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殇

　　“你们戏唱够了？”是人都看得出金爷的脸色有多么难看。独角戏唱得有滋有味，戚顾二人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这个时候老家伙也该怒怒了。

　　“我小看你了，戚少商。”

　　“不敢。”

　　“还有你，顾惜朝。”

　　……

　　金爷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顾惜朝，这人若是能够比喻，便是那遍野的罂粟。毒辣并且放肆着自己的美。

　　这样的美也有弱点。
　　比如说戚少商。
　　他是顾惜朝的弱点。而且一击就中。
　　从刚才二人的默契程度看来，此二人不能留。

　　在会中，金爷几乎拥有他所能拥有的最大权利。所有货物交易，资进资出，当然，还有他认为不能留下的命。而他自己的命，牵在幽老大的手里。那人金盆洗手之前，金爷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而自己吸毒这件事，也是幽老大干的。他要牵制金爷，削弱他的权利，控制他，就像控制自己一样。因此，他吸入的毒质不是简单的二乙酰吗啡，是经过调制的粉色粉末。作为牵制性药物，这种东西再好不过。

　　当然，这只是脑中闪过的一瞬间念想。随即，他打开早已放在台上的两个箱子。精细的白色小袋安静地躺在里面，一边是纯净度极高的□□，一边是调制过的劣质性白粉。可这任何一箱的分量都足以把这老头死死活活枪毙个百十次。

　　他把两个箱子推到戚顾二人面前。随后叫来手下6人。那些人拆开一包一包银粉，小指一弹放在滤纸上，一共6摊。金爷挑了挑眉毛，背靠在沙发上，鼻烟壶一吸，他打了个喷嚏。手巾擦了擦拇指上的玉板指，面无表情道，“不知道今天请谁来试？”

　　“别急。金爷是会里的第二把交椅，这在下也是佩服得很，甚至尊敬您的地位。只是这玩意儿，”戚少商坏笑地盯着金爷的眼睛，“老猫抓耗子的时候还会被蹬上一脚，弹腾一下，猎人抓一辈子鹰还被鹰爪戳了眼，所以……”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摊开，“我不得不防。”

　　戚少商骂得光明正大，金爷捏紧酒杯，酒晃了出来。可他却转念一笑，“说得是。那你来……”说着摆手把手下人叫了回来。

　　戚少商依势弹了6搓粉末。

　　“Scott……”顾惜朝扶住他已经探去的手臂，突然有些犹豫，他尽量轻描淡写，却掩不住那种感觉：担心。

　　有些意外的金爷一阵“哈哈”大笑，“你们认识很久了啊！”

　　破绽。
　　一声“Scott”，顾惜朝身体微颤。是他的疏忽。戚少商一定没有和会里透露过他的英文名。

　　顾惜朝随即也笑了起来。“金爷，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了！”言下之意提醒他入药的时间，别忘了，你的把柄也在我们手里。

　　“小顾什么时候入会的？”金爷摆弄着那枚玉板指，沙哑的嗓音有些咄咄逼人。

　　“金爷下一句是不是要请我来试毒？”顾惜朝抢在他前面轻蔑说道。

　　“戚少商，你听到了？”金爷盯着那些美丽的粉末，幽幽地下着命令。

　　“我跟他，一人一半。”说着分了3份给顾惜朝。惜朝，小心！

　　“我有说过是桌上那6份吗？”金爷微笑地看着戚少商，手一抬手下人拿来一个软盒，透明的琉璃状瓶中装着一粒红色的胶囊。“会里新研制出来的玩意儿，说是服后能看到暗红色的魅云，还能飘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很好奇。你说是不是，小戚？”阴险地勾起一抹笑，蜡黄色的脸上让人作呕。

　　戚少商瞪着他，他可以一枪了结了这个变态。但是一切将功亏一篑，他努力不让自己显示出愤怒，他回头看着顾惜朝，那人的脸色苍白到了极致，显然不论他们其中是谁，都只想立刻给眼前这王八蛋三梭子子弹。“ 这并不公平，”戚少商努力使自己的嗓音平静下来，“会里的兄弟不能碰这玩意儿……”

　　“他还没加入。况且会里看的是这人的代价，否则我会认为你和他都是兵。”他摊手看他，黑色的夜蒙上一层厌恶到极致的蓝。

　　顾惜朝没去看他，右手在桌下握紧戚少商的左手，从袖口里粘给他一把微型手枪。左手倒出胶囊一口吞下。

　　“咽下去——”金爷命令他，顾惜朝却已经张开了嘴，他咽了，干脆得像是吞了一粒糖粒。

　　然后几乎同时的，戚少商手枪举起，“砰砰砰砰砰砰”六枪正打在6人眉心。他出手的动作极快，快到对方还没有拔出枪就已经毙命，他回了枪对准金爷眉心。“金爷，被你猜中了，我们就是兵。但是您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戚少商微笑着扣下扳机，“咔嚓——”

　　“哈哈……戚少商，人给你这东西的时候，没告诉过你子弹没装够吗？”

　　桌子被打翻的同时，那柄匕首扎了过来，顾惜朝拉得迟了，还是被金爷捅过来的刀子扎在戚少商的左肩。

　　桌面翻下的一刹那，金爷瞪大的瞳孔里写满不置信，眉间的血流得有些残酷，戏谑中透出丝丝狠辣，然后他的身子倒下去，不相信，不情愿地坠落到地上。

　　不是只有六颗子弹。顾惜朝的手里还有一颗。而那是一枚手术刀，狠狠的扎在那人的眉间，猩红色涌出，一阵阵的翻滚……

　　“惜朝……”戚少商忙去看他，那人已经夺门而出，戚少商拔掉肩头的匕首，靠在墙上死命地按住，拿过桌布止血，粗粗地喘气。等他趔趄着在厕所找到顾惜朝的时候，心里的痛替换伤口的痛。

　　“惜朝……”他打着他的后背，狠狠地捶，“离……离……胶囊溶解的时间还有……多久？”

　　顾惜朝几乎说不出话来。比了个手势，3分钟。可是他根本呕不出任何东西。“惜朝——”他扶起顾惜朝几乎虚脱的身体，催吐青紫的嘴唇已经因为沉重的呼吸染上暗红，脸色白到极致几乎透明，再看水池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呕出来，“我来……”他扳住那人的嘴，沾了血的手指探进去按住他的舌根，血腥味染开弥漫，配合着喉根的挤压，胃部翻腾。他吐了，除了刚刚吞进去的那枚胶囊，也几乎身体被掏空似的发泄。

　　戚少商从他颤抖的身后抱住他。狠狠地裹进怀里，抽离不开的是那点余下的体温，肩上的鲜血染透了两人的白衫，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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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到现在……）
　　奥地利*维也纳医院里，Mike 好像和小护士聊得很欢。可以说是激动。前仰后合不止一次被医护警告让他小点声。最后一次戚少商拎住他的后领让他去挂号取药，并且告诉他谈恋爱也不许扰民。

　　“老板，那小护士看上你……”戚少商用眼睛警告着他，做人不能乱说话。“看上你家……那位了！”干嘛那么凶瞪着我！给人家Edward多一个选择的机会嘛！

　　我看不是人家小护士看上！是你吧！戚少商步步紧逼地看着他。

　　“Mike，”顾惜朝靠在墙边叫住他，微微泛白得唇色尽得病意中的美，他声音清澈，略带倦音道，“你过来一下！”

　　Mike很听话地两步一跃到他身旁。手搭在顾惜朝肩上，啪嗒一拍。“说，啥事儿？”

　　喂，鬼佬，注意你的眼神！
　　喂，手脚老实点！
　　喂，还有距离，距离！
　　靠！忍无可忍……戚少商欲揪过Mike的后领往后拽，顾惜朝却先他一步拽过Mike，兀自在他耳边嘀咕两句，然后轻轻拍了拍Mike的肩膀，“去吧，明天起早点！”他的嗓音缓缓，凌厉地闪烁着淡金色。

　　戚少商的脸色，真得很难看。
　　顾惜朝不去理他，转身回到病房躺下。站得久了，胃疼！！

　　戚少商转身关了门，两步迈过来，双臂撑在顾惜朝身体两侧。“你跟那家伙说了什么？”

　　顾惜朝微微闭上眼，手指一点两点三点在胃部轻按。悠悠道，“叫他明天早起！顺便告诉他下次手术的时间！”

　　“没了？”人几乎压在他身上，眼睛近在咫尺。

　　“警官，这样的距离我有权控告！！！”顾惜朝继续优雅到极致地告诉他，“哦，我想想，我好像还跟Mike说了句话……”

　　“说！！！！！”他继续按住那人的肩膀。

　　顾惜朝几乎绷不住笑出来，他咳咳清了清嗓音，“我告诉他‘乱说话’的下场……（= =）”

　　戚少商松了他的桎梏，嘴角一歪，勾出那个独属他的坏笑，“哦~~？”心情莫名得畅快啊畅快！

　　“我跟他说，如果再乱说话，我就每天在他胃上划一刀……”

　　“顾惜朝！！！”靠！这算什么惩罚！每天一刀？？？岂不是天天都要你见着他！顾惜朝，你不让那鬼佬对你死心蹋地刻骨铭心钻心剜骨至死不忘持之以恒惊天动地你不算完是不是！（= =）

　　……
　　夜渐渐地深下来，医院里除了白色和冰冷，就剩下病房中那个纠缠在一起的深深深深的吻，这个温度足以溶了旁边那些冰冷的仪器，还有你我心中最后一寸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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