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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十七
四十四
从省城到龙阳市一百三十四公里一个半小时车程，去年冬天跟踪厉南星的时候戚少商几乎把这条路跑烂了，没想到现在案子破了还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跋涉，这就叫缘分。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总喜欢拎他起来做诗词解析，因为戚少商同学的解析总是非常地匪夷所思具有娱乐效果，在那样沉闷的高三给同学们带来不少欢乐。虽然丢脸了点不过这样一来戚警官也获益不少，例如现在他就想起了毛爷爷那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这是一句很容易发生理解错误的经常出现在各种考试里的名句，正好可以完美地表达戚警官此时此刻的心情。
就算前方雄关如铁，也不怕，大师姐的开塞露天下无敌！
戚少商囧，为什么会碰见英绿荷这样的囧人，偏偏这个囧人还是顾法医的师姐，世界真奇妙。
戚少商跟传达打了个招呼进了院子停车，门口办公室小程看见他，热情地不得了，哎哟戚队好久不见，来接孩子啊？
戚少商笑，是啊，我家法医呢？还乖吧？
小程腼腆地笑，小的是晚辈，怎么敢评价前辈乖不乖，不过戚队您今儿个来得不巧，顾法医已经下班了，刚走，就前后脚。
戚少商挑了挑眉，啊，还真是不巧，小鬼不错，好好干。
小程立正道，是，首长，首长慢走！
戚少商抬腕看了看表才刚刚五点半，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回家莫非藏娇了。
博物馆门口传达室大爷看见戚少商也很热情，他车刚擦着门边过去就从窗子里探出半拉身子吆喝，哎小戚啊我养的兔子又不见了你给我找找……戚少商从车里钻出来指了指房顶，大爷诶，您家胡萝卜又上房了。
好吧等帮着传达大爷把这只叫做胡萝卜的兔子弄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戚少商有点后悔，这要是捉奸的话黄瓜菜都凉了。
博物馆可能是因为人特少，所以竹子长得格外有妖气，风一过妖娆缭乱。戚少商一路数到楼下，不错不错，十八房姨太太都亭亭玉立美得很，就是不知道楼上大夫人如何了。
加上大门口四级台阶到二楼一共二十二级，戚少商蹑手蹑脚扒在顾惜朝门口，顾法医正低着头坐在沙发边上专心致志地拿着筷子夹黄豆，从一个盘子里夹到另一个盘子里，非常专心。
这孩子的戒断反应确实明显，手拿着筷子一直在抖，一盘子百来颗黄豆就夹出一脑门的汗，掉了捡起来，捡起来又掉。
戚少商扒着看了一会酸楚地不行，正准备下楼抽支烟等他练习完了再上来，忽然顾惜朝恶狠狠地叫了声戚少商！
戚少商给他吓出头冷汗，结果这孩子接着骂，狗东西！
我去他的！
戚少商咣咣咣进门，指，干什么偷着骂我！
顾惜朝手上筷子啪地掉到了盘子里，抬起头，桌上地下噼里啪啦一盘子黄豆蹦地到处都是，居然被吓住了，茫然地不知该如何遮掩。
戚少商给他这小表情一下子打倒，恨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沉不住，赶紧蹲过来给他收拾，黄豆撒了一地，戚少商捡一个骂一句，混蛋，真他妈混蛋。
“我对药物敏感，”顾惜朝手攥在背后解释，“所以依赖也特别强，戒断反应也就特别，厉害。”顾惜朝一边解释又迅速说道，“不过都是小症状，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戚少商端着盘子黄豆看着他，“我想抱抱你，行么？”
顾惜朝抿了抿嘴，“不行。”戚少商坐到他跟前，“那我跟你一起捡黄豆行么？”
顾惜朝磨牙，“你很无聊。”
是，大老远一百多公里跑过来陪人捡黄豆，不仅无聊还很肉麻。
顾惜朝继续做他的练习，戚少商进厨房煮了两碗面，两人挨在一起吃完，顾惜朝捧着碗问，“你见过那个疯女人了？”
“谁？英绿荷？”戚少商被面汤呛了一下，“见过了……很……不凡！”
“我呸！”顾惜朝攥着筷子皱眉，两道眉皱的苦大仇深，“那个江湖骗子蒙古大夫，你一句话也不要信她！”
戚少商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这大姐看着确实挺不靠谱的但是要说一句也不信，戚少商还是持保留意见，从海量信息中提取线索是一个刑警的基本素质，哪些该信哪些不该信戚警官非常有数。
吃过面戚少商把碗洗了又很婆妈地跑到博物馆对面超市买了鲜奶回来煮好，保健室的小姑娘说睡前喝一杯热牛奶有助睡眠，戚警官细心起来让人无法抗拒。
顾惜朝攥着杯子被他打出一道缝隙，那个坚硬的壳子内里其实很软弱，顾惜朝盯着手里一直在荡漾的牛奶声音很低很低，我不敢，我害怕，我就只想跟别人都一样。
戚少商叹息一声抱住他，我不急啊，我真的不急。
四十五
事实上皮肤饥渴症并没有它听起来那么遥远，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赞许，拥抱，爱抚，正面肯定，都会给人带来愉悦的感受，情绪低落时我们需要一个拥抱胜过语言安慰，这也是皮肤饥渴症的表现之一，就好像大街上偶尔行动的抱抱团，一个拥抱给人带来的温暖，胜过拥抱本身具有的意义。
顾惜朝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这让戚少商很满意，虽然他暂时还无法接受去爱一个男人，但是至少他并不抗拒自己的拥抱，里程碑式的进步，值得庆贺。
戚少商支着头趴在茶几上看顾惜朝周而复始地练习自己的双手，不由感叹一个人的时间用在什么地方是看得出来的，这样的毅力和耐心，顾惜朝是个绝好的法医。
戚少商打了个哈欠，顾惜朝问，你还不走？
戚少商叫道，哈？走？你赶我走？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外面乌漆墨黑说不定有鬼你赶我走？
顾惜朝咬了咬牙，我要睡觉了。
戚少商开始脱衣服，我早就想睡觉了。
你给我滚！顾惜朝把筷子扔过去，戚少商已经开始脱裤子，喂喂，别乱扔你明天还得用弄混了拿什么吃饭败家孩子！
顾惜朝气的脸通红，指着门外，要么滚，要么以后也别让我看见你！
戚少商抱着衣服裤子跳上床，滚来滚去，我不走，就不走！
顾惜朝脸色一绿，吼道，滚！不准学英绿荷那个疯女人！
戚少商爬起来盘腿坐好，巴巴望着他，我不走。
顾惜朝咬了咬牙，好，你睡地。
戚少商嘁了一声你又不是姑娘何必啊，顾惜朝挑了挑眉，戚少商举起手，好好好，睡地，睡地，嘟嘟囔囔爬下床，趴到沙发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睡地乎？
顾惜朝没理他，熄了灯。
戚少商翻来覆去，沙发太短了，脖子疼……
顾惜朝不说话。
戚少商继续翻来覆去，我那年在河阳分局，有次追个犯人，结果被他同伙从背后打到头，打坏了颈椎，不能睡高枕头，啊，脖子好疼……
顾惜朝翻过去拿被子蒙住头，戚少商继续哼哼唧唧，啊，脖子要断了，要断了，断了，断了，断……断……断……了……了……了……
顾惜朝在被子里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
戚少商蹭蹭爬上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顾惜朝忽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气咻咻地，眼睛亮亮地看着戚少商，突然勾过他的脖子吻上去，戚少商给他出其不意献吻逗得火烧火燎，正要回吻回去，顾惜朝放开他，眼睛依旧亮亮地，眯起来，不准动我，睡觉。
于是，戚警官被凄凄惨惨丢在一旁。
啊啊，煎熬，煎熬死了，戚少商睡在他背后咬着被子抓挠怨念得要死，魔鬼，害人精，扎小人戳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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