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制霸高三

　　终于挨到下学，江止背上书包，就听到年级主任在广播里对自己进行“批评教育”，言辞非常犀利，什么威胁老师，殴打同学，语气责备之深，足够真情实感，引发共鸣，江止感到很满意。

　　背上书包，陈桥跟在她后面，俩人一起去坐公交。

　　“真的有谱吗？”陈桥扶了扶眼镜，眼神里充满不安。

　　陈妈妈身体也不大好，加上陈桥小时候一直被欺负，陈妈妈就很恐慌。现在上高中，在自己眼前还好，每天回来瞧瞧胳膊腿儿齐全，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以后要是上了大学，还是这副斯文弱气的样子，陈妈妈一想到这个，就连饭都吃不下。

　　陈母在一所教职工幼儿园做内勤工作，小孩子天性里的恶劣她早有领教，看着一批批混世魔王长起来，陈母有了一种新的育儿观。

　　宁愿我孩子把人家打坏，也不能让他在外面受欺负。当然了，之所以会这么走极端，主要是因为陈母发现自己儿子至今都没有把谁打坏过，倒是小时候天天被同班的女生——江止揍。

　　听着陈桥描述，江同学的小脑袋瓜儿迅速发现一个逻辑漏洞。

　　“陈阿姨如果不让你学习，你根本考不上大学。”

　　陈桥：“啊？”

　　江止抱着手臂：“如果你考不上大学，陈阿姨就完全不用担心你跑到外面会被人欺负了。”

　　陈桥：“……”

　　“所以，你要不还是听从陈妈妈的要求，往混世魔王的方向发展吧，以后从一中毕业，就在学校门口收保护费。”江止在陈桥的固有条件上，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陈桥一愣：“那你呢？”

　　江止望天：“我当然是考去最好的学校，挑战武力值更高的校霸，每到放假，我会来一中门口看看你，带你去剪个头的。”

　　“合着我这不是收保护费，我是在一中门口乞讨啊。”陈桥哑然失笑。

　　江止点点头：“咱们学校校长早上不是还说，取之社会，回报社会么，我们上学的时候，学校从我们父母身上吸血，等我们毕业了，我们就是社会了啊，应该听从老师们的教导，给学校一个回报我们的机会，把血反吸回来。”

　　“……说点正经的，”陈桥把江止的思路拉回来，“我得考大学。如果不是为了考个好学校，我大可在九中舒服地待着。”

　　江止点点头：“了解。”

　　如果不是为了称霸最难搞定的学校，她也会一直在四中待着。

　　“话说，你为什么会在高三这个时候转学来一中，如果想当校霸，可以大学以后再发展，以你的实力又不是很难。”陈桥对江止的一系列行为不是很理解。

　　只有浪子回头的，没见过生死关头，好学生激情跑出轨道做浪子的。

　　“这个嘛，”江止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

　　“成名要趁早。”

　　陈桥：“……”

　　俩人一起坐上公交车，在小区单元门前各回回家各找各妈。

　　江止六点就做完了作业，躺在床上呼呼睡去，陈桥十一点写完作业，又磨了两个小时的砍刀。

　　第二天早上，江同学提前半小时赶了第一班车到了学校，早间的高三动员会过后，年级主任看了她一眼，示意再过五分钟让她上台做“忏悔报告”。

　　江止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上星期，我们一中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单方面殴打事件，念在该学生有非常强烈的悔改意愿，校领导们商量重新给她一个机会，下面有请江止同学发表获奖……忏悔感言。”

　　由江同学新入的小孙子爆炸头陈烛牵头，高三年级鼓起掌来，紧接着，全文一直没有着重描写的高二不知名围观同学也跟着鼓起了掌，随后高一那个不情不愿被江止收拾了以后，回去被小弟们逼着吃了三顿白水煮菜的矮个儿小男孩儿也拍了两下手。

　　一中从来没有过这么和谐的场面。

　　江止把话筒调高，俯瞰全场。

　　不得不说，真的爽得要命。

　　“大家好，我是江止，大江东去的江，永无止境的止。一个多星期前刚刚转学而来，很多人可能没听说过我，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将在一个月内，称霸整个一中，欢迎有任何不服气或者觉得被挑衅的人前来约战，我在三年二班等着你们。”

　　说完，全场哗然。

　　陈桥心里一咯噔，在这个时候，江止要是这么干的话……这周五的家长会，他俩都得露馅儿。

　　刚想着，就看到江止话锋一转。

　　“你们肯定觉得我在吹牛，事实上，我真的在吹牛。我是要发起称霸宣言，也要向全校校霸发起战书，但是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我的老大陈桥，就是三年二班男生那排倒数第四个戴着眼镜的高个儿。”

　　“总之，风里雨里，二班等你。”

　　说完，一鞠躬，就下台了。

　　陈桥：“……”

　　江止头一个回到班里，给陈桥发微信：“怎么样，现在大家都觉得你是校霸了，到时候一定表现得很惧怕你，家长会轻松搞定。”

　　陈桥：“……”

　　江止还没来得及再详细地解释一下各种缘由，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绿毛男。

　　“您这发型发色，真别致。”江止不由得发出真诚的赞美。

　　“你是江止？你老大叫陈桥？你们新转来的？不知道一中的规矩？”

　　对方有点儿镰刀子嘴。

　　每个字的尾音都吞掉下半句话的第一个字，听得江止浑身难受，恨不得把他嘴给掰开，让他把每一个字单独分开。

　　对待让她难受的人，没有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能让对方知错就改的方法了。

　　“你猜？”江止笑得特别灿烂。

　　门口的大哥想过她可能会特别横的回应，想过她会恐慌害怕，没想过对方会以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笑嘻嘻地说出这两个字。

　　“一中的规矩就是我问你话的时候你必须正面直面回应我不然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着瞧。”

　　又是镰刀子嘴，一口气儿都没喘的说下来。

　　以为谁不会呢！

　　江止抱着手臂，坐在自个儿的桌子上：“那是以前现在一中的规矩是我的老大陈桥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谁过期罐头不仅难吃异味还大。”

　　门口的男生气死了：“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说话还不断句语文成绩能好吗我怎么就过期罐头了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吗？”

　　对方说完，江止刚要说话，突然一阵风吹过，绿毛的头发被吹了起来，江同学看到隐藏在绿毛下面的那张英俊的脸，一时间有点出神。

　　从江止在主席台下讲完话以后，陈桥这一路就没有痛痛快快地走一步。

　　有人恍然大悟原来他才是最终boss，江止只是他手下的小弟。转念一想，小弟都那么厉害，这个不轻易出手的陈桥同学的实力，一定是五个S级别的。

　　所以人群迅速分成两拨，一拨表示仰慕和忠诚，仿佛以后都会追随着他，一拨人疯狂地借笔，现场写挑战书给他。

　　从操场走到班级门口，陈桥兜里被塞了四十四根棒棒糖和五百六十九封挑战书。

　　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局面，陈桥头大。

　　令他更加头大的是，一走到班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头发遮着半张脸的绿毛怪。

　　绿毛怪看到他来了，立刻激动地走过去：“你就是陈桥？！”

　　陈桥扶了扶眼镜：“请问绿毛兄台找我有何贵干？！”

　　“给你！三天后，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陈桥咧着嘴笑：“好。”

　　说完越过绿毛，直直朝江止走过去。江同学回来的最早，应该先一步遭遇了绿毛，虽然不知道俩人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以陈桥对她的了解，吃亏是不可能的。

　　那她满脸通红是怎么回事？！！！

　　陈桥要疯了。

　　“那个……”江止不好意思地。

　　陈桥已经疯了，这有点娇滴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被人下了降头吗？

　　“能不能把他给你的挑战书借我看一眼？”江止眼睛落在陈桥手上的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上。

　　都不能称之为挑战书，就是一块草稿纸上面粗糙地写了“挑战书”这三个字。

　　但是有落款！

　　这样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对方的名字，知道名字就能了解到其他信息，比如什么星座？爱不爱喝凉白开？睡觉的时候打不打呼噜？

　　还有一些更为关键的信息。

　　喜不喜欢砍刀。

　　对于手工制作砍刀的兴趣大不大。

　　等等等等。

　　陈桥看了眼江止的表情，难以置信到差点摘下来眼镜擦一擦，看看是不是自己出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幻觉。

　　在僵持的几秒钟里，确定江同学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他手里的挑战书，于是把纸条放在桌子上，俩人一起看。

　　他想看出来门口那个绿毛究竟有什么可让人脸红的。

　　“这个字太丑了，蛛蛛爬一样，横不平竖不直的。”陈桥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行楷，看到江止对那三个字那么执迷的样子，直接拿起笔在旁边写了一遍。

　　江止根本看都没看：“很帅啊这个字体！”

　　“是吧，我的字比他强了起码一百个你吧？”陈桥没领会过来。

　　江止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是属于恋爱的兴奋，使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你看这个字，虽然一个向左歪，一个向右歪，但是整体看来，就是很和谐。”

　　陈桥：“还能这么夸？”

　　江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字如其人。多么放荡不羁，不加修饰。”

　　陈桥：“……”

　　“江以柔？”江止托腮，“好名字，还是我的本家。”

　　陈桥仔细看了看落款，不忍戳穿：“这明明写的是张一木。一个一字拐这么多弯儿……”

　　江止点点头：“姓张挺好的，越是这种常见的大姓越能凸显人的别致。”

　　陈桥：“……”

　　“所以你是觉得他特别能打？”陈桥不懂。

　　江止摇摇头，把挑战书还给陈桥：“我是觉得我好像恋爱了。”

　　“对着一头绿毛？！！！”

　　陈桥回到座位上，莫名觉得心浮气躁。只要一眨眼，就仿佛能看到江止刚才眼睛发亮的样子，关键是还是为了一个杀马特绿毛怪，让人不爽。

　　可能是最近熬夜磨刀熬多了，压抑了一段时间的校霸气质又有点死灰复燃的迹象，陈桥觉得莫名手痒。

　　既然周围的种种情况都在把他往那条路上赶，他也不介意拿这个第一个撞到枪口上的绿毛怪开刀。

　　把挑战书揉成一团，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过后，精准地落在垃圾桶里。

　　陈桥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谁说戴平光镜不累的，眼睛酸的要命。

　　下了课，陈桥从江止桌子上拿走水杯，去水房接水。刚走出班门，一个男生就刻意撞了他一下，还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他的反应。

　　幼稚。

　　这种垃圾，放在九中。

　　根本不用他动手。

　　这么一来，还真是有点想念啊。

　　想念呼风唤雨的旧时光。

　　陈桥揉了揉鼻梁，眼镜带多了，鼻梁感觉格外难受。

　　对方看他没有动作，直接朝他脚底下吐了一口痰，再次挑衅。

　　陈桥挑起一边嘴角，伸手缓慢地抓住对方的衣领，左手拿着水杯，就这么一直带着对方往外走。

　　刚暴露实力，需要循序渐进，可别吓到他的小青梅了。

　　“你你你你干嘛？”

　　陈桥懒得说话。

　　路过的人都在尖叫。

　　毕竟挑衅的男生也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儿，虽然比陈桥差一点，但是拎起来跟拿着水杯一样轻松是怎么回事儿？！！！

　　路人都疯了，还有几个学生拿出手机拍照。

　　陈桥把水杯放在水房的台子上，又一路拎着他走到操场，看准一块儿比较喜爱的草皮，直接丢到上面。

　　“哪只胳膊撞的我？”

　　男生哆哆嗦嗦，又忽然鼓起勇气：“你这个一无是处，就会站在女人身后躲着强装老大的废物，真给我们男的丢脸。”

　　陈桥突然就笑了：“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还是看不起女生？”

　　“就她根本不叫个女的，一身蛮力，蛮不讲理，没有温顺的特性，还叫什么女人！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躲在她身后，窝窝囊囊。”

　　这是自打幼儿园以后，第一次有人说陈桥窝囊。

　　听起来倒并不生气，还有点儿有意思。

　　窝窝囊囊，发音真是特别的可爱。

　　但是，温顺才能说是女人？江止不是个女的？

　　这两句话好像说得他有点不开心呢。

　　“既然这么看不上她，怎么不在班级里反抗她呢？不窝囊的男同学？”陈桥蹲在他面前。

　　男生咽了口口水，他确实一直看不上江止，只是迫于她的武力值，才必须得装孙子。也不是不知道陈桥和江止关系好。

　　这不是陈桥下课接水没戴眼镜么，也看不清个人，所以他才敢上来挑衅的。

　　没想到陈桥那么厚的镜片，摘了眼镜居然眼神儿也非常好，男生才发现自己是自讨苦吃了。

　　“我我我……我不跟她一般见识，现在牛逼什么啊，早晚有一天有人在床上办了她！”

　　刚说完，男生就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

　　“我下过决心，高三这一年绝对不让自己手上见血，为你这种人破例又不值得。”陈桥的声音阴森可怖。

　　“现在只能，请你去一公里以外的地方爬回来了。”陈桥环视一周，找到一片可爱的云彩，“记得回来告诉我，和那块地面近距离接触的感受，以及，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侮辱女生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尤其是关于江止的。”说完，像丢掉那张写着“挑战书”和绿毛名字的纸团一样，同样的抛物线，一个男生被丢到了学校的另一头。

　　陈桥拍拍手，赶紧小跑着去接水。

　　回到班级里，江止看着陈桥，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你的眼镜呢？”

　　陈桥笑笑：“我发现，不戴眼镜看你，视野更清晰。”

　　江止：“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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