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死于未成年

　　相泽第一次见到未来的时候，未来还只是个五岁的小豆丁，她矮矮的一截，垂到腰间的长发，带点儿自然卷，整个人又瘦又小，下巴尖尖的一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显得更为大了。

　　像一只雨天里被淋湿了皮毛的小猫，他控制不住的这样想到。

　　母亲正牵着她的小手，她弯腰对未来微笑着说：“这个邋里邋遢又死鱼眼的大哥哥就是未来的哥哥了哦！未来以后可以尽管使唤他！”

　　“喂！什么啊……”相泽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抱怨道。

　　“我哪里说错了，明明才二十多岁，却搞得像中年大叔，因为这一眼望得到的惨淡人生而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相泽知道母亲这样打趣他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减轻这只小猫的警惕心。

　　“消太，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非法研究所，研究个性的产生与消除……”

　　“我们救出了一个实验体小女孩，她叫未来……”

　　相泽听到母亲大概是凑到话筒旁打断了父亲说话，“未来真的好可爱，也好乖……”

　　父亲有些无奈，“未来没有个性，大概是出生以后就待在了研究所，我们查询不到任何她以前的信息……”

　　“消太，我们想收养她……你……”

　　相泽听到又母亲在话筒旁边满含深情地说着什么“未来就是我梦想的那种可爱小女儿，才不是相泽那种死鱼眼毫无精神又不贴心的儿子，他已经让我失去了对孩子的美好幻想……”

　　“咳咳，就是这样……消太……你怎么想的？”

　　相泽心想，无个性，弱小，实验体，没有接触过外界，饱受创伤……
　　大概会是个很麻烦的小鬼……

　　相泽当然不能阻止母亲突然爆发的母爱，而且自从自己也成为了职业英雄，和父母的见面就越发少了——你总不能指望犯罪分子会有朝九晚五双休日节假日的意识，大概有一个小女儿也不错吧。

　　“我倒是无所谓，我又不是那种因为爸妈生二胎而感到不开心哭哭闹闹的老大……”相泽开了个玩笑。

　　不过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以后被嫌弃的老大的一生了……相泽听着母亲在电话那头欢呼。

　　回忆结束，相泽看着面前五岁的小矮子，心想，虽然知道是个小女孩，但年纪也太小了吧……母亲只知道不断地说什么未来超可爱未来竟然会自己穿衣服未来好乖巴拉巴拉，竟然连她的年纪都忘了提。

　　相泽看见这个小鬼拿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他——他这才发现她的眼角是微微下垂的，眼睑薄薄的，带点儿粉。

　　她眨巴眨巴眼睛，“哥哥。”
　　声音是嫩嫩的童音，没有一个从小关在一个非法研究所，与世隔绝，受过人体试验，饱受创伤的儿童，面对陌生人常常具有的警戒和害怕。

　　相泽不打算探究这一点，他只希望这个麻烦的小鬼能好好扮演母亲电话里提到的超乖超可爱小女儿小棉袄，啊随便什么吧，就是那种角色。

　　他垂下眼看她，扯出一个笑，完全无视那边母亲叽叽喳喳消太你别笑这么鬼畜之类的话。
　　“未来，我是你的哥哥，以后好好相处吧……”

　　**
　　相泽有时候会回家，感受一下被嫌弃的老大的一生——那种备受忽视与歧视的人生。

　　母亲不用说了，从最开始的心就是偏的，连父亲都不自觉的在那个麻烦的小鬼面前放轻声音，用面瘫脸扯出一个艰难的笑。
　　听说一家三口还会去游乐园玩什么的……

　　相泽表示他一点都没有感到不平衡。

　　小鬼正在看书，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坐在飘窗边上，白日天光明亮，给她毛茸茸的卷发晕了一层金色的光边，这些时日她被照顾的很好，脸上都有了点儿肉，她身后垫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棕色泰迪熊，抿着小小的樱花一样的唇，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书，白色的窗帘被凉风吹得飘扬……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溜达到了她面前，手放在她那看上去就很好撸的蓬松柔软的发顶。

　　真的好舒服……
　　他的手又不自觉的揉了揉。

　　相泽看见她抬头看他，因为眸色浅淡所以在阳光下像是湖水一样闪着光。

　　她沉默地看着他。

　　相泽：“……”

　　“咳咳，”相泽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放下手揣进裤兜里，想了想开启了转移话题大法，“未来，你看的什么书啊？”

　　她把书的封面反过来，他于是凑近看了看，心里已经开始回忆小时候看过的灰姑娘莴苣公主之类的童话剧情了。

　　——《逻辑哲学论》

　　相泽：？？？
　　相泽：！！！

　　相泽记得高中的时候，麦克为了装逼，有一段时间就带着各种哲学物理诗歌之类的书籍，一天一本——想都知道他没怎么看。

　　相泽是属于那种典型的理科生思维，信奉通过严密的逻辑分析能够考量这个世界，那天麦克带了这本《逻辑哲学论》。

　　相泽有些好奇，通常而言哲学总是夹杂着作者的各种似是而非，意识，意志，人生，理想，信仰，意义，人类各种模糊又暧昧的词语，就是那种“满纸都是字”的感觉。

　　麦克正枕在课桌上补觉，相泽想了想直接伸手把书拿了过来，整部书的一大半，是严密的数理和逻辑论证式，作者大概具有很深的数学造诣，兼具专业性和创造性，指望通过逻辑和科学的方式归纳这个世界和人类的规律。

　　相泽勉强看了下来，只觉得越来越糊涂，头昏脑胀，发誓从此不再看哲学。

　　相泽想了想自己五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玩沙子，和小伙伴热烈地讨论当红的英雄，然后玩一下英雄打倒坏蛋救出公主的游戏——鬼知道怎么混进了公主这种身份设定。

　　相泽的眼神漂移了一瞬，他干巴巴的说，“未来，你看的懂吗……你现在年龄还小，过早的看这些书的话，脑子里想太多会沉浸在里面的……”

　　未来看着他，眼睫毛随着她眨眼睛的动作像蝴蝶要起飞一样，“不会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事实上这本书是作者的早期著作，他那时信奉这种……嗯……归纳，也认为他作为思想者的使命已经终结，所有的这些生命难题已经解决……但后来他却认为这是一场彻底的错误，这是一件彻底精巧的机器，按照物理的理想模型运作，他得回到更加真实的更加粗糙的人间去重新架构——十分了不起的勇气，彻底否定彻底转向又彻底建构……”

　　她突然朝他笑了，抿出了一对甜蜜的小梨涡，“哥哥，我想我应该不会……沉浸进去，然后有一天说我已经找到了世界的真谛或者世界太无趣人类太罪恶什么的然后跑去自杀的。”

　　【对于不可说的东西我们必须保持沉默。】
　　相泽还记得的，那本书里有这样一句话，此时他便从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不可说”，那种震动灵魂，那种某种宏大的，那种神秘事物——你是说不出那种东西的，用言语说出来就会导致偏差。

　　相泽便保持沉默，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什么嘛，相泽想起母亲非常骄傲自豪的在电话里和他说“未来超级聪明超级棒”什么的——那种他小学三年级试卷考了九十八分后向亲戚炫耀的语气。
　　这已经不是聪明的程度了吧……搞不好相泽家以后要出一个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家或者随便什么家……
　　相泽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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