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赞歌［综英美］

　　浅色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路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呈现灰暗的色泽，空气里带着湿意，混着青草的气息，耳边是各种微弱的杂音融合在一起。

　　史蒂夫他们当天并没有等到夸克醒过来，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他们等着，一直等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他们不仅没能等到夸克醒来，还失去了他。

　　“夸克被他的父母带走了，手续是昨天下午办好的，他们直接乘着当夜的渡轮离开了这里。”

　　当几人如同约定好的那样，按照惯例在学校门口汇合再一起到达医院的时候，护士长是这样告知他们的。

　　“……他没有醒。”顿一下，护士长继续说了一句，才转身离开去做自己的工作。

　　史蒂夫他们天天来这里，都是甜甜的小孩子，能说会道一点，很快就和医院的众人混熟了。

　　听到护士长说是昨天下午办好的手续，众人就回想起来夸克的父母前天说让他们第二天暂且不用过去，说当天会有夸克的长辈亲戚过来，人太多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夸克休息。那是夸克的父母，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话，于是众人便按照说好的那样，没有人还在当天固执地去医院给夸克的父母添麻烦。夸克的病已经足够让他的父母头疼的了。

　　夸克被带走的消息传开之后，各种流言蜚语就传出来了。就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人们大多都互相熟知。有人说他们去了更好的医院，有人说他们家承担不了巨大的治疗费用、回了乡下、带着夸克静养去了。各人有各人的说法，但是连弗朗茨都不知道的情况，没道理别人随口几句闲话就能让他们相信。

　　夸克终有一天会回来的。

　　大家都这样坚信着。

　　唯独有一件事情会让众人感到疑惑。那就是夸克的父母为什么要那样匆忙地离开，而且是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不肯让大家发现。

　　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他们都该留出来时间让他们这些小少年好好和夸克告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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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小少年，你能不要再给我浇水了吗？”

　　猛地睁开眼睛，史蒂夫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破旧的天花板，浅浅的眼睛里带着刚刚醒来，却还不够清醒的茫然。

　　夜风呼啸着吹打窗户，透过缝隙吹进屋内，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将身上不算厚实的被子裹得更紧一些，寒冷让史蒂夫清醒了一点，他觉得他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他前几天在巷子里捡到的那个会发光的小树苗和他说话了，她还让他不要再给她浇水了。

　　他没浇多少水吧，她可是会发光的树哎。

　　史蒂夫决定姑且用“她”来称呼他梦中的小树苗，在梦里，小树苗发出的是属于女性的声音。温和，无奈，灵动。

　　像是真的在和他对话似的。

　　摇摇头，史蒂夫试图将这个狂妄的想法收回去，他不至于缺朋友到把树枝当做是可以对话的对象。虽然心里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史蒂夫又重新坐了起来，他犹豫一下，便下了床，走到小树枝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是你和我说的话吗？”

　　问出口的一瞬间，史蒂夫就后悔了，且不说他这个小孩子家家的举动算什么，对方没有回答也就罢了，如果回答了……他该怎么办？

　　纠结地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如同史蒂夫梦中的声音响起来。又等了一会儿，史蒂夫才终于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忽视掉心里隐隐的失落感，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史蒂夫无奈地抓抓自己睡乱的金色发丝，左右看看，再没了睡意。

　　就这样坐到天亮，衣着单薄而身体向来又不怎么好的史蒂夫毫无意外的发烧了。灼热感让他的大脑混沌成一团，药啊、水啊、汤啊，不知道什么东西，递到嘴边就乖巧地吞下去。史蒂夫分不清谁来过，谁离开了。谁在为他担忧，谁又在责怪他半夜起床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朦朦胧胧的，将近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史蒂夫身体逐渐没有那么烫了，但他仍旧觉得口干舌燥。在深夜因为口渴而迷茫地醒过来的时候，史蒂夫觉得他的耳边一直回响着一个莫名耳熟的声音，对方在教训他，为他半夜爬起来的行为而训斥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史蒂夫休息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坐起来，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水，缓慢咽下，湛蓝的眸子滴溜乱转，环视着这间他已经住了很久的房间。

　　有谁能确定他是半夜爬起来，并在椅子上坐了一晚上呢。

　　能够准确地说出他的行为，并为此而教训他，史蒂夫觉得他听到的是那个出现在他的睡梦中的女性的声音，就是她在教训他。

　　“怎么能半夜爬起来呢！”

　　“小孩子就要好好休息啊！”

　　“起来了再回去睡呀！”

　　“睡不着也不能不穿衣服坐在椅子上的！”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史蒂夫觉得他的头疼有一半是被这个声音念叨出来的。

　　“小孩子想什么东西呢！”史蒂夫的表情将他的想法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出来。

　　梧桐也知道她是有点反应过度了，可是洛基从来没有生过病，她也没有，凤凰们更不用说，大家身上的伤痛都是打架打出来的。难得碰到一个会生病的小孩子，而且对方生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梧桐有些惊慌失措。

　　不过梧桐明白原因在自己是梧桐明白，史蒂夫表达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也是会因为羞赧而炸毛的。

　　“……你是，”史蒂夫觉得很神奇，听着陌生女性的声音在屋里回荡，他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就像是可以肯定梧桐不会伤害他一样，但是他在此之前，又从来没有见过梧桐或者类似的生物，“那个树枝吗？”

　　破损的树枝微微抖动一下，她的身体差不多都被雷劫毁了，如今就剩下这点树枝过活。如果史蒂夫没有将她捡回家好生照顾，梧桐可能还要些时日才能苏醒。

　　“你会说话？”史蒂夫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他现在最想问的是这个问题。

　　微微叹口气，梧桐勉强让树枝亮起来，淡淡的绿色光芒将黑暗的房间照亮，不算刺眼，还有盈盈的光点在缓缓向上漂浮，以梧桐的树枝为中心，仿佛有一道光柱在和天空沟通。

　　史蒂夫看着，漂亮的蓝色眼眸被光亮映照得发绿，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要触碰树枝。

　　梧桐猛地将光亮收回去，她听到楼下房间的脚步声了：“回去躺好，你的家人过来了。”

　　愣一下，史蒂夫有点没缓过神地看着又陷入黑暗的房间，表情发愣，直到脚步声抵达他也能够听到的地方他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放轻脚步跑回到床上躺好，他闭上眼睛，延缓呼吸。这种半夜没有睡着却要假装自己睡着了的情况不要太常见，对于伪装睡觉这种事情，尚且年幼的史蒂夫已经得心应手了。

　　在史蒂夫的家人走进房间之前，梧桐便用法术让他睡着了。凤凰们和洛基在她的面前也装睡过，但是她总能一眼就看出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同样发生在史蒂夫的身上，梧桐便暂且先让史蒂夫真的睡着了。明天是周末，如果史蒂夫真的有什么问题想要向她询问，她很乐意一一作答。

　　虽然梧桐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多少，化形也做不到，但是施一些简单的法术对她来说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的。只是会让她恢复得更慢一些，但是梧桐又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唯一令梧桐感到意外的，便是史蒂夫的家人将她从史蒂夫的房间里搬出去了。

　　天微微发亮，可以看到光线从远方升起，空气很清新，带着淡淡的煎蛋和培根的香气，看得更远一些，已经有不少人起来走动了，还有各种小动物在街头巷尾窜动着，吵闹与宁静一同在清晨苏醒过来。

　　迎着寒冷的风，伸展枝丫。

　　“果然，”史蒂夫的家人看着梧桐，欣慰地笑了起来，“史蒂夫把你关在房间太久了吧，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会儿会有大太阳的。”

　　如果不是确定对方只是好心照顾树枝，梧桐几乎要觉得对方是真的在和她对话了。真温柔啊，史蒂夫的家人。

　　“喵嗷~”一只不算特别干净的小奶猫跳到梧桐的身边，仰着头对史蒂夫的家人叫着。

　　“来啦，”依旧是温和美好的声音，和幸福快乐的笑容，“进来吧，昨天新买了一袋羊奶粉，水也煮好了。”

　　梧桐知道史蒂夫的家境不算多好，也知道羊奶粉的价格不算多便宜。这只小奶猫看起来也不像是他们家养的，更像是经常来蹭饭的。

　　没有再关注屋内，梧桐将注意力放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起来一部分的太阳上，她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整片街区的人生百态，风吹动树枝哗哗作响的声音让她怀念。

　　原本还怀着怎样都可以的态度的梧桐第一次对修炼有了不一样的心态，她什么时候才能再恢复那样高大的真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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