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环游剑三

　　苏暖暖带着柳一和小七她们汇合的时候，惜莲发现他俩之间的气氛有点古怪。

　　“年轻小两口啊，有事情就要说出来，别藏着掖着啊。”小七先上的马车，惜莲一把拉过苏暖暖，颇有些语重心长。

　　正努力回想游戏剧情的苏暖暖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惜莲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踩着脚凳爬上了马车。苏暖暖最后一个进去，柳一坐在车外驾车。

　　拿着马鞭的柳一叹气，他现在又成了替人赶车的车夫。

　　然而叹气也没用，老老实实一扬鞭，赶着马车往天策府的方向走去。

　　天策府还是老样子，练枪的练枪，整理消息的整理消息。只是各处屋前挂上了桃符，勉强为满是铁血之气的天策府内添上了一点要过年的喜气。

　　马车停在了药师观，刘梦阳出来迎接。相互关照几句，又介绍了柳一的身份后，刘梦阳被惜莲拉住，强行让她赶紧去歇着。

　　“秦大嫂，我这胎已经满三个月了，军医都说稳着呢。”刘梦阳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她怀上孩子之后，杨宁也好，天策府的其他诸多将领也好，一个个都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还没走两步呢，扶胳膊的扶胳膊，搬凳子的搬凳子。好不容易惜莲从长安回来，没想到她比天策府的其他将领还要担心，就差让她躺着动也不动了。

　　“你这是头一胎，还是要再稳当点好。”惜莲忧心忡忡，“这里又不比长安，军医也多是擅长跌打损伤的。不行不行，要不你还是过完年跟我去长安吧，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回来。”

　　“真的不用，夫君已经替我请了城里的一位圣手常驻，稳婆也都早早备好了。”刘梦阳婉拒。

　　“总之小心为上。”惜莲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见刘梦阳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苏暖暖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时间真的对不上啊，这个孩子，理应在天宝十四年过了一半左右才会怀上的，可是如今他已经出现在了刘梦阳的肚子里。

　　那么后续的事情也会改变吗？

　　“阿暖你怎么了？”刘梦阳注意到了她脸色似乎不太好。

　　“之前逛了逛镇子，许是走得累了有些疲乏，让杨夫人见笑了。”苏暖暖笑了笑。

　　“也是，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早些歇息吧。”刘梦阳招呼着众人往药师观里走，“军师吩咐嘉宴堂准备了晚宴，一来为大家接风洗尘，二来也是为了庆贺阿暖必有后福。”

　　“承杨夫人吉言了。”

　　晚上嘉宴堂的接风洗尘李承恩没有出现，负责摆宴的朱剑秋解释说李承恩回京叙职暂未归来。曹雪阳被派出北上执行任务，暂时也还没回来。

　　于是乎，参加晚宴的只有杨宁夫妇、秦颐岩夫妇、朱剑秋、徐长海、小七、苏暖暖和柳一。

　　还有秦颐岩的女儿秦淑仪。

　　刘梦阳怀着身孕，杨宁整顿饭下来一直不停地在她身边嘘寒问暖，那架势，恨不得怀孕遭罪的是自己。

　　秦颐岩这个大老粗不会表达对老婆的关心，但是他会一个劲儿给老婆孩子夹菜。

　　小七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在意身边快溢出来的粉红色气泡，柳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神不宁的，朱剑秋看了一眼死鱼眼的苏暖暖，筷子抵在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来。

　　好气哟，吃个饭都是满满的狗粮！

　　苏暖暖脑子一抽，夹了个鸡腿放进柳一碗里。

　　小七：……

　　笑容逐渐消失.jpg

　　师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嘤嘤嘤……

　　柳一本来低着头，忽然看到碗里多了个鸡腿。顺着深色木筷看上去，是苏暖暖忽然通红的脸。

　　窘迫的少女左看右看，反正就是不看他，低着头闷声吃饭去了。

　　柳一垂下眼，耳朵红得跟火烧一样。

　　饭桌上的气氛更加古怪。

　　埋头吃饭的徐长海左右看了看，胡子上还沾了几粒饭粒。

　　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徐长海茫然脸。

　　吃完饭，朱剑秋把苏暖暖单独留了下来。

　　“军师，有事吗？”苏暖暖好乖好乖地坐着。

　　“没有什么大事，琐碎的东西还是有一些的。”朱剑秋整了整衣袖，“圣人赐下的除了绸缎绢布玉器金银之外，另附了一份口谕。”

　　“什么口谕？”苏暖暖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抓了一下。

　　“明年六月贵妃生辰的时候，请苏姑娘入长安献艺。”

　　“我？”苏暖暖伸手指了指自己。

　　“对。”朱剑秋颔首，“苏姑娘只要在六月贵妃生辰前去谢赏即可，不必太过匆忙。”

　　“可是，我只是个小小的菡秀弟子，贵妃生辰那么重要的时候，为什么会让我去献艺？”苏暖暖心底一沉。

　　她什么都不会，献个啥，赶上着给发现换了个芯子被当作妖魔鬼怪吗？

　　“据说是杨国舅提出的。他上奏圣人，言公孙氏当年一舞剑器动四方，想来她的弟子就算学不到她的全部本事，学了三两分，也足够品味了。”朱剑秋看着她，眼底有一抹疑惑，“你何时又和杨国忠有牵扯了？”

　　“我不知道啊……”苏暖暖也懵圈。

　　她以为这事会是安庆绪提出的，毕竟当年没得到苏雨鸾而选择将她的画像献给玄宗的就是安禄山名下的将领。

　　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杨国忠。

　　原身短短十六年的生命，前六年寄养在河朔地区无从考据，后十年闷在秀坊从未有出去过。

　　唯一一趟出门就是从扬州赶往洛阳，并且直接导致原身丧命，被穿越而来的苏暖暖顶替了。

　　可是她身上的伤痕，经过天策府医女鉴定过，中原武器委实做不出来啊……

　　想不明白的苏暖暖烦躁地皱眉，放在腿上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口谕已带到，苏姑娘还是暂时把其他事情放一放，专心潜修一下舞艺为好。”朱剑秋对着她拱拱手，“天色不早，苏姑娘还是早些回药师观歇息吧。”

　　“有劳军师了。”苏暖暖行了一礼，然后告退。

　　步伐虚弱，还有些凌乱。

　　朱剑秋微微眯起眼睛。

　　菡秀苏暖美名远扬，外人只道苏暖舞艺超凡，殊不知苏暖也因为脾性对了公孙二娘的口味，与小七一样得了公孙盈的真传。

　　可眼前这人，下盘虚浮无力，分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真的是苏暖吗？

　　*

　　苏暖暖从嘉宴堂走出来的时候，柳一牵着匹马等在外面。

　　零星几点星子，嘉宴堂长廊上挂着暖黄色的灯笼，一人一马在烛光里明明灭灭。

　　“小柳，你怎么在这？”

　　“七师叔不放心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从嘉宴堂回药师观，就让我来接你了。”柳一看着她，眼底映着摇晃的烛光。

　　“我们骑马回去？”苏暖暖有点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牵着的马。

　　黑色的马身上有白色的图纹，前蹄不安分地刨了刨地，神气活现的模样。

　　闪电啊……建模和实图都很让人一眼难尽的马。

　　不过现在这么一看，居然还觉得有点丑萌丑萌的。

　　苏暖暖摸了摸马脖子上的鬃毛，软乎乎的。

　　“也行啊，本来我是打算你骑着我牵着的。”柳一低低笑了一声，无辜地冲她眨眨眼。

　　苏暖暖：……

　　最后还是一人牵着一人骑着，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闲话。

　　“对了，你上次为什么会问我那个问题啊？”看着柳一又恢复了温润无害的模样，苏暖暖回想起之前他脸上的坚持。

　　“哦，之前回去取荷包的时候听到旁边私塾正好讲到曹孟德，说他‘宁负尽天下人，也不使天下人负我’，然后就想到那个了。”

　　柳一垂下眼，语气轻缓。

　　“这样啊……”苏暖暖有点好奇了，“那就你那个问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啊，我两个都不选。”

　　“必须二选一呢？你那时候就这么跟我说的。”

　　“那就尽量平衡，付出再多我也想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若是那么容易，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遗憾了。”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不可以呢？”柳一挑了挑眉，罕见的在眉宇间透出了一丝桀骜。

　　“行吧行吧，那你加油。”苏暖暖打了个哈欠，敷衍道。

　　又说了些什么第二天苏醒后的暖暖记不太清楚了，她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没想起来。只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小七黑着张脸，惜莲眼底十分暧昧，但是她追问也没人理她。

　　不过她也没心思再追问下去了，不掉马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她把玄宗的口谕告诉了小七，小七皱了皱眉，说会教她尽快重新熟悉一遍七秀舞蹈。

　　“我都拿了那么多年的双剑，如今也算是为了你这个小皮猴把扇子捡了起来。”小七叹气，“都是冤孽。”

　　惜莲请秦颐岩麾下的小兵们特意在药师观收拾出了一间大屋子，留作小七和苏暖暖练舞地地方。

　　一直到年三十晚上的年夜饭，苏暖暖都被小七揪着和各种扇鼓剑打交道。

　　在练习中，苏暖暖发现，这具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可是原身十年的艰苦练习似乎并没有随着原身灵魂的消散而消失，而是深刻到了身体里。绝大部分舞蹈她都有很熟悉的感觉，动作也只是稍有凝滞，完全掌握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行云流水般地踮脚、抛扇，绷直的脚尖点在地面上，红色的罗伞搭在肩头，旋转，然后右手接住下落的红色扇子。

　　苏暖暖感慨，第一个会的果然是血影天宇舞姬的舞步。

　　至于柳一，很快就和天策府诸多士兵混熟了。切磋了几把之后，连秦颐岩都动了心思想把柳一从万花谷挖过来。

　　总之，一切都是和平而安宁的。

　　在这种安宁的氛围里，天宝十四年终于来了。

　　——第一卷《山雨欲来风满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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