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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亏
《金枝玉叶》
晚来风徐/文
第二十八章
姜荇是很同情周七婶的。
不只周七婶，各家各户日子都过得不富裕，姜荇都知道。
她和周世宁以前过得也辛苦，好在都年轻，又都肯干。
但孤寡之家，想卖苦力都没地，一家子老小连个主要劳力都没，日子就过得尤为困窘。
但同情是同情，姜荇一个人帮不了所有人。
她之所以提议以周家全族之力，开商行赚钱来赡养孤寡，也并非同情心泛滥的缘故，不过是帮助孤寡更能让她赢得族人的信任和敬重。
这是赚取好名声再便捷没有的通道了，也是她在周家站稳脚跟的最便宜的办法。
周淮对于姜荇的提议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热情，甚至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意思，只淡淡的道：“你能有博爱之心，殊为难得，可见大郎娶了位贤妻，是他自己的福气，也是你公婆的福气。这事儿我会和族老们商量，你先带人做好针线吧。”
姜荇屈膝一福，道：“是。”
做生意这事儿非同小可，这可不是召集妇人们做针线那么容易，也不是她打发个严嬷嬷就能和商行谈妥一切事宜那么简单。
这里涉及到用人以及用谁的问题，是成是败的问题，还关系着周家一族人的利益。
周家族人多，人一多就性情不一，不管什么事，必定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姜荇的身份不能服众，哪怕是好事，由她牵头也易招来非议。
周淮则不然，他是周家族长，在族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旦他开口，族中大半都会唯他马首是瞻，远要比姜荇办事更轻松。
所以这事必定要由他接手才成。
说句推诿的话，将来生意做好做坏，责任也由他来担，和姜荇再无关系。
………………………………
姜荇没猜错，周淮果然把做生意这事拿出来和族老们细细商量了一回。
这之后就没姜荇什么事了，有事也是族里叫着周郢一块商议。
听张氏的意思，沾了姜荇的光，周郢还捞了个十分重要的角色：负责帐目。
等到第一笔生意做成，周淮没急着给各家分红，而是提议将族里空出来的一处院落稍加修葺，将族里没人照管的十几个孤寡老太婆和几个孤儿送了进去。
各家筹了米粮，交由专人按顿做饭，连带着打扫、洗涮，每人每月一吊工钱。
虽然周淮没有大张旗鼓的夸赞姜荇，但族里精明的人大有人在，很快人尽皆知这一切都是姜荇的功劳。
一时众人心思各异。
人心一向最是难测，先时还恨姜荇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即刻就将她休弃的人，这会儿都换了敬畏的眼神和尊敬的笑脸。
要比她刚回周家时虔敬、诚恳的多。
从前她是姜家小娘子，周家族人只感到“与有荣焉”，并没多深的感触。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能给族人带来好生活，人人都得了她的实惠，看她便如同看天仙一般。
私心里都想着，不但不能得罪，还得百般讨好，万一将来她又有了什么赚钱的好主意，提携提携自己岂不好？
姜荇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世人敬仰的感觉。
毕竟她是个正常人，脑子又没毛病，谁愿意被人非议责难？
谁愿意处处与人为敌？
能交好就绝不交恶。
虽说她损失了些银钱，但总还是有大回报的，要远比当初她做散财童子的时候更实惠。
…………………………
严嬷嬷替她理好了帐目，请她过目：“娘子的两套首饰一共折了两百二十两银子，除却成本，又加上赈济族里孤寡，将将收支相抵。”
听她口气，似乎颇有些遗憾。
姜荇笑了笑，道：“这才刚开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别说没亏，就是亏了也是咱赚着呢。”
见姜荇视金钱如粪土，严嬷嬷虽然腹诽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但心底终究是松了口气的。
她们这些做婢仆的，再累再辛苦都无妨，就怕主子情绪反复，一点点儿得失就挂了满脸，赚了就欢喜，赔了就怨声载道。
到最后还不是拿她们撒气？
娘子洒脱，她们也不必摒着这口气，更不必处处小心讨好，低声下气了。
她附和道：“那倒是，虽说族里的生意还没见着回头钱，但针线那边娘子这几个月也赚了有五十两了，两相一抵，娘子倒是没亏。”
姜荇一目十行，大致翻了一回便交还了严嬷嬷，道：“嬷嬷的字儿好，帐目也清楚，以后还是嬷嬷管吧。”
严嬷嬷一直盯着她看来着，心里还纳罕：娘子虽出身乡野，却原来家教不错？
难不成从前的方娘子替娘子请过先生？
要不怎么这些繁冗帐目，她一看即明？
可听了姜荇的话，严嬷嬷又怀疑了。该不会是娘子压根不懂帐目，所以才顺水推舟又交还自己吧？
但她还是道：“奴婢定然不辜负娘子信任。”
收好帐目，严嬷嬷又问：“这也有四个多月了，郎君还不曾给娘子寄过家书，要不，娘子写封家书，奴婢托人给郎君送过去？”
姜荇脑子里闪过一瞬间的茫然。
要是严嬷嬷不提，她真的没有一点儿她是周世宁妻子的自觉。
虽然她住在周家，吃着周家的米粮，身边全是周家人，人人称她都是“大郎媳妇”，她也很好的融入到了周家，可就是和周世宁这个最应该有深切渊源的人，竟因时空和地域的相隔，生出深重的隔膜来。
时间过得可真快，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
她犹豫着问道：“他们未必会在某个地方待多久，信能送到吗？”
严嬷嬷自是不敢保证，她之所以提这个建议，也不过是让姜荇有个念想罢了。
男人在外头做的是大事，没多少心思分给家里，娘子要是再这么淡漠，夫妻之间哪儿还有多少情份？
何况男人身边一向不能没有女人，虽说郎君是在外头打仗，可总有休息的时候。
使君虽能督促一二，但使君本身就有点儿荤素不忌，周世宁但凡有样学样，怕是在外头也要惹下不少风流债。
将来要是一并带回来，娘子可怎么接受得了？
姜荇摇头道：“算了，当初阿爹说多则一年，少则半载，想必这个时候他们都往回赶了呢。”
严嬷嬷正要附和，丫鬟一掀门帘进来，未曾向姜荇行礼，先看了严嬷嬷一眼。
严嬷嬷心一动。
姜荇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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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她有点儿冷。
看得太透，对这世界也好，对身边的人也好，就没那么多温情。
这也是她和男主之间的雷吧。
总之她不是圣母。
希望女主不算那么令人嫌恶。
最后，求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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