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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小昏君
“你，你这个后生瞎说什么呢，她怎么不是我女儿！！！”老妇人不高兴了。
宴清都冷淡道：“你的样子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母亲，方才小兄弟把人打晕，你应该就在附近，你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把人打晕？你就不怕他手上没轻重，把人打坏了？”
大妈的脸白了白。
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已经有人猜测这位大妈是个逼良为娼的暗娼家！！
那大妈索性委屈的嚎叫起来：“这的确不是我家女儿，她是我儿媳妇……新妇不识大体，惹恼了公婆，被教训了几句，便要投河，她还真投河了……”
孙元澈冷冷道：“你果然不是好人，她分明梳着双丫鬟，是个未嫁的姑娘！！”
那老妇呆了……
还没见到捕快这么多事儿的！
“这是我家的人，现在没事了，你让我带回去就是了！”那老妇不耐烦了，索性扯谎都不扯了。
说着猛地朝扶着小姑娘的孙元澈靠近，这十几岁的小娃娃，她一个健壮的老妇，还真一点都不怕。
孙元澈带着人灵巧的后退了一步，虎着脸警惕的瞪着她。
王捕头坚定的站在小姑娘和孙元澈的身前，不让这妇人靠近女孩。
宴清都皱眉：“她是你家什么人？”
“你管她是什么人，把她给我便是。”老妇人傲然说，她再不像一个粗鲁的老妇，反而傲慢起来！
孙元澈突然暴躁道：“开玩笑，这人岂是你能随便带走的？光天化日，岂容你带走一个昏迷的姑娘？”
他朝着老妇人凶巴巴的挥了挥另外一只手的拳头：“起开！！”
宴清都幽幽望了他一眼，果然不好惹……
这小王子凶起来跟个炮仗似的，宴清都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将来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所谓狠的怕横的，有时候还是拳头管用。
老妇人被他吓了一跳，没敢说话了。
思量着这梧桐县民风淳朴，等这女孩被带到了衙门，给衙门里塞点钱，到时候再把她弄走也不迟，也就没什么事儿了，这几个捕快看着像是多管闲事的。
一行人回来衙门之后，县令大人最近都不在，陪同太守巡视农桑去了。宴清都和王仁只好把那姑娘安排住在衙门内，和烧饭的厨娘住一个屋子。
“你们为什么不把那个老婆子也带回来！”烧饭的厨娘张大妈是个很精干的老人，对孩子们都很喜欢，宴清都生的斯文英俊，她看着就喜欢，没对宴清都唠叨，对着王仁就大嗓门唠叨起来，“你瞧瞧这姑娘多可怜，小小年纪被逼的跳河，那老婆子肯定不是好人，要带回来关起来！”
王仁被大妈唠叨昏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宴清都就笑了：“那人这样盯着这个小姑娘，一定是有什么什么目的，我瞧着她不像是普通人，说话如此傲慢无礼，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贸然抓回来打草惊蛇。且先放她一放，等她找不到人回去，急了，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他和王仁安顿好了小姑娘，王仁便带他去他的住处去了。
宴清都是要接替王仁捕头的位置，待遇上和王仁一样，就在衙门旁边有一处小院子，王仁住在东面的屋子里，西面屋子是空着的。
“等县令大人回来，我就要走了，到时候你搬到我这间屋子就好，眼下你先委屈住这里一段日子。”王仁不好意思的说，“这屋子不错，就是……”
“就是什么？”宴清都一面收拾床铺，一面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就是隔壁这孩子太爱哭了，夜夜哭的人头疼。”孙元澈报着个孩子进来，乐呵呵的说。
他方才一回城就奔回家洗澡换衣服了，这会儿穿着一件暖黄色的衣衫，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漂亮的跟画上的仙童一样灵动可爱。
尤其是他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那孩子大约两三岁，肉呼呼的一团，脸上还挂着泪痕，显然是刚哭过。
这孩子因为是王仁的邻居，并不怕他，但是一见宴清都这个陌生面孔，嘴巴一抽一抽的，好像就要哭。
孙元澈赶紧搂紧了他，柔声哄了哄：“不哭不哭！他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他说着亲了亲小孩子的面庞，那孩子就安静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他怀里。
这小昏君温柔起来跟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少年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宴清都惊讶的看着他：“你的孩子？”
孙元澈赶紧摆手：“怎么可能！”
宴清都放下心来，就说了，这小子看起来才十六七岁，怎么来这么大一个孩子。
哪知道孙元澈补了一句：“我的孩子才不会是个爱哭鬼呢！”
宴清都：“……”
孙元澈看了一眼宴清都，清凉的眸子闪了闪，然后坐在宴清都房里的案前，把孩子放在地上站好，牵着他的手让他靠在自己身边。
他轻声说：“这孩子叫李影，是大户人家放逐到这里来的，可怜。”
“放逐？”宴清都没听懂，惊讶的看着孙元澈。
王仁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是个遗腹子，怪可怜的……哎……”
宴清都随手给了李影一块糖吃，那孩子颤颤巍巍接了糖，觉得甜，然后就绕着孙元澈的腿在桌边走动起来，渐渐不再怕陌生人。
走一会儿，就抬头看看孙元澈，孙元澈就冲他甜甜的笑。
在王仁和孙元澈七嘴八舌中，宴清都总算明白了什么事儿。
原来这嘉良县和梧桐县交界处，有一处繁华的集市，这集市虽然繁华，但是离梧桐县近，离嘉良县治所反而远，导致嘉良县不怎么乐意管。
而这里就有一户人家姓李，本就是大姓旁支搬来的，根深的很，在这红花集很快就壮大了起来，如今已经是富甲一方了，官府不怎么管这里，李家独大，做事就不是那么的善良了。
李家二公子李年十分贪花好色，家里纳了七八房的小妾，他娶的夫人陆氏又很是凶悍，李二公子沉迷酒色，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他病死了之后，他那凶悍的夫人把他那些小妾都给卖了！
只有一个是良家子出身，父亲据说是个秀才，女儿不能随便卖，那凶悍的陆氏便把这小妾给打发到了梧桐县来，每月只给一点银钱让她度日。
王仁叹道：“这小妾其实身怀六甲，也被赶了出来，路上就生了，还难产死了，李家也不准孩子回家，只让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婆子过来照顾孩子，只给一间小院子，每月给点银钱，时不时还断了。老婆子也不敢上李家要，只好给衙门里的捕快们浆洗衣物换钱养这孩子。”
孙元澈伸手捏了捏孩子的鼻子，笑眯眯道：“幸好你遇到了我。”
那孩子听不懂大人都说了什么，唯有和孙元澈熟，孙元澈拿手逗他，他就咯咯咯的笑。
原来孙元澈住的屋子就挨着老婆婆和李影的屋子，也在这儿，他半夜被孩子哭吵得睡不着，就过去打探，一来二去就熟了。
宴清都当了几年的基层干警，这种事情也熟了，这样无依无靠的孩子，他每年接触的也不知凡几，虽然如此，还是觉得心疼。
孙元澈看了一眼宴清都，觉得他皱眉的样子十分清俊，不觉笑了起来，他道：“我方才看那河边的老婆子，发觉他头上戴着个抹额，很是熟悉，回去想了想，是照顾李影的那个张婆婆也有过。”
宴清都看了一眼孙元澈：“这梧桐县地处江南，这儿的人没有带抹额的习惯。”
孙元澈认真道：“但是我听说，这嘉良李家如今的老夫人，是从江北远嫁过来的，她家的婢仆，或许有从北方过来的人，要带抹额。”
宴清都皱眉：“没错，若那个人是从李家出来的，李家财大势大，这般傲慢无礼，或许说的通。可是，我见那姑娘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她甚至连指甲都没有养长，可见她只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连李家的丫鬟或许都比不上。”
大户人家的丫鬟为了门面，主人家也会赏赐些首饰的。
宴清都把纸笔铺开，随手写了些东西，真实的世界里，案子破起来并不像刑侦小说里那么迂回百折，真相往往就那么几种，警察同志甚至有时候都能猜对，反倒是取证和调查的过程难。
因为程序多，而且有的人难见，有的地方进不去，有的人就是死不开口……
比如现在这个李家。
按照宴清都之前处理邻里纠纷啥的，要不直接开个警车把那可疑的大妈抓回来问话，问到真跟李家有关，还可以直接上李家问话。
但是在这里不成……
李家属于乡绅，还不是这个县管辖的，财大势大，搞不好还是县令的亲戚……
宴清都好不容易遇到个疑似逼人自杀的案件，却丝毫没有办法下手。
真扎心！
“王大哥，不好了，有人上衙门找李主簿，想要把今天你们带回来的姑娘接走！”一个捕快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厨娘让我赶紧过来告诉你！”
“岂有此理！”宴清都再好脾气也火了，他这里正千头万绪搞不明白的，方才明白告诉那老妇人不能带走，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主簿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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