业有成、英俊潇洒，对原芳菲温柔体贴又浪漫。
　　且不说那爱有多纯正，至少，他能让原芳菲那么快乐又那么死心塌地。

　　原茵本来想，对郑民科这种人，就该撕破他的假面，让原芳菲清醒。
　　可经过昨晚，她忽然意兴阑珊。
　　恋爱中的女人心是盲的，就算她是她妈也不例外。

　　她越闹，原芳菲越不信她。
　　也许她不在，他俩真能好好过下去呢。
　　原茵打定了主意，轻快下了楼梯，走过去。

　　原芳菲和郑民科看见她，立即紧张地看过来。
　　原芳菲站起身，笑得有些难受，“茵茵，起来啦？”

　　“妈，早！郑叔，早！”原茵若无其事打着招呼，“有什么吃的吗？”

　　原芳菲看她一脸轻松，先是惊讶，随即又有些激动，连连点头，“有有！郑叔亲自烤了蛋挞，还有胡萝卜卷饼，冰箱里还有水饺馄饨，你看想吃什么？”

　　原茵“哦”了一身，来到餐桌旁拿起一个蛋挞，“那我就吃这个吧，挺香的。”
　　她浅浅笑着。

　　原芳菲倒是真心高兴。
　　郑民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原茵若无其事的笑，后背有些发寒。

　　原茵看出来原芳菲想说什么，朝他俩诚恳道：“昨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希望郑叔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我想通了，确实是我自己太敏感，不过，你们也知道，我这毛病恐怕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所以为了以后不伤到你和思远哥哥，我看见你们就先躲远一些，好吗？”
　　意思很明显，你们也别离我近了。

　　原芳菲见她终于想通了，说得通情达理，眼里又泪花直转，连连点头，“茵茵！我的茵茵终于长大了！民科！”
　　她转头挽着郑民科胳膊，一脸深情，“你不会怪茵茵的吧？”

　　郑民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当然不会！茵茵不再怪我就好！你能这么想，你妈妈太高兴了！不过。”
　　他顿一顿，“你要不要再去做一阵治疗？”

　　原茵微笑，转身去厨房拿了牛奶，边往奶锅里倒边说着：“现在学习太忙了，实在没时间！再说，我有这毛病，你们至少不用担心我早恋啊，是不？”
　　说着回头朝原芳菲甜甜一笑。

　　原芳菲锁在心头好久的结终于是解开了，高兴得想跳舞，这会儿原茵说什么她都是答应的，“嗯！没关系！你先好好学习！”

　　原茵听钢琴声停了好久，想来郑思远也在听。
　　她热好牛奶，倒进玻璃杯里，乖巧着说：“对了妈，一会儿我出门去社区图书馆写作业，那边还能查学习资料，方便，气氛也好。”

　　原芳菲一迭声儿答应，“好！好！你换个地方学习也好，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原茵歪着头，“炸小酥肉吧，好久没吃了。”
　　原芳菲拉着郑民科高高兴兴亲自出门买菜去了。

　　原茵收拾好东西，拎着书包下楼，看见郑思远站在楼梯口。

　　“你……真的是控制不住打人吗？”郑思远别过头看外头，像没跟她说话。

　　原茵在楼梯上站定，“嗯，条件反射就打。我以前学过防身术，力气又比较大，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也会离你远些。”

　　郑思远嗫嚅着，转了转脚尖，“上回在车里，也是？”

　　原茵有些烦他磨叽，冷淡道：“嗯，条件反射，抱歉，以后我不会跟你挨着坐车了。”
　　说完往下走。

　　郑思远下意识退远一步站开，看着原茵背景消失在门口，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话来。
　　过一阵儿，又自己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为什么要她原谅？她原不原谅自己，有什么关系？

　　*
　　上午江燃被李宜娟逼着去外祖父家。
　　他搬了张桌子到仓库里，才想起自己还没原茵手机号。
　　又留了张纸条贴桌上，这才离开。

　　原茵过来时，就看见花架下一张小书桌，摆了把靠背椅，椅上还有个靠枕。
　　正对着一丛五颜六色的月季，阳光从头顶茂密藤蔓间碎碎撒下来，荫凉又美丽。

　　原茵放下书包，看见桌上一张纸条。
　　“我下午再过来，灶台旁的橱柜里有零食，冰箱里有饮料，小可爱的狗粮在它旁边的纸盒子里。有事给我电话：138********。”

　　原茵把手机号存下来，再给江燃发了个信息，“燃哥哥我到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那边过一阵回过来，“好好学习。”

　　原茵“噗嗤”就笑了。
　　真是，还没见过哪个校霸天天让人好好学习的。

　　她先去屋里喂小可爱，陪它玩儿了阵，站起身，才看见昨晚上看不清的那角落里的东西。
　　像个小型健身房。

　　有跑步机，有做仰卧起坐的皮凳。
　　有个大沙袋，练拳的那种，原茵抡着拳头砸了几下，特别硬，砸得指关节生疼。
　　墙角放着好几个一溜大小的哑铃、健腹轮、臂力棒，还有个单杠。
　　墙上挂着弹弓，飞镖盘，还有一把弓，只有半臂长，形状挺复杂，看起来不明觉厉。
　　原茵伸手摸了摸，不愧是个暴力分子。

　　*
　　江燃被留在那边吃过晚饭才回来，一回来就往后院钻，段小毛跑过来。
　　“哥！你又过去？”

　　江燃扶着篱笆门，“得去喂狗啊！”

　　“我也想去看看！”段小毛仰着头一脸渴求。

　　“不行！”江燃伸出一根手指头把他往里推，“快回去写作业，白天玩儿一天了！”
　　段小毛可怜巴巴被他关在门里。

　　江燃不确定原茵还在不在，一进门，看见屋里亮着灯光，原茵把书桌搬了进来，正盘腿坐沙发上看书，掉着的心瞬间放下来。
　　“你在这儿呆一天了？”

　　原茵今天总算是穿了条长裤，上身一件水蓝色的短袖衫，领口长长两条丝带垂下来，在脑袋后斜上方扎了个小揪揪，可爱得让人想捏一把。
　　江燃走过去。

　　原茵见他来了，抬眼一笑，欠着身子把小餐桌上一盘子朝他一推。
　　“嗯，你这地方真好，清静又自在。这是我妈炸的小酥肉，给你带了点。”

　　江燃拈起一块放嘴里，外焦里嫩，满口香。
　　他坐沙发上，“我在这儿会打扰你吗？”

　　原茵侧过头，有些诧异，“你也看书？”

　　江燃从包里掏出本英语书，扬起眉，“看啊！”
　　原茵看江燃翻开书，用力盯着纸张，像要把书盯出一个洞来。

　　“哎，你去年考了多少分？”原茵问。

　　江燃：……“还行吧。”
　　对他来说，考400多分确实还行。

　　原茵贼兮兮趴桌上侧头看他，“那你怎么还回来复读了？没被录取吗？”

　　江燃睨她一眼，“看不起复读生？”

　　原茵摇头笑，“就好奇嘛。”

　　江燃也不瞒她，“我报的警院，我妈不让我上，知道后悄悄把我志愿给拦下了。”

　　原茵本来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报警校。
　　江燃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放下书，起身到露台上接电话。

　　原茵只听见几句。
　　“时间地点。”
　　“都谁？”
　　“行，马上来。”
　　……

　　江燃挂了电话进来，看着原茵，“我出去一趟。”

　　原茵：“嗯。”
　　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人什么事。
　　那些人都喜欢晚上玩儿，月黑风高夜，刺激，有乐子。
　　她就说嘛，坐沙发上捧着英语书本的江燃看起来很别扭。
　　那不是他的样子。

　　江燃神色有些奇怪，“我尽快回来。”

　　原茵：……“没关系，一会儿我离开前关灯锁好门。”
　　她笑一笑。

　　江燃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交代。
　　要是原茵再多问一句，他就说。
　　快问啊，问我啊，问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

　　原茵没再说。

　　他默默走到门边，原茵忽然开了口，他“噌”就回过头去。

　　“你摩托平时放哪儿的？”原茵很好奇。
　　这个问题啊……江燃有些泄气。
　　“陈浪浪家边上。”

　　原茵朝他挤挤眼，一挥手，“注意安全，那车小三万呢！”

　　江燃得她一句“注意安全”，忽然就觉得没白等，笑了笑，心满意足掩上门。
　　等下了楼才想起来，她怎么知道他那摩托车小三万？

　　原茵回家的时候去跟小可爱道别，小可爱从窝里爬了出来，趴地上正睡得香呢，被原茵揉两下，闭着眼翻个身小肚子朝上懒洋洋瘫着，小尾巴迷迷糊糊还扫着地板摇了摇。

　　原茵蹲在那儿，两手托着腮看了阵儿，起身离开。
　　十点了，江燃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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