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花儿与你

作者:砚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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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鱼在海里【5修】



      让鱼在海里,
      让鹿在山中,
      让我在你足尖开花儿。
      ——

      今天这雨下得温吞,泄泄沓沓,一阵一阵的没完没了。
      天边暮霭沉沉,像氤氲不散的烟灰,抖落在一片一片的楼宇以及一席一席的草木之间,与淅沥沥的雨帘慢慢融合。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电话那头,姜梨有气无力地慨叹。
      “吃喝玩乐,只争朝夕啊。”令子伸手在货架上拿了一盒芝士威化饼,翻过来看日期。
      “知我者非你莫属,”姜梨一阵叹息,“不枉我素日对你的谆谆教诲,你猜这叫什么?”

      令子稍一沉吟,回:“近墨者黑?”
      姜梨:“不。”
      令子:“见贤思齐?”
      姜梨大喜,“枯木逢春,朽木可雕也!”
      令子笑笑,“那也得是金丝楠的吧?”

      跟姜梨东拉西扯地聊了好一阵,令子挂了手机,又绕到另一排货架上拿了一包卫生巾检查了一下日期,然后才到前头去结账。
      今天阴雨绵绵,街上没什么人出来走动,小超市里边也显得冷清。

      收银员是个女生,扫了条形码之后报了个数,令子把现金递过去,女生打开收银机,琢磨了一阵,抬起头说:“不好意思,零钱不太够,请问您身上有么?”
      令子在衣兜里翻了翻,说:“没有。”

      收银员有些为难的时候,前面来了个高挑的身影,他在听电话。
      她冲令子说:“您稍等,我问问您身后这位……帅哥……”

      帅哥戴着个口罩,遮去半张脸,露出来的那对颇具美感的深邃眉眼透着一股阴沉,高挑俊逸的身形加之天生的亚麻发色,十分引人注目。
      这会子他眉宇间隐约可见几分不耐。

      “你到哪儿了?扶老奶奶过马路也够你来回过折腾50趟了,你这什么速度?”手机那头的人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没,刚到第27趟,等着。”他的嗓子冷冽,语速沉缓,听得出来他心情不佳,他说着把手里两盒impact压片糖放到收银台上。

      “什么情况?”那边的人呢笑了笑,“老奶奶不知道您有约在身么,居然这么劳烦您?”
      “下雨了。”他说。
      “我知道下雨了,那你打车过来啊,这都半个小时了。”
      “我他妈——”估计是意识到跟前站着两个女孩,他一下收住,改口道:“我要知道这雨能下半个小时我就直接回家了。”

      他瞟了一眼收银台上的东西,除了他的两盒impact压片糖之外,还有一盒威化饼,一包……粉红色的印着花边的卫生巾?
      他侧脸看了令子一眼。
      令子就这么干站着,目不斜视,有点尴尬,以及无奈。

      他这才抬眼看了收银员一眼。
      收银员回过神来,笑着说:“您好,请问您身上带零钱了么?”
      他一顿,拿开手机问:“多少?”
      收银员说:“两块。”

      他从兜里把现金拿出来,正好两块,递了过去。
      收银员赶紧给令子结账,把东西装袋,然后递过去说:“欢迎下次光临。”
      令子道了谢,接过袋子就走。
      ……

      开学这天倒是阳光明媚,但大部分人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在家里虚掷光阴的滋味让人几度沉迷,然后睁着眼等开学时间一天天逼近,于是一边惆怅一边继续睁眼虚掷时间。
      尤其寒假过了个年,开学了也都还在追溯着不那么足的年味。

      令子显得有些不在状态,坐在座位上发着呆,元神已然不在三界之内。
      姜梨趴在课桌上唉声叹气,“来生我愿做一颗树,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没有英语,没有数理化,没有背诵全文,没有月考……”

      讲台上的老张敲了敲黑板,“春天来了,万物都复苏了,你们作为万物中风华正茂的一员,能不能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姜梨补了一句:“没有老张……”
      令子点着头,不明状况地附和。
      ——

      底下趴在桌上的同学一个个慢慢坐直了身体,就姜梨还在争分夺秒地萎靡着,直到所有趴着的同学都坐起来了她才赶着最后第二个的尾巴坐起来。
      老张刚要开口,教室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

      “报告。”那人一只手拎着书包,闲散地倚着门框,半长不短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脑袋上还飞了两撮短毛起来。
      一脸散漫,一副还没醒过神来的模样。

      老张抬手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然后盯着他说:“迟到半个小时。”
      他故作惊讶地轻轻抬了一下眉峰,“啊——”
      老张两只手撑着讲台,又气又无奈,“这开学第一天就迟到,昨晚干什么去了?”
      男生说:“兴奋得睡不着。”
      底下发出一阵笑声。
      老张敲了敲讲台,“肃静!”然后一脸严肃意思了两句,再说句下不为例就让人进教室了。

      郁臣从讲台经过时,底下几乎所有女同学把目光投向讲台,特别团结且一致。
      老张差一点儿就给气笑了,但还是憋着,假装自己很有威严,“刚刚怎么没见你们这么积极地看着上边儿?这会儿倒是看得挺起劲。”
      女同学或尴尬或害羞笑了笑,顽强地变成了偷瞄。

      “我怎么感觉过了个年他又帅了?”姜梨收回一直黏在郁臣脸上的视线,细细回味,幽幽感慨,一脸再给个三秒钟就能融化的表情。
      “是么?”令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姜梨瞟过去,发现她的注意力在书上,“你倒是看一眼再吱声儿啊。”
      令子头也不抬,“看了,像没睡醒。”

      其实那天在超市,她知道那个戴口罩的人就是这位郁臣同学,两人当同班同学已经一个学期了,平时也不怎么交流,不太熟。
      可说到底还算是认识。
      冷不丁让人亲眼目睹她购买的私人物品,还是很尴尬的……而且事情过去两天,原以为时间会磨平一切,没想到那阵尴尬在她心里边居然历久弥新了。

      第二节课,郁臣被老张喊到办公室和同学一起搬教材,一趟趟搬完教材,郁臣揉着后颈正打算随大部队回座位休息。
      老张喊了他一声,“郁臣。”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回头望过去。
      老张一本正经,“你以为这就算完了?不像话!”
      郁臣只得走回去,“您老有事儿言语。”
      底下又是一片笑声。

      郁臣是个混血儿,而且是混得十分漂亮的那种,出生就占了一半的种族优势,身形高挑,外形出色,性情不羁,乍一眼还以为哪家的贵门少爷。
      尤其他还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还带着点儿京腔,如何如何都有一股违和感。

      老张敲了敲讲台以示警告,然后指着底下那一摞语文课本,说:“把这个搬起来。”
      郁臣依言把那一摞高高的语文课本抬起来,然后站着听从下一步指示。
      老张冲底下最让他得意的学生喊道:“令子,你上来,把语文课本发下去,让郁臣给你搬,他个儿高劲儿大,你可劲儿使唤。”

      令子发起教材马不解鞍,她只想快点结束。
      这么多课本一趟一趟搬下来挺累人的,光是语文教材就有必修和选修。
      所以选修发到一半的时候,郁臣终于开口了,“你稍等一会儿。”他撑着桌沿休息了几秒钟,然后才返回讲台,把剩下一半的选修教材全部搬过来。

      旁边的女同学趁他走开,终于解禁了情绪,“太好看了!近距离看简直一眼毙命啊!你看到他的眼睛没有?很漂亮是不是?”
      令子愣了半天才发现女同学是在和自己说话,她点点头,“嗯。”

      同时负责发教材的还有班长和副班长,班长是女生,老张也给她分配了个男同学帮忙,副班长是男生,老张的意思是,男孩儿就得糙生糙养。
      于是大手一挥,自食其力去吧。

      忙完教材,大半节课过去了。
      下课前老张还唠叨了两句:“新的座位表已经出来了,待会儿让班长贴上去,今天先不着急换,明天来上课再按照新的座位表坐,下课。”

      下课后,底下一群人一窝蜂涌上去看座位表,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半天后,姜梨衣衫不整地回来了,她一坐下来,盯着苏令子但笑不语。
      令子正在翻语文课本的文言文,直截了当问:“想说什么?”

      “你猜怎么着?”姜梨一激动就跺脚。
      “嗯——”她应。
      “郁臣跟咱们是一个组的!坐在咱们组后面的位置。”姜梨压着嗓子,抑制着一再沸腾的情绪。

      苏令子听着觉得有趣,问:“你对他这么迷恋,不怕男朋友不高兴?”
      姜梨一愣,晒笑,“迷恋而已,我恋的是他的脸,这种单纯由多巴胺控制的肤浅情绪和爱情这种深沉婉转至难以言表的心情无关。”

      “我记得他靠一张脸就能左右你深沉婉转至难以言表的心情。”令子淡道。
      “我倒是想让他优秀的内在左右我深沉婉转至难以言表的心情,”姜梨幽幽叹了口气,“可我没机会接触他的内在啊。”

      “没接触怎么知道优秀?”令子问。
      “系统默认优秀,”姜梨捂嘴娇羞一笑,“长得这么帅,内不内在的没关系啦,反正我又不跟他谈恋爱,每日一见,怡神养眼,足够。”

      令子饶有兴致地沉思了半晌。
      姜梨问:“你在想什么?”
      她喟叹:“妖颜惑众啊。”

      ——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抑扬顿挫的音调戛然而止,陈扬撞了一下郁臣,“唉,你觉不觉我念诗的时候特别像古代的骚客?”
      “是挺骚的。”郁臣望着别处,回了这么一句。

      “骚客!”陈扬特别强调,“离骚的骚,不是风骚的骚!”
      “对你来说都一样。”郁臣回过头来,看着他。
      “……”
      郁臣忽然站起来,离开座位。
      身后陈扬冲他大喊:“郁臣你上哪儿去啊?”
      “尿——”郁臣一回身就看见苏令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他适时地刹住了嘴。

      令子径自走过,她是过来找班长的。
      陈扬“噗”一声,抱头大笑。
      郁臣走回去,把陈扬一把提溜起来扔桌上躺着,两只手撑在他两边,弯腰俯视着他,他勾着嘴角,温言温语,笑里藏刀,“以后要是想开了不要这幅雄性躯体了直接言声儿,我亲自为你操刀。”
      陈扬急忙夹腿赔笑,“臣哥,有话好说,我我我没那癖好,求高抬贵手……”

      “你俩干什么呢?”姚杳转过来笑着问。
      “班长救命啊!”陈扬伸手,“再不来我晚节不保了班长!”
      “郁臣你就爱欺负人,”姚杳笑骂:“看陈扬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人好歹是一副班长。”

      郁臣收手,默不吭声地走了。
      姚杳似嗔非嗔地说了句:“就爱摆臭架子。”
      令子拿着黑板报的几张样稿说:“这些我拿回去再看看,选好了再跟你说。”
      “那行,不用太复杂,到时候五一还得换。”
      “嗯,好。”

      下午最后一节课,郁臣收到寇林的信息。
      ——放学后旧文化楼的三楼一聚。

      于是一放学,郁臣直奔旧文化楼。
      自从新的文化楼建起来之后,旧文化楼沿用为图书馆,挂名图书馆而已,其实就是个堆放教材的库房,一般没什么人来,三楼的音乐室和舞蹈室几乎弃用。
      这楼太过老旧,据说有百年资历,楼梯都是木头做的。
      整栋楼透着一丝腐朽又阴森的复古气质,布局也特别不人道,就只有一边有楼梯提供通行。

      因为几乎没人会到那儿去,所以旧文化楼几乎就成了郁臣他们几个人的秘密基地,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在那儿秘密进行。
      比如因为单纯不想上课而逃的课。
      比如午休或随时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睡会儿觉。
      再比如,谁要约会……

      郁臣上了三楼,没见着人,地上有两个烟头。
      他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原地蹦了两下。
      舞蹈室里有人说:“这楼都恨不得是前朝建筑了,你再蹦两下试试,今天楼塌了咱俩就在这儿做一对冤死的鸳鸯。”
      说着寇林就从里边儿走出来。

      郁臣拨了拨前额的碎发,淡道:“说事儿。”
      他的发色偏淡,类似于亚麻色,在夕阳下尤其迷人。
      寇林“啧”一声,“着什么急啊?今儿也没下雨,你态度能不能温柔一点儿?”

      “叫我过来你最好能掰扯出一个撼天动地的理由,”郁臣懒洋洋地倚着墙,两手揣着兜,说:“否则我拿你狗命祭天。”
      “你妈——”
      郁臣瞟过去。
      寇林笑笑地从裤腰那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她给了我这个,让我转交给你。”

      郁臣的脸色瞬时有些阴沉,他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接,“费这半天劲就他妈为了张破卡?”
      寇林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他妈在这儿睡一下午,那他妈不是顺便么?”
      “你逃课逃得挺狂妄。”郁臣用脚尖捻着地上的烟头。
      “有代价的,明天记得去办公室探我的监。”寇林玩笑似的口吻。
      “别跟我说话,胸口疼。”
      “那敢情巧,这卡里的钱够你挂1千回号了。”
      “拿回去治治你那脑子,就当我做一回慈善。”

      寇林笑着把卡往他身上一扔,“行了我走了,你走不走?”
      郁臣接了卡,拎着书包拐进了舞蹈室,一个字:“滚。”
      “还真别说,”寇林靠着门框,“这楼虽然旧,但屋子里冬暖夏凉,真适合你安度晚年,你觉得呢?”
      “再废话把腿留下。”郁臣把书包一扔,躺下睡了。

      郁臣躺下就10分钟时间,没睡过去,但听见有人上楼梯的声音。
      因为楼梯是木质的,脚踩上去会发出“嘎吱”的声响,尤其是每一步都走得毫无疑虑,一脚接着一脚往上踩,但步伐很轻慢,似乎是个女孩儿。
      郁臣一下坐起来,环视了一眼整间舞蹈室,拎着书包躲墙角立柜后边儿去了。
      一般这里不会有人上来,除非是老师,为了避免麻烦,他觉得自己躲一下比较好。
      ……

      令子进了舞蹈室之后发现里面很干净,地板和桌子也并不像老师所描述的那样,因为屋子半年没人使用,可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里大概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
      而那一面练舞专用的镜子虽然有少许划痕,但凑合能用。

      她进来之后把门关上,发现锁坏了。
      她犹豫了一下,一般也没人会过来,于是抱着侥幸不上锁,她再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取了戴在手腕的皮筋将头发全部盘在脑后,接下来就开始换衣服了。

      郁臣听着动静不对,稍微偏着脑袋,看见女孩儿背对着这边,把上衣脱了……
      喂,这要是被发现了,可就是即便把黄河滤干净了都洗不清的误会。

      少女的肌肤有一种特属的白皙与细腻,修长柔美的颈子,垂下几缕细碎的发丝,纤瘦的肩背,柔软的腰肢,花儿一样的面容。
      雷声隐隐,水声滴答,花梗颤栗。

      立柜后边的位置实在逼仄,郁臣提着一口气把自己塞进去,有些勉强。
      等外边的女孩把上衣脱了,郁臣沉吟片刻,抬脚轻轻踢了一下柜脚,发出一声闷响,现在自首总比待会儿被抓个现行好一些。

      令子从袋子里取了芭蕾上衣出来,还没来得及穿上,忽然就听到身后有动静,她急忙回身,看向右边墙角的立柜。
      她心里起疑,赶紧把上衣穿上,脑袋一露出来就看见了郁臣站在那儿。

      她只看他一眼,立即转身收拾东西,提着书包就想走,手刚碰到门,身后有只手挡住了她,令子急忙忙地往旁边退了两步,目光警惕。
      郁臣侧脸,“别这么看着我,我不知道你会来这儿,这我睡觉的地方。”他目光往她的胸口扫了一眼,说:“你用吧,我回去了。”

      他躲起来是为了避免麻烦,没想到误打误撞的……
      郁臣说完拉开门,走了。
      令子抱着书包怔怔站着,心里几分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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