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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杀手不太冷(九)
扬州水乡，盛产鱼米，本就热闹繁华，是个好地方，又因靠着大码头，各地商人脚夫不断，生意客运不止，更为富庶。所以，无论是吵吵嚷嚷的街巷边角小院，抑或是高门富户的庭院深深，还是那车水马龙，人流不息的街道，都无时无刻不向人们展示着这是人间富贵乡呐。
阿娇兴奋地不能自已，她实在没想到扬州竟有如此多好玩的，那阎门大街上的大集，可比菱花县的东市要热闹得多，有卖灯的，卖拨浪鼓的，卖笛子埙的，还有那些套圈子，玩杂技的，她真的是第一次处在这样热闹的场景之中，无形中，把她也带得热情高高的。
不过，就是人太多了点儿，她玩个东西得挤上许久。
“大侠，这么吵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阿娇本就离凌湛离得近，偏偏又怕他听不到，声音很是大声。
凌湛被她吵得微微皱了皱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听得到。
“你想去文渊阁吗？咱们去歇歇脚，这里现在人太挤啦，要不下午再来？”阿娇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但是由于太酸，她就吃了两个，剩下的已经拿了一路了。
文渊阁是一处高雅茶楼，平日文人墨客和那些附庸风雅的暴发户去的居多，但是文人吧多傲气，傲气多了就容易有摩擦，所以这文渊阁，说来就是文人们打嘴炮的地方。
她本来是不知道的，昨天路过那里口渴极了，阿娇凌湛两个就上去准备歇歇脚，没想到里头一群文人就杠起来了，阿娇八卦兮兮地一问，才知道不过是为了前朝丞相不惑之年纳十六岁扬州瘦马邹良玉的红粉之事。
一个手拿折扇的书生大义凛然道，张瑾明身为朝中肱骨却日日垂怜家中姬妾，贪色其一，置家国百姓之事而不顾，失职其二，又纵邹良玉之弟胡作非为，家事不修其三。
另一书生则不然道，张丞相并非贪色之人，他只有一妻徐晚，乃之青梅竹马，二人琴瑟和鸣情意甚笃，不过徐晚红颜薄命，十七便早逝，丞相自此并未再娶，直到遇到解语花邹良玉，才心生欢喜，纳入府内，所以，丞相并非贪色而世间痴情之人，至于家国百姓之事，及其他之事，兄不了解，怎能多言。
阿娇听得很是感兴趣，其实说到底，就是丞相纳小妾的事情，挖来挖去，也就那么点料。但是文人嘛，嘴皮子厉害，一张嘴不吐脏话就能秃噜住对方。
昨日她就听两个书生在那儿说久了就开始对骂起来，一个说什么不敬先贤，乃禽兽尔，另一个气冲冲道，辱骂同窗，禽兽不如尔，一个又回，辱骂乃公，竖子何知？另一个梗着脖子又道，公已死，不知坟头草几尺——
反正吧……不管是你爸爸，还是他爸爸，总之，骂得那叫有意思。
“你想去？”凌湛顿住脚看她。
阿娇点头，现成的段子呢！比说书都有意思。
凌湛便带着她去文渊阁。
二人路过那边的吉祥点心铺时，阿娇忽然不走了，凌湛转身看她，阿娇朝他眨巴眨巴眼，“大侠，买一些玫瑰酥吧，我饿了。”
凌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皱了皱眉。
那点心铺子不大，但是估计声名远播，排队的人却不少，若是等的话，怕是要登上许久了。
凌湛皱眉四处看了眼，发现近处正好有个茶寮可以歇息。
“买一些吧，大侠~”拉了拉凌湛的袖子，阿娇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大侠，去买一些吧，买一些吧，不然……你可能会失去你的娇娇的~”
“不许胡说。”还未说完，凌湛一脸严肃地扒拉下她的手，声音冷冷，耳尖粉粉。
“咦，”阿娇笑得像只小狐狸，“大侠，我没说完呢，我是说你会失去娇娇的宝贝，不是娇娇~”
她指了指自己手腕内隐隐欲现的金镯子，装作无辜地道，“喏，宝贝啊，这些。”
凌湛面色冷了冷，而后冷漠地拉着她的手腕扯到一边，“你去那边的茶寮等我！”
说完没有一点感情地扭头去排队！
“喂！轻点大侠~轻点轻点，我可是个娇弱的女孩子——”阿娇嘴角的笑还未散去，就被凌湛大力拉到了一边。
傲娇湛！就不能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嘛！
阿娇不满地揉着手腕四处看了看，发现附近真的有一个小茶寮，好吧好吧，原谅你啦，凌大侠是怕她等得太久了，在关心她呢。
“大侠，你真好！”阿娇耍宝道。
凌湛偏过头，人冷冷地抱着剑，耳朵尖儿却又有红的趋势，“快去吧！”
“大侠，那我去啦，等你啊！”
阿娇朝他眨了眨眼，转身往小茶寮走。
凌湛看着她活泼的脚步，脸上的冷色也软了许多。
这样一个脾性多变又灵动活泼的人儿，他有时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仿佛她只要眨着那双无辜又灵动的眼睛，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舍不得拒绝。
“小二，上一壶茶！”
阿娇走到里侧，寻了个对着那边的官道的座儿，时不时地看一眼排队的凌湛。
凌湛的五官，单说长相的话，并不冷厉，相反还有些温雅，但是他总是肃着脸，寡言少语，加之身姿颀长英挺，又时常抱剑在侧，就显得整个人都冷冷的。
“好嘞，您稍等！”
小二嘹亮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眼睛清亮的小伙子就提溜了一壶茶出来。
“您的茶！”
“嗯，放下吧！”阿娇从荷包里掏出两片荷叶甩进去，然后从另一个荷包里掏了些碎钱就递给了小二，小二眯笑着收好。
往粗茶杯里倒了点茶，阿娇眼睛又回到了队伍里的凌湛身上，那侧排队的人多是三四十岁的大娘或者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是以凌湛一副抱剑姿态处在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中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忽然，凌湛转过头来，二人恰好四目相对，阿娇没有偷看别人被抓包的尴尬，反而眨了眨眼给了凌湛一个极灿烂的笑。
凌湛默了默，偏头，只是过不久不放心再去看时，阿娇托腮，眼睛焦点仍是在他身上，笑得弯弯的，很是开心。凌湛沉默，没作回应，显得面上没什么表情。
身后有个大娘却看不过去了，估计也是街头巷尾爱管闲事的，直接就问凌湛，那姑娘是不是喜欢他？要不然怎么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看？
问罢，又开始自顾自絮叨，说那姑娘长得挺好，跟他般配极了，又说那姑娘眼睛透亮，性子看着就好，说他可别让人家伤心，错过一段大好姻缘云云。
凌湛面无表情地被念叨了全程，直到进了点心铺子才解放，他心底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侧的阿娇见凌湛进去了，才认真地端起茶杯喝起茶来，忽然，耳边传来些乱糟糟的声音，有茶盏落地的清脆声，有推推嚷嚷的吵闹声，还有砰砰砰的桌椅落地声。
“啊……你，你放开我！”
“小美人儿，跟我走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放开，放开我！”
阿娇听得有些咂舌，她这是，撞上了强抢民女的戏码？
忽然，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长这么张美人脸，会不会也要被抢了？
“你放……放开我，否，否则我要报官了……”
“想不到喝个茶都能有这么大的收获，来人，把她给我绑了！”
“不……不要……”
忽然，阿娇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她扭头一看，那不正是前两日分别的董娘子吗？
她看了看凌湛的方向，发现他还未出来。
阿娇握了握小拳头，难道今日，就要由她这么个娇弱的小娘子去见义勇为拯救地球了吗？
眼看董娘子就要被抓走了，凌湛还没出来，阿娇深呼吸一口，好吧，就去做社会主义一块儿砖吧，哪里需要哪里搬，反正，反正搬不动了，凌大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阿娇于是倒了一杯茶，大声道，“等一下~”
然后，外边喧嚣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阿娇端着一杯茶走出来的时候有些虚，不是吧，这么给面子？
“呦，这儿还有个小美人儿呢？”那长着一副油腻腻模样的人色眯眯地盯着阿娇。
简直太难以入目了，阿娇着实有些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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