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赞歌［综英美］

　　“黑发的女孩儿，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模样。没有化妆，脸上的表情很平静。长长的睫毛令人感到羡慕。眼睛微睁着，是一双充满希望又明亮的蓝色眼睛，很美。小小的雀斑零星的分散在脸颊上，也很可爱。唇色有点深，看着像是涂了有色的润唇膏。

　　“身材很好，均匀，修长。她身上的一切都是符合大众审美的，只有一位受害者，暂时不能推断凶手的偏好是什么。不过她的左手少了一根手指，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失去了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考虑到当时的年代情况，她应该来自一个较为富裕的家庭。

　　“是低危人群，有良好的生活习惯，充满自信，年轻……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女孩儿。”

　　梧桐坐在桌子前，缓慢而平静地分析着自己了解的情况，她还没有看过那个女孩儿的资料，但是她大概能够感受出来。将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排除掉，只留那个女孩子一个人在空中，再从她的身上分析出来自己需要的东西就简单多了。

　　只要梧桐不想起来整体场景，她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及表情。梧桐也知道，刚才在现场的时候，她看起来是一副碰一下就会倒下的模样。

　　太脆弱了，这个孩子。

　　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会有这种想法，带着些微的心疼与不忍，同时会感到不满。她是警察，她在还不是警察的时候就有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连环杀手的准备，怎么现在只是发现尸体就无法忍受了。无法理解。

　　梧桐正低声对自己分析着，门被打开，法兰克走进来，他端着一瓶罐装咖啡，是梧桐常喝的那种。咖啡被放到面前，法兰克坐在了对面。

　　他无奈摊手：“他们让我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梧桐抿着嘴唇，侧眸看一眼单向镜子，又将目光收回去，“现在能看她的资料吗？”

　　“要等一等。”他们需要先确定梧桐的心理状态还可以继续接手这起案件。

　　盯着法兰克的眼睛看一会儿，那是和洛基相同的绿色，却又完全不同。但是不管怎么说，那绿色让她感到了平静。点点头，梧桐应了下来。

　　“我能离开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不是犯人，我们只是有点担心你。”法兰克伸手握住梧桐放在桌子上的手。

　　梧桐有些诧异，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望进对方充满担忧的绿色眼睛，梧桐只是将手收了回去，她没有拿那瓶咖啡，直接起身离开了房间。

　　“谢谢。”梧桐有些嫌弃那份触感，也许法兰克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想要表达，他只是出于善意，但是她已经开始想念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了。

　　为什么非要按照人类的观念去生活呢，梧桐几乎想要将连环杀手的事情说出去了，是她杀的，可是又如何呢。人类不会相信的，如果她一直这样说并让人觉得她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她大抵会有一个类似精神病院的去处。

　　似乎也不差，梧桐看着铜墙铁壁的警察局，心里烦闷的情绪愈发浓烈起来。这让梧桐有些意外，她很久没有这么鲜明的情绪波动了。如果只是蝴蝶标本的画面，不该给她那么大的影响，她似乎是从在史蒂夫那里开始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好比拿平时她舍不得对待洛基的态度去对待史蒂夫，还那样自然。不该是那样。

　　梧桐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可能太累了，现在看来，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烦躁。

　　窗外下着雨，什么时候下起来的？

　　雨滴顺着树叶滴落，好像有谁在喊她。但是梧桐现在听不进去，她听不见树木的呼唤，她的状况不太好，不是身理上，而是心理上。

　　“什么时候下的雨？”梧桐开口询问。

　　其实她不在意这个，但是她要找点什么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些碎尸也好，那个美丽的蝴蝶标本也好，还有那不知道怎么就影响到她的东西，他们融合在一起。令梧桐感到难过，眼前的景色也愈发模糊起来。眩晕感让她的胃抗议起来，有点想吐，可她不是人类，那她为什么会有人类的生理反应。

　　“刚刚才开始下，大概几分钟前，”爱丽娜有些紧张，她看着梧桐，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你还好吗？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我很好。”梧桐盯着窗外，她开始觉得和谁说话这个将注意力分散的想法愚蠢极了。她现在想要发脾气，无论对着谁，只要能让她将心里的郁结消除，她可以对任何人发火，发一场莫名其妙的火。

　　这时，局长从办公室走出来，他看着站在窗户前，身体挺直的梧桐：“回去休息几天，这不是个请求，你需要好好休息。”

　　刚刚成为警员，一次又一次直面危险与死亡，还是个娇弱的小女孩儿呢。最起码，看起来是的。说梧桐没有成年，他们也是相信的。即使知道梧桐在体术上可以打败他们所有人，但是没有谁可以在连续不断地遇到变态杀人犯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倘若梧桐真的一点不适应的反应也没有，他才应该要感到担忧。

　　梧桐很优秀，即使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星期多一点的时间，但是局长希望梧桐可以走的更远一些。她会为他们带去希望的，她能够让普通民众感到安全。

　　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才能。

　　梧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看着雨幕，平日里布满灰尘的水泥地此刻凝聚起雨水，浅浅的水坑将街边的景色映照出来，树叶被水滴砸落，飘飘悠悠地飞扬着。

　　有一个苹果，放在桌子上，鲜红的。

　　“好，等雨停了，我就回去。”梧桐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她看着苹果，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为什么如此焦躁不安呢。

　　因为找不到那个粉色的虎皮鹦鹉。

　　明确感受到那虎皮鹦鹉对自己的重要性之后，梧桐就有些不能理解了。那鹦鹉为什么对她就那么重要，不应该那样。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东西是对她那么重要的。

　　好像……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重要起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令梧桐感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开始烦躁，变得不安起来。随后事情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情绪的变化明显到警局的人都认为她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

　　回去的梧桐并没有安稳地待在家里，她出门了。警局的人虽然不想让她现在就看到那位女性的相关资料，但是那并不能阻止梧桐。

　　虽然她的法力在日渐微弱，但是现代社会有一个非常便捷的东西叫做网络。想要查出来那个美丽的蝴蝶标本的事情，比预期中要简单很多。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梧桐离开警局的时候停了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就又下了起来。只是下的不大，细细绵绵的。

　　紧一紧身上的风衣，梧桐敲响门，那是在网上查到的地址。希望没有出错。

　　这样期望着，梧桐透过窗户看到了那户人家。在和那位看起来有些年迈的女性对视上的时候，梧桐就知道了，这就是那个女孩子的家庭。

　　那是同样美好的眼睛。

　　“非常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到你们……”

　　“进来吧，是X报社的记者对吗？”父亲让开道路，让梧桐进去，他苦笑一声，带着卑微，“你比其他人的态度好多了。”

　　梧桐有些诧异，她呆呆地站在门口，有些不懂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记者？”父亲这才开始发出疑问。

　　“您为什么……会让记者进到家里？而且还毫不怀疑……”

　　“你是谁？”父亲继续发问。

　　“……我是发现您女儿的人。”犹豫一下，梧桐没有将自己是警察的事情说出来。

　　对方已经和记者有了这样深刻的联系，难免会不信任警察，说是抗拒，她也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每一个警察都真的是个警察。无论什么职业，即使只是身为人类，也是有各种各样的类型存在的。

　　听到梧桐这样说，父亲的表情变得明亮起来：“您就是那个发现玛丽安的人吗？可以、可以告诉我们，玛丽安当时的样子吗？”

　　“警方没有告诉你们吗？”

　　顺着对方的手势走进房间，梧桐坐在沙发上，提出疑问。

　　“我们没敢问。”

　　母亲端着三杯茶走了过来，她的体态轻盈，脸色有些发白，眼睛微微红肿着，看起来哭了很久。

　　“塞尔玛害怕警察，”父亲将茶在梧桐的面前摆好，又坐回去，他拉着母亲的手，用力握紧，给予她力量，“她年轻的时候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梧桐理解地点点头，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事情并不算少见，“那可以麻烦您告诉我记者是怎么回事吗？”

　　“他们有办法找到是谁杀了玛丽安，只要我们配合，就一定可以找到凶手。”父亲红了眼眶，他呆呆地盯着虚空，仿佛玛丽安就站在那里。

　　但是梧桐可以肯定，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是没有灵魂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母亲对警察似乎有着极度的不信任，父亲看起来则显得精神有些恍惚。按现在的处境来看，出现的人是不是记者出现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力量，那个力量可以帮助他们，那他们就愿意用一切去换取。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梧桐抿紧嘴唇，这和她猜测的不一样，差别太大了。像是被欺骗了。这样的家庭，是养不出来那样美好的女孩子的。

　　梧桐觉得她大概是找错地方了，这里也许是被害者的家，但不一定是她成长起来的地方。倒也难怪她这个新来的也能那么轻易想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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