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八房

　　秦悦这才刚刚回到院子里，就有个小厮样的人前来敲门，“请问，这院子可是郑家？”
　　“正是，你是谁？”玉清站在院子里，上下打量了番来人。
　　小厮连忙作揖，“小的是城西周府里的下人，府上夫人命小的前来来买酒。这酒名叫什么来着… 嘿，瞧我这记性，这才几步路，就给忘了。”
　　这才刚回屋，这生意这么快就找上门来，秦悦倒是有些诧异，“你说的酒…可是妃子笑？！”
　　小厮猛地一拍脑袋，连连说是，“对对对，就叫妃子笑。这名字也忒文绉绉的，咱没读过书，老是给记不住。”
　　玉清轻笑，自己初听到这名儿时也是这般反应。
　　秦悦对着小厮笑道，“玉清，你带他到小酒馆拿酒去吧。”
　　玉清点点头，朝着小厮勾勾手，“走，我带你领酒去。”
　　小厮又朝秦悦作了作揖，便跟着秦悦往小酒馆方向去了。

　　这才一个时辰，玉清这来来回回的在自家院子和小酒馆间就走了十来趟。这不，这刚回到院里，便一屁股坐在院里的长凳上，双手将裤脚撩到膝盖，拿着扇子狂扇，“今个儿真是累死姐姐我了。”
　　刘妈坐在矮凳子上腌制咸菜，见玉清这滑稽样儿，忍不住调侃道，“嘿，你这丫头，何时变成姐姐了？”
　　秦悦听见声响也从屋子里出来，一眼便瞧见玉清霸气的坐姿，“玉清，你这是姑娘家该有的样儿么？今个儿别府来的人多，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玉清将露出小腿肚的脚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跟着姨娘赚大钱！你们是没看到今个儿那些府里人买的酒，就跟不要钱似的，都是成罐成罐端的。”
　　“嘿，你这小财迷倒是一点儿没变啊。不过今个儿，咱得赶紧回趟我大姑家。”秦悦说的严肃，只怕再不回去，这妃子笑可就要断产了。
　　玉清这下倒是机灵了，赶紧从街上叫了辆马车，捎上酒馆里的秦风，和秦悦风风火火的赶回秦大姑家。

　　这紧赶慢赶，等秦悦一行到了秦大姑家已是申时了。
　　秦大姑才把张梦哄睡着，此时正在给秦悦表哥张致绣着鞋，见秦悦站在门口，先是吓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东西，站起来迎接，“悦丫头、秦风，你们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也不先捎个信儿给你大姑。”
　　秦大姑忙理了理桌子，又用衣袖擦了擦椅子，示意秦悦三人坐。
　　秦悦刚刚坐下，时间紧迫，还来不及寒暄几句，便开门见山道，“大姑，悦儿先前让秦风往家里捎过信，让把家里的杨梅都留下。这杨梅可都在？”
　　秦大姑拍拍秦悦手背，“你大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这咱家的杨梅都在这儿给你存着了。”
　　秦大姑指了指放在墙角的杨梅，足足有十大筐，颗颗又大又红，很是饱满。
　　秦悦捡了一颗尝尝，又甜又多汁。这状态的杨梅酿起酒来，保准没话说。秦悦吐了核，“大姑，咱家的都在这里了？”
　　秦大姑点点头，“那是啊，自从你捎了话来，咱家就没再吃过，全留着给你，想着卖钱呢。”
　　秦悦摇摇头，“大姑，恐怕这些杨梅还是不够。”
　　“这么多还不够？”秦大姑惊得张大了嘴巴，“那咱家可就没有了，咱家今年也就只栽了几棵杨梅树，没隔壁村长家那么多。”
　　玉清心里暗笑秦大姑没见过世面，“您这是没看到咱家的生意有多好，这还远远不够呢。”
　　秦悦点头，“大姑，咱这村不是有很多户人家都种杨梅么。我是不好出面，还得麻烦您和姑父出面，将这杨梅收一收。咱村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秦大姑有些犹豫，在那儿支支吾吾，“可这收杨梅，要花不少钱吧？”
　　玉清心里翻着白眼，暗骂这秦大姑不识好歹。这上好的买卖主动找上门来，还在那里推三阻四。
　　秦悦倒也没生气，心里自是明白秦大姑的担忧，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大姑您只管放心收来，每筐我都比市场价高了的给您，您觉得如何？”
　　“这… ” 秦大姑明白这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只是这过不了多久便是乡试了，家里有的是地儿要花钱。
　　这家里一下子有笔这么大的开支，自个儿一个人还真做不了决定，面露难色道，“这么大的事，还是得等你姑父回来了问问他的意思。”
　　这秦风立刻自告奋勇，“大姑，我这就去田里找姑父去。”话一说完，便一溜儿小跑出了屋。
　　这屋里的说话声倒是把睡梦中的张梦给吵醒了，刚睡醒使着性子吵嚷着要秦大姑抱。
　　秦大姑很是熟练的将张梦抱起，和秦悦说着心里话，“悦丫头啊，大姑真没想到你嫁到城里能过的这么好。”
　　这话秦悦倒是相信，“大姑，悦儿还真得要谢谢你。”
　　秦大姑一边拍打着哄着张梦，一边自言自语，“甭谢你大姑，也是悦丫头你自个儿厉害，不然也不可能在郑家站的住脚跟。你大姑也没别的什么想法，往后这梦儿能跟你一样，嫁进大户人家，也就知足了。”
　　秦悦拍着手逗着张梦，没接秦大姑的话儿。这张梦也是个有眼力价的孩子，还真配合着秦悦咯咯的笑。
　　倒是惹得秦大姑吃了醋，“这孩子见到我和他爹都哭，每次哄半天都不见好。倒是和你有缘，见到你就乐了。”

　　这秦风风风火火的赶到田里，没想到这秦姑父是个轴人，非得要干完活才肯回去。这得要什么时辰了，可把秦风给急的，就差直接把人给绑来了。
　　这秦风好说歹说，愣是说能赚笔大钱，才把秦姑父从田里给拉了回来。恰巧回来的路上，碰上下了学回来的张致，三人便一起进了屋。
　　秦悦许是许久没见张致表哥，觉得表哥愈发消瘦了，眼下还挂起了两朵淤青的乌云。就连这身衣裳都大了，穿在张致身上，倒像是偷来的。
　　秦悦主动上前跟两人打着招呼，“姑父，表哥。”，两个都不少是话多的人，微微点头。
　　一路上，秦风已跟秦姑父和张致把这事说的八九不离十了。还未等秦悦开口，秦姑父就主动问道，“悦丫头，我有一个问题，这杨梅你们一定会来收么？”
　　秦悦坚定的点点头，“姑父您放心，这杨梅我们是要定了。就怕你这儿杨梅还不够我们要的量呢。”
　　秦大姑抱着张梦，脸上还有些纠结，“悦儿，大姑肯定是信得过你，只不过这心里还有点不踏实。”
　　玉清在屋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走到院子里透透气。心里十分心疼自己姨娘，明明是有好处想着给自己娘家人，却遇上个这么个不讲理的一家子。
　　张致倒是听了个明白，自知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劝着秦大姑和秦姑父，“爹娘，今年杨梅是大丰年，卖给普通商贩也不值几个钱。若是不卖，在咱们这儿放着烂了也是烂了，我们若是稍稍比商贩高几文钱给它全收过来，在全部倒卖给悦表妹，咱这是大买卖啊。”
　　秦大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致儿好像说的挺有的，要不咱就听他的？”
　　秦姑父还是有些不放心，“悦丫头，那万一咱把这杨梅收了回来，你又不要了咋办，那我不就亏大了么！”
　　秦悦扶额，“我还怕你们收不全呢，你倒怕起我们来了。要不这样，若是你们不放心，就五筐五筐的送，只要杨梅满了五筐，你就送来，这样你们手上也不会压太多的银子。”
　　秦姑父和秦大姑互相看了看，觉得这办法可行。秦姑父拍了下大腿，“成，那咱就这么着！明个儿就先把家里的十筐给你送过去。咱再去街坊邻居家看看，把能收到的杨梅都给他收过来。”
　　秦悦点头，又提醒道，“姑父，您去的时候可得卯足了劲，这一家都不要错过，每家每户全部的杨梅都给他收回来。”
　　秦大姑有些疑惑，“这收个杨梅还用这么麻烦，为何要全部收回来？”
　　“这做生意的事你们就不懂了吧。我也不满你们说，我做的是杨梅酒的生意。这杨梅酒才刚刚开始红火起来，杨梅自是越多越好。可这我也担心啊，怕这法子被人学了去，抢了我的生意，只得从源头上把这问题解决。”秦悦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倒是迷得刚拿东西进屋的玉清不要不要的。
　　“咯咯咯…”秦大姑怀里的张梦突然拍着掌笑了起来。
　　嘿，这小丫头但还是挺捧场的。
　　“你说的这杨梅酒是什么酒，今个儿了可有带来？”这么一番话，秦姑父的重点可都在酒这一字上。
　　“姑父放心，这好酒自是少不了你的。”秦悦让玉清把刚拿进屋的那罐杨梅酒给姑父倒上。
　　秦姑父一尝，二话不说，立马把这差事给应了下来。又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问道，“可他们要是不把杨梅卖给我怎么办？悦丫头，你也知道我这张笨嘴，只怕是说不动他们。”
　　一直没做声的张致说了话，“没事儿，爹。明儿我陪你一起去。”
　　秦姑父满嘴不同意，“不行，你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得去书院好好读书才是，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张致摇摇头，“咱这么辛苦考乡试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让爹娘过上好日子。现下有个法子就可以办到，致儿为什么不去做？”
　　秦姑父拍拍张致的肩，“好孩子，你想做什么爹都支持你。那明儿咱父子俩便一起去！”
　　秦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突然又想起什么提醒道，“杨梅酒这三个字你们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提，若是他们问起，就说城里郑家的贵人夏日爱吃这玩意儿，特意来咱村里收。”
　　“还有，我从城里带了好几袋荔枝，往后这往城里运杨梅，头层都用荔枝给铺好，千万别让人发现里头的杨梅。”
　　“这又是为何？”秦大姑问道，这做城里的买卖规矩就是多，这不准那不然让的。
　　“掩人耳目。这人红是非多，总有人想要学样儿的。”秦悦倒是想瞧瞧对方能使出什么招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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