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乖很软[重生]

　　厨房。
　　砂锅里水液沸腾，散逸出朦胧的白雾。
　　沐深行把火调小，用勺子轻轻搅拌。
　　余光里进来一个人。

　　沐芊探头看了下砂锅，在那里站定。
　　“我来看火，你切菜吧。”说着要拿他手里的勺子。

　　沐深行后退一步，手举高了，她够不到。
　　“该叫我什么？”
　　“……”她脸涨红，眼睛看着他，“……哥哥。”
　　嗓音又软又乖。
　　“这样才对。再叫。”
　　沐芊只好又叫了几声。

　　他的手环过来，把她圈在流理台前。
　　“不是说这里都我来么，怎么不去外面？”
　　她局促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要做那么多菜，你肯定很累的。我……我也不太会说话，那样坐着，有点奇怪。”

　　沐瑸对她很好，但是江画，虽然在笑，看她的眼神却像透视一样。沐瑸去主卧拿东西的时候，她还问她是不是只像母亲。
　　“光靠说有什么意思，直接拿照片来看看不就好了，你应该还有你妈的照片吧。”沐雪晴说。

　　好在沐瑸很快出来，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了。

　　沐深行看得出她不自在，他本就不喜欢江画那对母女，她进来正好。于是摸了摸她的头：“那就不出去，在这里帮我的忙。”
　　“嗯。”
　　沐芊很专心地看火，除了正在煎的中药，还有炖煮的鸭子汤。没一会药好了，她拿碗去盛，发现他已经把鸭子汤舀了一点出来，里面有一只小鸭腿。

　　“把这个吃了。”沐深行递给她。
　　“可是现在还没有吃饭……”
　　“听话，让你吃你就吃。”他轻斥。

　　沐芊拿去吹凉，咬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嗯，很软，汤也很香。”
　　他的厨艺原先就好，这段时间经常练习，已经跟外面饭馆的没差了。

　　沐深行看着她偷吃的样子，眸里划过一抹宠溺。

　　*
　　“这里怎么一股子药味，好臭。”
　　沐雪晴抱怨，手在鼻子下扇风。

　　她实在厌恶这环境，在北城住的复式洋楼不知比这个破烂的老单元房好多少。要不是来之前江画允诺说住外面酒店，她肯定第一时间订车票回去了。
　　偏偏还要在这里吃午饭。

　　“受不了你可以出去。”沐深行道。
　　沐雪晴有些尴尬。
　　他的模样是让她惊艳的，只是气质太冰冷，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你还没跟雪晴打招呼呢。”江画和蔼地微笑着，颇有些好声好气的意味，“她再怎么也算你半个妹妹。”
　　沐深行继续做手里的事，没有理她。

　　江画向沐瑸抛去委屈的笑容。

　　沐瑸跟这个儿子关系不好，很大程度是因为前妻的死，他虽然从未提过，心里却清楚如同明镜一般，多少是有几分愧疚的。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儿子答应接手家业的事情，哪里愿意惹他生气。
　　于是咳嗽几声，转移话题：
　　“深行别忙了，我们凑合吃点就好。晚上还有团年饭呢。”
　　又看向沐芊，“你也懂事，知道帮哥哥忙。”

　　沐芊脸颊一阵烧，她好像什么忙都没有帮，单纯来这里吃东西了。

　　江画被无视，心底沉了沉，表面仍得体地微笑着。
　　“雪晴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去厨房帮忙。多向你妹妹学学。”
　　沐雪晴皱眉，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饭菜端上桌。
　　“儿子，你什么时候去北城？……爸爸也不催你，但爸爸联系了那个教你的老董事，如果能在开春的话，他比较有空，对你有好处。”沐瑸试探着说。
　　沐深行给沐芊夹菜，碗里都快冒了尖。
　　“哪个老董事？”
　　“就是先前跟温氏谈合作的那个，邵伯伯。你小的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谈成了吗？”
　　沐深行看他一眼，“跟温氏的合作，谈成了吗。”
　　“啊。……暂时没有。”沐瑸回应着，神色有些犹疑。
　　他的初衷是成立一家地产开发公司，与温氏互换股份，依托他们疏通设计院、施工单位和各类材料商之间的关系。温穆清那个老狐狸，想低价转给他锦珠湾33%的股份，换购沐氏旗下子公司春和医疗42%的股份，成为春和医疗的大股东。根据温穆清的说法，与锦珠大桥相关的填海和海安设施工程即将完成，一旦锦珠大桥建成，锦珠湾必定成为锦城最重要的商业港口。
　　至于那33%，还是看在温思宇的面子上给的。
　　跟林若嫣有关。

　　“求人帮助总要付出点代价啊。”沐瑸低声叹气。
　　哪怕是用更大的代价去换取自己不太想要的东西。

　　沐深行轻笑一声。
　　“锦珠湾会身价倍增，这句话你信？”
　　“为什么不信。温穆清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最迟还有两年就完工了。”
　　“他们在城东圈地圈了三年，说是建主题乐园，你看见影子了？我告诉你，这桥两个世纪都不可能收回投资。
　　“现在接线工程延误，工期不定、投资像个无底洞不说，就算建成了，这桥的利用率也不到百分之七，收回来的钱连养护费都不够。温穆清后悔了，这才急着把股份转手。”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沐瑸锁眉，沉下脸色仔细思索。
　　“……温老头那死狐狸，难怪态度转变这么大。”

　　“爸，与其跟温氏集团合作，不如先接受乔氏集团的投资。”沐深行说，“现在温氏风头正盛，处处压乔氏一头，乔氏要与他对抗，必然会给合作伙伴提供更加优渥的条件。”
　　“温氏的后台摆在那里，要是被他们打压，岂不是路都走不通。”
　　“不一样，我们又不是单靠房地产。温氏依托房地产起家，实力不如乔氏，凭着市政厅的荫庇风光而已，早就招惹了不少怨气。再这么肆意打压下去，一旦上面发生裁撤，就是墙倒众人推。”

　　沐瑸眯了眯眼。
　　“你是怎么知道的？嫣儿告诉你的吗？”
　　“不是。”
　　仅凭上辈子的教训罢了。
　　前世的记忆里，这座桥被定为烂尾工程，到他死去都没有结果。

　　“我还以为是嫣儿呢。——那就这么定了，跟乔氏合作，反正合同没签……”沐瑸喃喃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你跟嫣儿最近怎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已经分手了。”他面色平静地回答。

　　“怎么会呢，你们都同居那么久了。”江画诧异，“你爸爸还托我帮忙选花样呢，到时让专门的设计师给你们制作婚纱……”
　　没想到这就分手了。

　　沐芊还在身边，这话无疑会让她误会。
　　沐深行抬眸，冷冽的目光刺进她眼底。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同居？”

　　江画被他看得脊背一凉：“我……”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合适就算了。深行这么优秀，不愁找不到好的。”沐瑸不喜欢她咋咋呼呼。
　　他在这件事情上绝对尊重儿子的意愿，既然分手，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儿子不主动说，那最好不要去问，免得勾起伤心事。

　　江画闭了嘴。
　　她从未将沐深行兄妹放在眼里。尤其是沐深行，不折不扣的傻子，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扔下家业一头热血去参军。沐芊也差不离，妥妥的病秧子，拿了钱也没命享福，说不定连沐家人都不是。
　　她是个注重美貌的女人，一度嫌弃沐雪晴长得不如自己。但见到沐深行以后，她释然了。
　　长的再体面又如何，没有脑子，照样成不了事。

　　可是刚才，沐深行看她时露出的冷厉和锋锐，几乎是瞬间就颠覆了她的印象。
　　那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会有的眼神。
　　仿佛能把她看穿。

　　*
　　饭后，沐瑸有事出门，江画陪他一起。

　　沐芊跟着沐深行去厨房收拾，沐雪晴则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她不爱看电视，从北城过来的一路又都在玩手机，电量已经撑不住了。加上充电宝被江画拿走，只能在这个破房子里随便找一处插座。

　　她把目光瞄向了紧闭的卧室。

　　沐芊的房间不大，但是很整齐，老旧的木地板有些脱漆。她四处观看着，打开衣柜，隔层叠着寥寥几件，都是校服，还有两套脱色的秋衣秋裤。
　　很难想象，这种年代还有女生穿秋衣秋裤，还是零几年的那种图案纹样。
　　衣柜很空，日常的衣服不过五套，只有两条裙子，都是旧的。
　　但是沐芊身上那套家居服，感觉并不差，跟这些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沐雪晴咂舌，真能装啊，不知道还以为是乡下来的吧。

　　她打开衣柜的另一扇门，这次觉得正常了。里面挂着不少崭新的衣服，是时下流行的装扮，还有一条很漂亮的冬裙，裙摆是不规则设计，白得像雪一样。
　　真美。
　　衣柜斜对面贴着一人高的穿衣镜，她拿着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两下，想要试穿，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拉侧面的拉链了。但沐芊纤瘦，裙子腰围偏窄，拉链拉不上去。

　　“操。”
　　沐雪晴不信这个邪，深吸口气用力一拉。
　　接着就听见拉链绷断的声音。
　　她心烦不已，把裙子扯下来扔回衣柜里。

　　书桌上有插座，沐雪晴把手机连在那里充电，注意到旁边的木质相框。黑白画质，里面站着个穿了旗袍的年轻女子，模样端庄而美丽。
　　跟沐深行有几分相似。

　　她细细观摩，想找出那模样跟沐芊的共同之处，忽然门打开了。
　　沐深行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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