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云直上

　　王云芙一下跪倒在王侍郎面前，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父亲，女儿不到一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大家都说母亲对我极好，把我疼到了骨子里。可是女儿跟母亲的缘分实在太浅，连母亲的音容相貌都不曾记住。”

　　亡妻早逝是王侍郎心中最大的遗憾，他想起自己跟文氏的小女儿尚在襁褓之中就夭折，文氏身心都深受打击，那时候正是因为上香途中捡到了面前这女孩儿，小小的一团，呼吸微弱至极，文氏救了她，她却也填补了文氏的内心，让文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虽然文氏后来染了急病不治身亡，但在那之前却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时光。

　　“快起来吧。”王侍郎触动心肠，少有地表现出亲昵，伸手虚扶王云芙，“好好地下跪做甚。”

　　放眼整个王家，章氏是最没资格提文氏，也是最不愿意提文氏的人，她听王云芙这么说，既不明白王云芙打的什么主意，更是完全不敢接言。

　　“每每看到二妹妹和太太亲密相依，我都会想若是母亲还在，是否也会与我如此。”王云芙这话倒是真心，眼中泪光不觉更甚，“我只能用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按慰藉对母亲的思念。”

　　王云芙哭得情真意切，说的话句句打在王侍郎心坎上，他何尝不是如此，思念亡妻时亦只能看看亡妻的遗物，王侍郎长叹一声，久久难以言语。

　　“一支银脚金顶的花筒簪，一对儿银鎏金的臂钏，还有一个璎珞项圈，还有……”王云芙看了刘妈妈一眼，对着王侍郎数起来，“这些都不见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些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这些都是文氏知自己命不久矣时，为养女提前置办的，那时候王侍郎还只是县令，因此买的都不是价贵之物。王侍郎收拾文氏遗物时，将这部分给了王云芙。

　　“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刘妈妈扯起嗓子就要干嚎，王侍郎冷冷瞪过去一眼，以他浸淫官场多年的威势，刘妈妈当即就讷讷不敢言语，连章氏都缩了肩膀。

　　“进去搜！”养女是念着亡妻之故，非为黄白之物，王侍郎沉着脸，直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下了令，尔后环视一周，沉声道：“家里家外，谁若是嚼舌头，家法伺候。”

　　芳圆一喜，立即将破布重新塞回刘妈妈嘴里，不许她闹出动静，叫隔壁的叶大人家看笑话。

　　王侍郎自恃读书人，亲自抄检下人屋子实在有失体面，但又觉得家中后宅这般乱，有必要好生料理一番，遂对王云芙道：“一会儿便由你来审问，为父一旁听着即可。”

　　言罢，率先往府中处理后宅事务的花厅走去。

　　下人院的屋子本来就浅窄，听松院的几个下人进去一通翻找，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搜了些东西出来。

　　“我看看。”王云芙过去翻捡那些赃物，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将手中的小金锁放了进去。

　　花厅里，王侍郎坐在上位，章氏到底位列正妻，坐在另一边的主位上，王云芙则站在王侍郎的下首处，王云兰这会儿已经得到了消息，也跑过来站在章氏身旁看热闹。

　　下人们将赃物用托盘装了，呈到上首的四腿方几上，芳圆手中还另端了个托盘。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刘妈妈跪在地板上，因着要审问，堵嘴的破布已经被取出来。

　　章氏心中本来急的不行，这会儿看到托盘里的东西，几件瓷器，一架小屏风，还有些吃食玩物，瞧着精致，但并不值什么钱，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这里头并没有大小姐说的那些物件儿，想来还是大小姐有所误会。”

　　“对，对，奴婢是冤枉的。”刘妈妈赶紧道。

　　刘妈妈掌管自己房中财物已经有许多年，真要拿了那些值钱的物件儿，她又不敢明着用，肯定是早就换成了钱了，捉贼要捉赃，王云芙倒没指望以那些丢失的东西就定下刘妈妈的罪。

　　“父亲先看看这些药材和单子。”王云芙从芳圆手中接过托盘，那些包装用的桑皮纸此时都被拆开，露出里面的药材，“首先，这里头最值钱的人参，刘妈妈用商陆冒充；再则，这些药材无一不是劣等货，刘妈妈竟花了十两银子。”

　　王侍郎翻看那些药材，果真都是些劣等品，若以时下的物价，全部算在一起也顶多花费二三两银子，也就是说，刘妈妈贪了其中七八两。

　　七八两银子，便是在京中，也够小户人家过上一个季度了。

　　章氏不意王云芙大张旗鼓地抄检，完了却只拿药材说事儿，一时有些懵，倒是刘妈妈心虚，赶紧为自己辩解：“那个……那个，奴婢想起来了，商陆是奴婢买来泡脚用的，想是奴婢把药材拧回来的时候，和那人参弄混了。”

　　“混了？在哪里混了？”王云芙有些诧异，道：“昨日我问过妈妈，妈妈说是从外头提着药材就进了我屋子，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妈妈自己用的商陆，又怎么会混进来？”

　　刘妈妈目光躲闪，王云芙道：“昨日妹妹也听到了的。”

　　王云兰可不知章氏干了些什么，见家里下人偷盗，颇为不耻，听到王云芙问她，便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章氏直气得想翻白眼儿，女儿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老爷小姐息怒，奴婢，奴婢确实拿了大钱去买了人参。”刘妈妈一个借口说不通，又立时换了一个，不住地磕头请罪，“方才小姐说起来，奴婢才知道竟被店家骗了，奴婢一时心慌，才瞎说是弄混了。”

　　刘妈妈比想象的更滑头，王云芙秀眉微挑：“既如此，妈妈是在哪家店买的，咱们合该去找他们理论理论。”

　　“这……”刘妈妈噎住了。

　　章氏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笑道：“大小姐这话就孩子气了，那些奸商本来就无利不贪，既脱手卖出来了，便断然不肯承认的。”说罢，转头对王侍郎道：“这般无凭无据去找人理论，平白让人觉得咱们以势欺人，只怕会坏了老爷的官声。”

　　王侍郎为官清正，最是爱惜羽毛，章氏拿王侍郎最在意的东西说事儿，王侍郎虽不语，却看向王云芙。

　　王云芙却换了个问题：“刘妈妈，你买这商陆时花了几两银子？”

　　刘妈妈想着自个儿昨日说的十两，盘算着怎么凑这个数目，眼珠子左溜又溜，道：“七两！”

　　“我给你的是两个五两的大银锭子，若是要花七两，便得将两锭都给出去，人家再补三两，或者从其中一个五两的银锭子上剪下来二两，可是？”王云芙问刘妈妈，后者不明所以，点头道：“是的。”

　　“刘妈妈曾说，我给你的银锭子成色不好，又有损耗，所以店家多有为难，这话妹妹也听见了的。”王云芙又问了一句，王云兰点头回应。

　　这下连章氏都摸不着头脑，唯有王侍郎眉毛微动，若有所思。

　　“是，人家说要补一百个铜板，奴婢手里倒是有，但是奴婢想着，得给主子们俭省啊。”刘妈妈脑子里过了两圈，自觉没有破绽，习惯性地邀功，“奴婢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说破了，人家才饶了去。”

　　“妈妈好口舌。”王云芙说了一句，刘妈妈只当是夸奖，面上现出点得意的神色。

　　那头芳圆却是看着时机，去外头带了个人进来，那人一身蓝布衣衫，两手衣袖上套着灰色袖筒，瞧着不是裁缝就是账房。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