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

　　彩霞如此，真让贝佳音左右为难，只能等袁淇回家与他商量后再说。

　　袁淇休沐回家，听说柳河已经从京城回来，就招他来问话。

　　袁淇也不着急看那些带回来的书，先问柳河：“你可去打听了，那胡商可还在？小福到底是个什么？”

　　“回少爷，那胡商还在。”柳河先鞠身行礼，才回道：“我找去那铺子，那胡商坚称小福是袖犬，成年后也只有巴掌大，非说我讹他。正巧有个番僧路过，见到少爷给小福画的画像，说这狗在他们那里叫獢獢，是他们那里神明的坐骑，都是寺院里养来护卫佛祖的。”

　　那么厉害？袁淇扶起小福的前爪，试图从那张毛绒绒的脸上看出这狗哪里那么厉害。

　　柳河接着解说：“那番僧还说这狗可以辟邪镇宅，吐蕃那里的土司老爷们都爱养这种狗，还可以带出去打猎，又忠心又勇猛。”

　　袁淇摸一把小福肥嘟嘟的身体，心想那番僧也是胡扯，胖成这样，走路都摇摇摆摆，哪里还能带出去打猎？

　　小福如今越长越像个小熊崽子，看起来圆乎乎身体还有些笨重，起码有刚来时的几倍大。

　　到如今袁淇再也不相信当时那胡商说此狗长不大的话了，只是不知小福成年后能长多大？袁淇思来想去也没结果，既然能看家护院还能打猎，想来是小不了的。

　　这么想着，袁淇颇为怜惜的将小福搂入怀中，想着等它长大就再也不能这样抱它了，趁现在多抱一会也好。

　　柳河见袁淇高兴，趁机请袁淇去看带回来的那些书。

　　袁淇就随柳河去书房，见到自己书房堆了半地箱子，里面都是各种往年题册，各地优秀学子文章集册，还有历代名人学士校注的典籍之类。

　　袁淇也惊讶起来：“这么多？”

　　柳河便将回贝佳音的那番话又说一遍。

　　袁淇听完颇为满意，命下人去请来袁靖郭璞来挑书。

　　不一时两人匆匆赶来，郭璞兴致勃勃挑了不少，袁靖却苦笑：“我就免了，挑了书也不好拿回家去，不如要用时就来海清这里看，也免得回去再出岔子。”

　　郭璞便看着箱子里的那些书：“袁师兄，我看里面有不少重复的，不知你要如何处理？”

　　袁淇闻言一愣，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当时叫下人买这些回来只是一时冲动：“等我叫下人都整理好，就各处送上一份。”

　　“下人哪里懂这些？”听袁淇说要送些出去，郭璞自愿要帮忙整理。

　　凌平凌安听了心中委屈，他们怎么不懂了？来南阳之前，他们每日在书房的时间比少爷都多，少爷的课业都是他们两人一手操办，便是不能去考功名，分拣些书籍还难不倒他们。

　　袁淇却不愿意动手，借口天色已晚，叫孔四架马车把二人送回去，回头吩咐凌平凌安先紧着全的整理出几份，等他去书院时顺便带去赠与书院。

　　凌平凌安难得被少爷使唤，心中高兴，竟然一夜未睡，第二日袁淇来看时，他们已经整理出两三套全的来。

　　看两个书童熬得眼睛通红，袁淇将两人夸奖一番，各自赏了几本书，就叫李成送一套去秦韶家中。

　　书房中乱七八糟无处落脚，袁淇只好带上要用的书回房温习，贝佳音笑问：“如今离县考的日子也不算远，不知夫君那些书要何时才看得完？”

　　袁淇眼也不眨：“等那重复的都送出去，就不剩多少了，迟早看得完。”

　　两人闲聊几句，贝佳音想起彩霞那番话，问袁淇彩霞要如何处置？

　　袁淇哪里会在意一个通房，见贝佳音问，就随意道：“既然如此，就先叫她做个普通丫鬟，看她是否真像她说的那样。若是真心，南阳这边也没人认识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出去也就是了。”

　　贝佳音答应下来，又将韦月娥的书信拿出与袁淇商量：“府里那边，大伯母写了信来，说祖父身体不适。她要侍疾，腾不出空整备给老家这些亲戚的年礼，就让常奇带了银子过来，叫我们看着在南阳这边买点什么应付过去。”

　　袁淇不悦：“这是什么道理，南阳这些老亲几辈子都在南阳，南阳有什么他们没见过，往年都是送京里土产过来，如今在南阳能买到什么？”

　　“我看南阳的老亲也不在意那些土产？”贝佳音一人在家，常要面对来打秋风的南阳族人，说起他们时难免有些怨气：“不如送些金银绸缎，再把我们自己份里那些土产一家添上一点，做个样子也就罢了。”

　　见贝佳音已经有了主意，袁淇也就随她：“如此就随娘子处置。这些老亲已经不如当年，都只剩些面子情。我倒是更担心祖父。他年纪大了，冬天气候又不好，如今生了病，怕是难捱。可叹我如今身在南阳，竟不能在祖父身边尽孝。”

　　贝佳音便安慰袁淇：“祖父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虽年纪大了，身体底子也要强过旁人不少。想来只是因为天气变幻略微不适，好生休养几日就好了。”

　　袁淇在京中时，他祖父就常身体不适，但他哪里愿意往坏处想。听贝佳音如此说，也就往好处想，等天气好些，祖父应该也就好了。

　　赶在书院放假前，凌平凌安终于把那些书都收拾好，袁淇去书院上学时就带了几份过去。

　　马车停在书院门口，袁淇先去监院那里禀告监院，说派人从京中买了许多书回来，愿捐给书院，随书院学子借阅。

　　监院大喜，亲自去书院门口袁家马车上看那些书，见都是些实用的，便夸奖袁淇几句，又叫车夫把马车赶去书院藏书楼门口，好叫力士把书搬去藏书楼中。

　　孔四和李成还是头一次进来书院，见书院中各处建筑虽高大壮丽，却朴素得很，木头廊柱都只刷了清漆，一点装饰也无。心中便替他家少爷委屈，国公府下人住的院子都看着比这好。

　　那些平素看袁淇不顺眼的书生，考试之前突然有了这么一批书，对袁淇也顺眼起来。袁淇又将一些散的，分送给辟如桂斋长、孙科、周培这样关系还算可以的。如此一来，袁淇和书院中其他书生的关系再也不像初来时那样紧张。

　　族长派长孙来，提醒袁淇年三十那天要去祠堂祭祖，祭品除了族中所出，各家还要各自准备一番，也是各家的心意。

　　贝佳音去请教四婶，按照南阳规矩备好祭篮，袁淇三十那日就带着李成苏园提着祭篮去了。

　　谁知袁淇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时却似有满身冰霜，要将这南阳的绵绵细雨冻做遍地飞霜。他身上的气息比南阳的冬天还要寒冷，却又夹杂着滔天的愤怒。

　　袁淇板着脸大步走在前方，李成苏园提着祭篮小跑追在他身后。小福见到袁淇，便凑过来蹭他，袁淇也不搭理，径自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清歌星兰互看一眼，提着小心上前为袁淇脱靴。小福仿佛也知道袁淇心中不快，跳上榻去，也不再要摸，而是乖乖卷成一团，紧紧靠在袁淇怀中，伸出舌头舔着袁淇的手，仿佛在安慰他。

　　贝佳音便问李成：“怎么回事？哪有祭祖气成这样的？”

　　李成苏园唯唯诺诺，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来。

　　见贝佳音着急，李成大着胆子道：“少奶奶，祭祖都是主子们的事，我们只能在族长家里等着。连那祭篮，到了族长那里都不肯让我们提，非要少爷亲自提去祠堂。”

　　贝佳音见他们两人眼神闪烁，就猜他们定然瞒着自己什么。袁淇是个讲道理的人，在书院中那么多苦都自己受了，如今断不至于因为要自己提祭篮就如此生气。

　　袁淇声音淡淡传来：“说吧，没什么。”

　　李成伸长脖子往榻上看去，却见袁淇的脸被小福肥嘟嘟的身子遮得严实，只能带着哭腔道：“少奶奶，南阳这些人欺负人。”

　　李成这么说着，就和苏园一起跪在地上，清微清歌几个大丫鬟忙带着屋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关上门，自己守在门口。

　　“到了族长家，他家九少爷说为了尊重祖先，祭篮不能让下人提，少爷就自己提了祭篮跟他们去。这几天接连下雨，我怕路上滑，和苏园悄悄跟在后面。”李成抹了把泪：“谁知到了祠堂，他们说我们家老爷是庶出，少爷是庶子的儿子，只肯让少爷在祠堂院子里和那些偏房亲戚一起祭祀。”

　　苏园也跟着哭起来：“这祠堂还是咱们府里出钱翻修的，他们居然这么对待少爷。”

　　袁淇闷闷道：“虽说祭祀都要按排行来，但按理来算国公府一脉才是嫡支。只是这些人都随祖父迁居京城，南阳这边才选了祖父这位堂弟，也就是五叔公暂代族长之位。他一个旁支，哪里有脸和我提嫡庶。”

　　“南阳这些人从府里得了多少好处！今日竟没人替你说话？”贝佳音听闻也怒火中烧，这位五叔公未免太得寸进尺了些，心中不免替袁淇委屈。

　　“那些人都闷声不吭。”李成愤愤不平：“不说往日，光我们来了南阳这些日子，他们就打了多少回秋风。”

　　“此事当告知京中那些族老，由那些族老商议处置。”袁淇从榻上起身叹气：“只是如今祖父身体不适，我怕写信回京被祖父知道了，会气坏祖父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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