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青云直上

　　刘妈妈身为王云芙院子中的掌事，又深得王家主母章氏的信任，硬是一个人在王家的下人院中占了一个小院，虽然也不过是两间屋子围了一圈矮墙，但到底关起门来就是自己的天地。

　　王云芙领了王承允那听松院的三个家丁、两个婆子，并她自己的贴身丫头芳圆，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走到了王妈妈的院子门口。

　　院门从里头拴上了，王云芙带来的其中一个婆子伸手去推，院门敞开一线缝隙，可以看见其中院子里的有间屋子窗户大开，屋中的方桌上摆着一副碗筷、几个吃光了菜的碟子，地上横倒着个酒瓶，并无酒液撒出的痕迹，可见是喝光了的。

　　“这老货倒是过得神仙日子。”那扒门缝的婆子语气中既有羡慕，又有不忿。左右是得了主子吩咐的，当即就手握成拳，去敲门，“咚！咚！咚！”

　　屋中刘妈妈合衣躺在床上睡觉，鼾声如雷，一声赛过一声地响。

　　敲了半晌，刘妈妈终于翻了个身，眼看她又要睡过去，婆子赶忙扯起嗓门吼道：“刘氏，快开门！”婆子人虽粗，心却细，说罢用了点儿心机，道：“太太有事找你！”

　　刘妈妈一听，果然登时就清醒过来，随手掀开搭在肚子上的被子，趿了鞋子就来开门。门一开，她就愣住了，“小姐，您这是？”

　　王云芙理都不理她，自有芳圆发话，对听松院的两个婆子道：“动手。”

　　那两个婆子和刘妈妈年纪差不多，只是刘妈妈做了掌事，手头宽裕过得潇洒日子，在下人里头威风的紧，而她们却干着抬水洗衣的粗活，见了刘妈妈总是要矮一头。

　　两人早就看不惯刘妈妈，此时从主子那里得了令箭，当即一人一边将刘妈妈双手反剪到背后，拿绳子绑了，将她制得死死的，两人都有蛮力，刘妈妈当即呼痛：“啊——”

　　趁着这个空档，芳圆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团破布到刘妈妈嘴里，如此一来，刘妈妈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王云芙吩咐其中一个家丁看住刘妈妈，对芳圆和两个婆子道：“你们进去找找。”

　　自家少爷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这几天来看，这位大小姐和自家少爷的兄妹感情是很好的，两个婆子痛快应声，“是！”

　　“慢着！”

　　远远行来一个妇人，听松院带来的两个婆子回头一瞧，有些为难，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而刘妈妈虽然无法说话，却立刻“呜呜嗯嗯”，不住往妇人那边递眼神儿。

　　章氏也不像往日那般刻意端着官家太太的端庄姿态，步子跨得很大，她面上带着笑意，但是腮帮子崩得很紧，显然强行压抑了怒气，“今日天气这般好，大小姐自去园子里玩，带人到下人院来折腾什么？”

　　瞧瞧，这直接就定了罪了，王云芙心里冷笑，她作出十分委屈的神色，道“太太，我可没有胡闹，我这是在抓家贼。”

　　芳圆机灵，见状立即对听松院下人道：“别忘了大少爷怎么吩咐你们的！”

　　那几个下人醒悟过来，见王云芙镇定自若，想着万事有主子担着，便还是去推刘妈妈的院门。

　　却不料，章氏竟迈开步子快跑几步跑到刘妈妈院门前，拦在了院门口，到底是当家太太，下人们一下就不敢动弹了。

　　王云芙还没有核过养母留给她的店铺、庄子的账本，眼见章氏连基本的体统都不要了，不由得想，章氏到底借着刘妈妈的手捞了多少好处？

　　她重生以后不想主动结仇，但别人故意害她，她也绝不以德报怨。再说了，她知道章氏的软肋——章氏不敢和她大张旗鼓地对干。

　　一则，章氏没有儿子，章氏不敢得罪王承允这个王家继承人，而王云芙毕竟是王承允的“亲妹”；再则，王侍郎最恨后宅生事，若不是妥妥地占着理，闹起来了，谁也讨不到好。

　　“刘妈妈是咱们家的老人了。”章氏堵着院门，笑道：“咱们做主子的也不好随便诬赖人，不如咱们去花厅里好好说，我给大小姐做主。”

　　王云芙瞅了章氏和后头跟着的丫头一眼，知她来得急，没来得及喊人，这是在拖延时间。

　　她怕章氏做手脚，本来就是打的先强行抄家后理论的主意，自然不可能让章氏得逞。她从袖子里掏出那张养身丸的药材单，递给章氏，“太太，我这儿有张单子，您先看看。”

　　章氏不疑有他，伸手来接。

　　王云芙直接抓着章氏的胳膊一拉，章氏哪有王云芙的力气，当即就踉跄两下，被王云芙拉到了院门边上。

　　“哟，太太小心！”王云芙伸手扶住章氏往花厅走，实际上让章氏挣脱不得，“太太说的对，咱们去花厅说。”

　　一旁的芳圆见机，立即指挥几个婆子进了刘妈妈的院子，去开刘妈妈的屋门。

　　“大小姐，你未免也太——”章氏挣了几下没挣脱，不住地看向来路，她来之前点了几个心腹的婆子，只是婆子们当着差，没能立即跟着她过来。

　　这一看，虽然婆子们仍是未到，章氏却眼前一亮，“老爷！”

　　王云芙心头一凛，只见那头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面皮微黑，留着一撮山羊胡，头戴一顶玄色进贤冠，眉间的川字纹十分明显，一看便知，来人是一个严肃刻板的文人。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来人行礼：“老爷/父亲！”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侍郎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他向来厌恶后宅折腾，面色绝对算不上好。

　　“大小姐想是觉得无趣，带了人来闹腾在府里当了几十年差的老人。”章氏先出言道。

　　“父亲，我院子里的下人刘氏侵吞主家财产。您瞧，我原想着买齐了这些药材，做一味养生丸孝敬父亲，却没想刘氏以次充好不说，竟然把其中的一味人参偷换成了商陆。”王云芙不与章氏争辩，向王侍郎递上那张药材单，“人参补气，商陆却是泻下利水，用商陆偷换人参，这养身丸怕是要变成有毒之物。”

　　听到王云芙做了养生丸要孝敬他，而且又是仆下生事，王侍郎面上到底对王云芙缓了两分。

　　“我每年六十两月钱并林管事那里送来一百二十两零花钱，一共是一百八十两。谁知近日一看，钱箱子里只有一把铜钱，且屋子里好多财物都不见了。”王云芙又拿出一张单子递过去，“这上头写着的且还只是大宗……我这屋子里的银钱，可一向都是刘氏管着的。”

　　王侍郎为人清正，极厌鸡鸣狗盗之事，这事还发生在府中，便又多了几分受害者的义愤。

　　章氏觑着王侍郎脸色变化，知道一言两语要摘除刘妈妈是不可能了，但一定要阻止王云芙搜刘妈妈院子，当即道：“老爷，但凡有些家业的人家，都难保有些说不清楚的事端。依我看，不如将人带去花厅，仔细审问一番。”

　　这本身是个合理的建议，也听不出偏帮，章氏知道王侍郎不久即将升职，现下正是紧要时刻，遂又道：“大小姐动辄嚷嚷要抄检，实是小人家家不晓事，动静闹起来，隔壁的叶参军家听到了，咱们府上又有什么脸面。”

　　王侍郎出身江南小富之家，这宅子是他一路当上侍郎之后才置办的，自然比不上勋贵之家的敞阔，王家的下人院和叶家的下人院不过一墙之隔。

　　王侍郎被章氏说中七寸，当即抚须颔首，道：“家丑不可外扬。”

　　王云芙却也不是没有后手，她狠掐自己一把，挤出两泡眼泪，当即跪在了王侍郎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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