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第一朵玫瑰

　　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的纰漏，主办方这次很上心。卢筠瑶气急败坏找上来，结果连辛晨月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客客气气”请了下去。

　　终于该到辛晨月上场。

　　岂良提前确认了伴舞团的情况。之后仔细检查了辛晨月的行装，替她戴好耳麦后，她被工作人员引到入场的升降台。

　　零点一到，全场灯光熄灭。再打亮，升降台在明明灭灭的舞台灯光中升起。

　　真正的全场瞩目。

　　台下尖叫声不断。

　　音乐同时响起。辛晨月握着麦，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耳返出了问题，起初只是隐隐约约的电流声，到她开始唱第一句，耳返杂音严重，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幸好辛晨月有多年的舞台经验，面不改色，一边按照彩排过的位置走场，一边朝指挥室方向打了手势。

　　然而直到第一首结束，耳返都没有调整过来。

　　第二首伴奏响起，辛晨月按了按耳返，依旧是滋滋电流声。
　　她直接摘了耳返。

　　之后对节奏的把控全凭她自己的乐感。
　　第三首结束，灯光暗下。

　　辛晨月回到后台，岂良等在旁边，她指了指耳返，嗓子发涩，说不出话来。
　　岂良回道：“我问过了，导播室那边说是技术问题，应该是上台前没检查好。”

　　辛晨月又比划下，岂良回答：“挺好的。”
　　没有耳返，辛晨月在台上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到后台休息，等到恢复声音准备回去。

　　前门堵着记者，大都在追问前些天被抓拍到和程北衍在一起的事。僵持了半个小时出不去，只好返回到大厅。
　　一直等到人少了些，他们才从后门走。

　　卢筠瑶和她助理等在一层。一层暖气不足，她披着件大衣，不知道等了多久。
　　辛晨月视若无睹。这样的忽视比她的愤怒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卢筠瑶故意提高了声音，甜甜地同她打招呼：“前辈。”
　　辛晨月不理她，岂良他们也假装没听到。

　　“前辈。”她笑了起来，“你的耳返出问题了吗？你的发挥不算太好啊。”

　　辛晨月停了下来。

　　岂良清楚辛晨月的脾气，虽然近年来沉稳不少，但少不得对方强行作死。
　　他记着文佳的指示，悄悄扯了扯辛晨月的袖子：“姐，我们走吧。”

　　卢筠瑶还在咯咯笑着，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大厅里人剩的不多，在一片空旷中显得尤为刺耳。

　　岂良又扯了下，辛晨月却直接挥开他的手。

　　她朝着卢筠瑶那边走过去，居高临下的，面无表情。

　　卢筠瑶停了笑，她的小助理瑟瑟发抖。辛晨月穿着灰色呢绒大衣，卷发披在一侧，随着她走动的幅度，圆形复古耳环一摆一摆，再加上身高碾压，格外有气场。
　　她在离卢筠瑶很近的距离停下来。
　　卢筠瑶这下终于笑不出来了。
　　“小妹妹。”辛晨月垂眼看她，“苏深没有教过你吗？惹急了我是会动手的。”

　　苏深就是辛晨月那个杀千刀的前男友。

　　卢筠瑶：“……”

　　岂良想拦她：“姐……”

　　卢筠瑶往旁边站了站，心虚想走，结果被辛晨月堵住了去路。
　　辛晨月笑起来，靠近卢筠瑶，卢筠瑶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辛晨月语气轻柔：“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哦，我不确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连累到你心心念念的苏深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她从容不迫地威胁了她，语毕，她甚至还慢悠悠地替卢筠瑶理了理领子，才转身离去。

　　卢筠瑶像是被钉在原地，怔怔的，直到辛晨月的身影消失在感应门很久之后也一动不动。
　　她小助理发现了什么：“瑶瑶？”
　　卢筠瑶回神，再没了之前趾高气扬的得意：“……啊？”
　　“你的耳朵……你的耳朵红了。”
　　卢筠瑶沉默了下，才气急败坏：“冻的，是冻的啦。”

　　*

　　辛晨月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岂良来送饭的时候她才醒过来。

　　岂良忘了带钥匙，她替他开门，对面的程北衍正好遛狗回来，四目相对，辛晨月只有一个想法。
　　她脸上爆痘了。

　　最近的工作昼夜颠倒，压力大，再加上经期的缘故，昨晚卸了妆她就发现左脸起了痘，尽管只有一个，但素颜还是很明显的。
　　辛晨月用手捂着脸，尴尬地笑了笑：“早上好。”
　　岂良说：“已经中午了，姐。”
　　辛晨月：“……我知道。”

　　程北衍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才又看向岂良：“来给她送饭吗？”
　　他语气没有多大起伏，却莫名给岂良一种……护崽的错觉？

　　岂良激灵一下，赶忙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他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出于客气随口问了句：“程哥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这对岂良来说只是一种礼貌，没想到程北衍直接同意了：“好。”

　　岂良：“……诶？”
　　辛晨月：“……”

　　她打死岂良的心都有了。

　　程北衍对他们的表情视若罔闻，不紧不慢道：“我先去把宾利送回家，一会儿来。”
　　岂良在辛晨月的友爱注视下硬着头皮：“好……好的。”

　　辛晨月知道事情不可逆转，叹了口气，说：“你把它也一起带过来吧。”
　　程北衍望着她：“你不介意吗？”
　　辛晨月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我介意的不是它。”
　　程北衍笑了笑，假装听不出她言下之意，彬彬有礼：“那好。”

　　要不然说这人段位高呢。
　　辛晨月有些气，转身先进去了。岂良在门口左右为难，程北衍语气温和：“没关系的，不要在意。”
　　岂良的心灵突然得到了安抚。

　　辛晨月重新化了淡妆才回到客厅。她左脸贴了痘痘贴，卡通花纹，看起来……有点可爱。

　　程北衍时不时会看一眼，辛晨月刚开始还努力无视他，后来终于忍不住了，道：“不能好好吃饭吗？”
　　辛晨月对程北衍的感觉是复杂的。那天过后她一方面想躲着他，一方面又想见到他。这样矛盾的心情很折磨人，到最后辛晨月觉得与其折磨自己还不如折磨罪魁祸首，于是这些天来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在他身上。

　　她敌意明显，连岂良都看得出她有些过分，程北衍却完全不介意。

　　他从善如流：“好。”
　　辛晨月一拳打在棉花上：“……”

　　岂良看不下去了：“姐，程哥是客人。”
　　辛晨月“哦”了声：“那你好好招待他吧。”

　　说完她气得有点吃不下，先回了房间。

　　岂良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朝着程北衍笑了下。
　　程北衍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而后道：“你不用这样。”
　　岂良摸摸头，小声嘀咕了句：“……是晨姐有点太过分了。”
　　程北衍笑起来：“她生我的气，你帮我，只会迁怒你。所以没必要的。”
　　他讲话有个特点，永远不急不躁的，不知是不是做音乐的缘故，节奏和缓，就像是大提琴的声音，很容易令听的人平静下来。

　　岂良有点小感动，觉得程哥真是个好人。

　　等他简单收拾完，怀揣着这份感动晕晕乎乎离开没多远，才忽然反应过来。
　　那些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就好像是替自己脾气不好的女朋友在外人面前辩护一样。

　　岂良隔着老远看着辛晨月家的房顶，默默给文佳打了电话。
　　文佳接起：“喂？”
　　“佳佳姐……”岂良踌躇，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不安，“我好像做了件错事。”
　　“你做了什么？”
　　“我……”岂良嗫喏一下，“我把程先生带进晨姐家了。”
　　文佳沉默片刻，淡淡道：“干得漂亮。”
　　岂良都已经做好了被文佳痛批一顿的打算，结果……
　　“……啊？”
　　“没什么事你先回公司吧。”文佳微笑，“这是大人的世界，你不需要太懂。”
　　岂良：“……”

　　*

　　辛晨月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中午也就吃了一两口。她躲在房间生闷气，听到外面岂良离开，又等了半个小时，确定没人再返回来后才开了门。

　　她一出去，还没走几步，就看到程北衍坐在沙发上，小宾利卧在他旁边。听到声音他们两个都抬起头来看她，小宾利吐着舌头，要不是程北衍轻轻叫了它一声，它估计会直接扑上来。

　　辛晨月：“……你怎么还没走？”

　　程北衍把书合上放好，站起身来。
　　他问：“你要吃饭吗？我替你热一热。”

　　“……不需要。”辛晨月道，“我自己可以。”

　　程北衍没有反驳。

　　辛晨月往厨房又走了几步，停下来，冷冷看着他：“你还不走吗？”
　　程北衍道：“我走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他也知道她在躲着他。

　　辛晨月：“……”

　　“星辰。”
　　他话还没说，辛晨月就先打断：“抱歉，我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
　　程北衍“嗯”了声，好整以暇：“那就来谈工作吧。”

　　辛晨月：“……”

　　程北衍不疾不徐：“第二首已经出来了。还有你第一首的MV录制时间也确定了。我和你经纪人商量过，这些都会在年前完成。”

　　辛晨月彻底没了脾气，她道：“……等我吃完饭再说。”

　　她在餐桌上吃饭，小宾利围在下面，小眼神可怜兮兮。辛晨月看着，心软起来，柔声道：“你不能吃这些。”
　　小宾利当然听不懂，但得了辛晨月的回应，它更加兴奋了，扒着辛晨月的腿嗷嗷叫。
　　辛晨月狠不下心拒绝它，没办法了，她对着正在沙发上看书的程北衍道：“你管管它好不好？”

　　程北衍把书放下：“宾利。”

　　美食在前，小宾利背主求荣，完全不理会。

　　辛晨月赶紧把饭吃完，她端着盘子站起来，小宾利黏着她不让走。
　　辛晨月看向程北衍，有求救的意味。后者似笑非笑望着她，没有什么表示。

　　她急了，只能道：“程北衍！”

　　程北衍这才起身：“宾利。”
　　小宾利犹豫了一下，见主人盯着它，委屈地叫了声，还是哒哒跑过去了。

　　辛晨月松了口气，去把盘子放进洗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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