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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杀手不太冷(三)
悠悠风起，浅浅荷动。
阿娇眯起眼睛躺在小船的床榻上，感受着自小窗吹来的丝丝凉风，有些享受。
没想到她一个北方人，竟然不晕船诶！
不仅不晕，她还挺喜欢这种晃晃悠悠的感觉，太美了，美得她都快要飘起来了。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
阿娇哼着小曲儿，简直不能再舒服了。
“开门。”凌湛冷冽的声音传来，阿娇睁开了眼睛。
“有事吗？”
阿娇瘫在床榻上，懒懒地不欲动弹。
“吃点东西再睡。”凌湛手里端着一碟鱼并一碟虾放在甲板上的小方桌。
“哦，知道了。”阿娇不情愿地应了声，起身下榻穿鞋子。
收拾好出来，阿娇径直走到那小方桌跟前。
“又是鱼和虾？”阿娇皱了皱眉。
她挺满意船上的日子，但只要不说吃饭的话。
自她上船那日起，不是吃鱼就是吃虾，几天下来，她现在看见鱼虾就提不起胃口。
“咱们还要走几天呀？”阿娇拿起筷子，意思意思夹了一筷子鱼，但也没放嘴里，而是在那儿挑来挑去地挑刺。
凌湛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怎么，也没了胃口。
“大约两日……”
还要两天啊，唉！
阿娇叹了口气，认命地将鱼塞进嘴里，苦兮兮地嚼着道，“我怕是没死在你手里，反而要死在水上了……”
凌湛皱眉，“怎能把死随便放在嘴边？”
阿娇看着他，小脸皱巴巴的，“我可是说真的，我就要被饿死了，饿死在水上了……想想我之前那么努力地想活下去，如今却要被一段小小的水路给难为死，要是我那叔叔听了，怕是都高兴疯了……！”
凌湛闻言深深地皱了皱眉，而后胳膊一伸，将她的筷子夺走了。
阿娇猝不及防，懵懵地看着他，“你干嘛？”
“不想吃便不要强迫自己吃了。”凌湛眉头皱得很深。
阿娇叹了口气，向他伸手，“那不行，你把筷子给我，我还不能被饿死！”
再意思意思吃几口鱼，她还能再活个几天呢。
凌湛并未看她，且冷冷地将桌上的鱼和虾一并都收走了。
！！！
阿娇瞪大眼睛看向凌湛，不是吧，这大哥难不成真有想暗戳戳饿死她这种想法？！
“凌湛？”
“你先回去。”
阿娇瞪着眼睛站起来。
“喂！”
凌湛将菜碟收走之后，径直走进了自己屋中，背影出奇地冷漠。
阿娇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而后赶紧追上去，站在凌湛门口。
“凌大哥？凌大侠？我吃！我吃还不成吗？”
阿娇吼了几嗓子，并没有什么作用，凌湛的门关得还是死紧死紧的！
恨恨磨了磨牙，阿娇怨念地嘟囔了句混蛋。
这大爷是抽得哪门子的风啊？！
眼见盯着门也不能盯出个窟窿来，阿娇没办法，只好收起自己的碎碎念，饿着肚子一步一步挪回了自己的屋。
回到屋中，阿娇无聊透顶，第一天坐船的时候她是挺稀奇的，这儿摸摸那儿瞅瞅，就是躺在床上也饶有兴致地开窗看那荡着小波纹的水，精神头极大，可同样的景，看一天两天还行，今天都第三天了，她再大的兴头也都过去了。
穷极无聊，阿娇阖上眼睛睡觉。
一只羊……两只羊……
三四五六七八只羊……
等阿娇数羊都数出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了，还是一点睡意都没。
好吧，睁开眼睛，阿娇趴在床上无聊地看着窗外的水发呆，顺便，抚摸一下自己的肚子。
咕……
阿娇怨念地盯着自己的肚子。
叫你挑叫你挑！饿成这样了吧……
咕……
阿娇眉毛耷拉着脑袋耷拉着，说是这样说，要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还是鱼和虾，她说不定还下不了筷子。
说到底，还是怪她太挑了，要不是她这幅娇嫩的身子太作，也不会这样子！
不过，她也没过过宫里的生活，怎么口味什么的全随了小皇帝？
正胡思乱想着，门口有扣门声响起。
“开门。”
冷冽又精简至极的声音，是凌湛这厮！
他来干嘛？
阿娇一骨碌爬起来，狐疑地往门口走。
“大侠？”
他中午把鱼和虾都给她收走不让吃，现在干嘛来了？
打开门，阿娇看见凌湛挺拔的身影端着两个碟子站在那里，随身的剑倒是不知道扔哪去了。
“你端的是什么？”阿娇好奇心重，踮着脚想瞄两眼却什么都没瞅到。
凌湛见此，走进来后把菜碟子往下低了低，方便阿娇看得到。
“这些，看着有胃口吗？”是他一贯有些冷漠的声音。
阿娇伸着脖子瞅了瞅，碟子里是藕片和菱白丝，又嫩又白，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阿娇抬头，眨着眼睛看向凌湛，“这是，专门给我的？”
凌湛偏过头，侧脸完美地不可挑剔，“你吃不下鱼虾，就别强迫自己吃。”
阿娇此刻几乎眼冒星星，要不是凌湛手里端着她的菜，她现在能给他个熊抱！
她决定，收回今天中午的碎碎念。
“我好感动，你真是个好人嘤嘤！”
阿娇双手合十说完，就心急地要接过凌湛手里的菜。
天知道，她是有多饿！
凌湛长手长脚不知怎么一绕，就躲过了阿娇伸过去的手，往阿娇屋中唯一的方桌走去。
“急甚么，又没人抢。”
还是那么冷冽的声音，但听在阿娇耳朵里，那比天籁还要天籁啊。
呜~她怀疑再这样下去，她会患斯德哥尔摩的！
“这两日你先吃些鲜藕应付一下，等过几天，我们去扬州城的福来酒楼。”
凌湛给她到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阿娇咔嚓咔嚓吃得不亦乐乎，余光看见凌湛给她了一杯茶，赶紧伸手接了过去。
“咦！这藕好鲜啊，像是刚挖出来那种！”阿娇夹起一块藕片，透过其中的藕孔朝凌湛眨眼睛。
“你看！脆生生的！”
凌湛长睫微敛，整张俊脸蓦地柔和了下来，“喜欢吃就好。”
“你吃不吃？”阿娇两颊鼓鼓，目光扫向坐下就没再有动静的凌湛。
凌湛看着阿娇松鼠般鼓鼓的小脸，并没有说话，只是薄唇隐有笑意流出。
“我看你方才的饭也没怎么吃，你要不要来一点？”阿娇将菜碟子往前推了推，看着凌湛道。
凌湛没说到底吃不吃，只是问她，“好吃么？”
阿娇点头，“还不错，就是味道淡了一点点。”
要是再辣一点，再酸一点，嗯……再放一点点糖，做成南味藕片更好……
凌湛皱了皱眉，他倒是忘了，她在皇宫待那么些年，口味自然是挑剔的。
他做的，肯定比不上御膳房的御厨。
“你真不吃吗？”阿娇再一次询问，“虽然这差点火候，可是咱们在船上就不要挑了，有鲜的吃就不错了！”
凌湛默了默，反而将碟子推回去，“快吃，吃罢早些收拾了，再晚船家要休息了。”
意思是，再不快吃自己刷盘子去！
好吧好吧！
“那你到时候饿了别说我没让你啊。”阿娇不再管他了，拿起筷子大朵快颐。
凌湛看她吃完，便将盘碟收了起来，走到门口时，他眼角余光扫见阿娇往床边走，皱了皱眉，提醒道，“酒足饭饱不宜卧床。”
“啊？”阿娇转过身，手里还拿着刚从床上拿起的金镯钗子等饰物，看样子是想仔细把玩。
凌湛见她瞪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便知她没有要躺床上的意思，轻轻咳了咳，他看向桌边的粗瓷杯，“桌上是给你倒的热茶，记得喝。”
阿娇往桌上一看，果然有一杯茶，还冒着丝丝热气，于是摆了摆手不在意道，“知道啦知道啦，会把它喝了的！”
凌湛推开门，甲板上船家正摇着桨，见他出来，笑眯眯道，“侬给我吧！”
凌湛递给他，而后进了自己屋子，可不一会儿，他就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团衣服，上面黏得全是半干未干的淤泥。
“侬去挖藕了吧，这个时候还不是吃藕的时候呢！藕还没长成！”船家坐在船头笑道，“侬是给侬家娘子挖着吃呢吧！”
凌湛愣了愣。
“窝都知道，窝当初还给窝家老婆子打枣儿呢！”老船家笑得一脸暧昧。
凌湛默了默，开口否认，“我们不是夫妻。”
老船家朝他眨了眨眼，“窝懂，窝懂，侬不急不急，窝看侬俩般配得很。”
凌湛摇头，再次否认，“我们并不是——”
老船家哈哈笑着打断了他，面上还是一副奇怪的笑，“窝懂，窝懂，侬快洗衣服吧！”
凌湛见此，沉默着揉已经揉成团儿的衣服。
阿娇一遍又一遍地数自己从宫里偷渡出来的宝贝，数完又一把扔在了床上，气哼哼地道，“不能花不能花，还不如个赝品呢，戴都不能戴出去！”
阿娇闭上眼睛，神叨叨念了一堆，而后指着那堆首饰道，“变银子变银子！”
睁开眼睛，看着那堆金灿灿的东西，阿娇长叹一声滚在床上，“天要绝我啊”
三个月，她还想逃呢！没银子，首饰也不能动，她还逃个鬼啊！
算了，先让凌湛养着吧！
阿娇把东西都收好，往甲板上走去，出去吹吹风，散散郁气。
“呃……你在洗衣服？”阿娇稀奇地看着凌湛大手在水里一甩一甩地涮着衣服。
凌湛侧眼看了看，嗯了一声。
阿娇没说话，只是带着惊讶的神情往他身边走去。
走得近了，才有些咂舌。
他使这么大力，确定是在洗衣服？
“大侠！你的衣服是不是经常穿不了多久就破了？”阿娇蹲在他旁边歪头问他。
凌湛瞥了她一眼，好似在问，你怎么知道？
阿娇白了他一眼，指着被揉搓成一团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服，“你看你用这么大劲儿，想也知道啊！”
凌湛偏头看她，“不用力怎能洗干净？”
阿娇闻言，顿时笑得不可自抑，果然，直男什么时候都有，不过不知为何，阿娇觉得这时候的凌湛还挺萌的，“那你也不用这么大力啊，你看你看，你衣服都揉变形了！”
凌湛顿了顿，看了看手里的衣服，皱眉轻了些揉搓的力度。
阿娇笑够了，干脆地席地坐了下来。
凌湛将衣服洗好晾在船尾，走过来时，看见少女托腮倚坐船边，徐徐的风吹着她散在肩头的秀发，打着旋儿在她纤瘦的肩头飞舞，一起一落，有种别样的缠绵。
真是画一样的人儿啊！
凌湛不敢走近，怕破坏了那安静，美好的一幕。
他……真的一定要杀了她吗？
凌湛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剑。
“是你啊，大侠！”
阿娇一扭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凌湛，对着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啊，来坐呀，坐这里，怎么，还怕弄脏了你的衣服？”阿娇笑地坏坏地眨眼看他。
凌湛看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她，握剑的手紧了紧，仿佛下了某个决定。
“喂，你不是真害怕把你衣服弄脏吧！”阿娇狐疑地看了看他，难不成这厮是处女座的？
凌湛没说话，抬步往阿娇拍的那个地儿走去，径直坐了下来。
阿娇仔细看了看他，笑道，“我发现你特别爱干净啊！”
凌湛偏头，“你也爱洁。”
阿娇闻言，想起自己这具娇贵身子，反驳他，“那我是姑娘家嘛，你见有哪个姑娘天天脏兮兮的跟小乞丐似的！”
凌湛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她，“杀了人，血腥味太难闻。”
阿娇愣了愣，丧着小脸苦巴巴叹了一口气，“我都忘了，我早晚也是要被你杀的人呢！”
凌湛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
阿娇颓过之后，很快又恢复了精气神，注意力不知放在了什么上。
“喂!你看那两颗星星，隔着银河那两颗，是不是牛郎织女星？”
“就那两个，是不是？”
阿娇拉着凌湛的袖子，自顾自地絮叨，
“我还听说，七月七日鹊桥会的时候，在葡萄架下，还能听到他们说的什么呢！你有没有听说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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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南方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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