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昏君贼好看鸭[穿书]

　　宋离的表姐喻青死了两年多了，所有人都说她是病死的，只有一个从远方来的表妹觉得她不应该是病死。这个表妹还丝毫证据都没有，甚至她自己都不是特别确定表姐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只能要求验尸。

　　要不是宴清都和孙元澈觉得李家的人老说谎，只怕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是宋离在无理取闹。

　　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只不过是来查问一下，红花集被李氏经营的跟铁桶一样，这与世隔绝许久的杜氏失口说了伸冤二字。

　　多么刺激的一个词。

　　杜氏以为宴清都已经知道了真相，说他们无法伸冤。她的话里有埋怨，嘲讽，还有怨愤和无奈。

　　却不知道，其实宴清都连真相的门都没有摸到！

　　“夫人，我们不要你做证，你只要告诉我，到底，宋离的表姐喻青，在嫁进李家之后，在李家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死的！”孙元澈陈恳的说。

　　杜氏嘲讽的笑了一声：“病死的。”

　　“那是一条人命，夫人，你怎么能……”宴清都痛心的说。

　　杜氏冷笑：“作证？我作证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我在红花集甚至是梧桐县的名声，可不怎好，大家都说我是个凶悍的妒妇。”

　　宴清都动容道：“您若是凶悍，今天便不会同我说这些了。”

　　杜氏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年少的少年身上似乎有某种气质，看起来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冲动。

　　他是那么的英俊清雅，叫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喜欢他。

　　“大嫂是个聪明的人，她人很好，整个李家，也只有她待我好……她是个好人……”杜氏说，她的头轻轻的低了一下，“你们小，不知道轻重，有些事，不能管的，便不要管了吧。”

　　孙元澈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你放心，我可是天上地下，神勇无双的……少侠。”

　　杜氏被他弄得失笑：“少侠，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孙元澈激动：“我……”

　　宴清都朝着杜氏一笑：“我叫宴清都，不仅是梧桐县的捕头，我还是博望侯公子，今上乃是我表哥，我想这些，用来查一桩命案，应该够了。”

　　杜氏犹豫了，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孙元澈随口扯谎：“丞相姬采马上要来红花集，代天巡狩，他出行有丞相府三百镇府卫士，还有讨逆将军随驾护卫，这件案子，他一定会管，也一定能管。”

　　杜氏的神情再一次的松动了。

　　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讲，可是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最终沉默了。

　　宴清都不再逼迫她，轻声道：“明日，我再来一趟，到时候，你若是想清楚了，就请见一见我们。”

　　他说着拉着孙元澈下山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听说丞相大人要往红花集来的，丞相只是路过梧桐县……准备暂时停几天，不会来红花集。”宴清都疑惑的说。

　　孙元澈大言不惭：“瞎说的呗。”

　　宴清都：“……”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殿下，你可知姬采丞相为什么要来梧桐县。”

　　孙元澈点头：“嗯……姬采大人是梧桐县长大的，在这里读书，他如今发达了，自然是要来这里的。”

　　宴清都暗示：“那你可知道，为什么宋离姑娘要求见姬采大人？”

　　孙元澈道：“他官最大呗。”

　　宴清都疯狂暗示：“不仅是因为姬采丞相官做的大，更因为丞相他心思缜密，多年来毫无疏漏，破案无数。”

　　孙元澈憧憬道：“真哒，没想到我哥竟然找了个这么厉害的丞相。你见过他么？凶不凶？”

　　宴清都委婉的提醒：“姬采大人是朝廷命官，日理万机，还多年放外任，我不过是个京城里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孩子，怎么能见得到他，不过他这样厉害，可见是个很严厉的人。”

　　孙元澈听到严厉两个字，终于听出点苗头：“所以……”

　　宴清都道：“所以殿下……你最近得离殷先生远一点。不能太明显……要是叫人姬采大人知道，你……”他做了个敲头的姿势，表示要被揍惨。

　　孙元澈义正辞严：“瞎说，我和殷先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我们是清白的！”

　　宴清都绝望了：“萍水相逢？你觉得你那花痴的表现能瞒得过姬采大人吗？”

　　孙元澈非常自信：“当然！！！话说花痴是什么意思？”

　　宴清都白了他一眼，嫌弃……

　　殷碧庭比他们先回来，而且收获很不错。

　　他因为一笔好字，冒充了游学赶考的士子，拜见了红花集的乡绅耆老，得到了他们的赞赏，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好学上进而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老人家难免寂寞，殷碧庭以字相交，很容易就和他们聊得来了，一来二去就说起了李家的事情。

　　李明珠和两个哥哥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哥哥的母亲是殷氏，她的母亲是罗氏。

　　“在十多年前，端阳郡殷氏也是很不错的人家，比红花集的李氏更加显赫。只是很不幸，端阳殷氏出了个将军，打了败仗，叛国了。整个端阳殷氏被牵连，从一等地方豪族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人家，子弟流放充军了不少。当日李大人做了个小官，仕途通畅，整个红花集李家都以他为荣，殷氏夫人为了不牵连丈夫和孩子的前途，在一个夜晚，自缢身亡了。”殷碧庭说。

　　孙元澈大惊：“按照本朝律例，殷氏夫人乃是出嫁女，出嫁女除非罪犯血亲，否则不必牵连的，她何必去死？”

　　殷碧庭淡淡道：“她不过是那个将军的族人，并不算特别的亲近，是以本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她的丈夫若要走仕途，总会有一些影响，本是如日中天的人，骤然有个名声坏了的姻亲，总会为难。殷氏夫人为了李家，在一个雨夜里，自缢身亡。而李大人深受打击，三十来岁便辞官回乡了。当日还做了一首诗感念此事，陛下也因此大受震动，下令将殷氏族人从轻发落，免得再牵连无辜。这位殷氏夫人虽然现在不再有人提起，但是她被写进了本地的列女传里。李大人回乡之后为了家里有女主人和照顾孩子，又娶了罗氏的夫人为妻，可是这李家人对殷氏夫人的祭祀从未断过，她的故事也被写进了族谱里。”

　　孙元澈：“！！！”

　　宴清都却只觉得手脚发冷：“这是一条人命，就为了成全丈夫一家人的荣华富贵，仕途通畅，这也太可怕了……”

　　殷碧庭道：“她生是李家的人，就要为李家的利益考虑，李家的官位，家族荣誉，成为绑架她的枷锁，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了这个枷锁，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孙元澈道：“这种故事，怎么能写进列女传！！”

　　殷碧庭道：“那本列女传里一共有本郡历来33位烈女，殷氏在上面，让李家非常有面子。”

　　宴清都叹道：“男人的富贵，权势，面子，怎么能利用女人的命来交换呢。”他定了定心神，看着殷碧庭：“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殷碧庭道：“当然还有很多，殷氏夫人的故事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了，我打听到了很多关于李二郎的夫人杜氏的故事。这个杜氏是京城来的，她家本是个没落的小户人家，全靠她父亲立了军功做了小军官，到这红花集来安家，她父亲死后，她哥哥官做的更好，但是她家不算什么大户，比不得李家子弟几百的大姓，好些人嫌弃她家女儿武官人家出身，这杜氏又自幼跟在哥哥身边长大，性子急躁，她勉强嫁给了李家，李家人对她其实不好……”

　　宴清都：“外界都说她善妒，凶悍……”

　　殷碧庭笑了：“这凶悍不凶悍，都是比较出来的，李家的大小姐李明珠，是本地千般宠爱的大小姐，杜氏一家都是武官，搬家来了红花集，本就被排外，她性子又急，自然没什么好人缘。至于善妒，她丈夫好色贪杯的名声在外，也怪不得她。”

　　宴清都：“……”

　　真刺激，难道这是一出宅斗剧？

　　殷碧庭绣着手，施施然笑了：“杜氏夫人的兄长最近升了官，马上就要调任往南疆去，我都打听清楚了，他的同僚里有个丧妻的，是个好人家，他不想妹妹青春守寡，已经挑了日子，同那人定亲，等到赴任南疆的时候，把妹妹一起带过去，同李家再无瓜葛。”

　　孙元澈道：“这么说来，这李家倒是个虎狼窝了。”

　　宴清都道：“可惜，这杜氏夫人还有她哥哥带她出虎狼窝，喻青姑娘却只有一个表妹……”

　　孙元澈道：“明天我再去找杜夫人，相信过了一夜，她应该能想清楚了。该记起来的事情，也能记起来了，实在不行，我就……”

　　宴清都好奇：“你就干什么？”

　　孙元澈道：“让他们知道我是谁！”

　　殷碧庭道：“知道你是什么？”

　　孙元澈一拍胸脯：“知道我是个凶残的少侠！”

　　宴清都：“……”

　　殷碧庭似乎是知道他们有什么不方便叫人知道的话要说，起身告辞离开了屋子。

　　宴清都拖着下巴看着孙元澈，打趣的说：“你就让人知道你是什么？”

　　孙元澈痛心的说：“我原先想着，不让殷先生知道我是谁，免得他知道我是王子，而同我生分了，或者是惧怕我，可是我想，还是这命案要紧，所以我……觉得我还是……”

　　宴清都惊讶的看着孙元澈，久久没有说话。

　　他从来没有想到，孙元澈竟然是这样一个善良而为别人着想的人。

　　从前他觉得孙元澈的正义感和善良是因为他年少而好奇，长在幸福里的少年，不知人间疾苦，善良而干净。看到别人苦了，便把自己的甜同别人分享一些，等到时日久了，这小昏君的玩劲儿过去了，就会懒得去管这些了。

　　他今天才知道，孙元澈的心里，是有这么多的甜，可以慢慢的去分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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