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国公府之后

作者:落叶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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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翠儿家里几代都是袁家的家生子,消息最是灵通不过,没几天就打听回来,那守二门的婆子确实是听了大小姐的才拦着羽衣坊的人不让进门。李嬷嬷据实禀告袁淇,袁淇气得摔碎一只心爱的玉杯。

      若不是袁珍珍和贝佳音身量实在相差太大,袁珍珍只怕就不只是让下人拦着不让羽衣坊的人进来,而是直接让人抬去自己院子了。袁淇不明白袁珍珍怎么就变成这样?以前的袁珍珍性格虽说有些娇纵,但纯真可爱,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惹人厌烦。

      自从胡慧云进门做了大嫂,袁珍珍就变得刻薄又爱嫉妒,打骂下人更是家常便饭,简直就是胡慧云第二,要说胡慧云的嫉妒刻薄还遮遮掩掩藏在暗地里,袁珍珍就是干干脆脆的摆在明面上。

      袁珍珍难道就短了那么几件衣裳吗?当然不是,身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安慧珠一直宠着她,要什么给什么,就连管家的韦月娥,虽说与安慧珠不对付,但对袁珍珍却从来都和颜悦色,颇为宠爱,要不然下人为什么会听袁珍珍的话?

      这样一个金尊玉贵,千娇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到底是怎么养成这么窄的眼界?如今袁珍珍所作所为简直和地主暴发户家的女儿一样,哪里像个国公府的贵女?

      袁淇心中不忿,跑去找安慧珠告状,安慧珠安慰儿子:“我们这样的人家,珍珍将来出了门子就要做当家主母,当然还是有点脾气的好。再说不过是拦个外面来送衣裳的,难道她嫂子还缺这么两件衣裳急着穿不成?小姑娘不过偶尔闹闹脾气,哪里就至于那么严重?”

      袁淇失败而归,安慧珠打发走儿子,心中给贝佳音又记了一笔账,勾着丈夫去打压小姑,真是乡下姑娘,房里的事管的乱七八糟,整天惦记着自己的一点算计,真是个没见识的!

      袁淇只能回点墨轩把事情告诉贝佳音,并劝解她不要往心里去,贝佳音道:“相公是男人,不如我们女人心细,我观妹妹并不像相公想的那样蛮横。前些日子窦表妹来,妹妹也知道关心窦表妹,为她担忧,想来妹妹还是有分寸的,只是如今在家里,她心中知道无论她怎样,家人都不会责罚她,所以才敢任性。”

      这样说也有些道理,袁淇仔细想来,确实如贝佳音所说,袁珍珍只在家中蛮横,跟着安慧珠出去应酬,却从来没有犯过错,既然如此,袁淇也就放下担忧。

      贝佳音却好奇起来:“说来也是奇怪,妹妹和窦表妹玩的那样好,窦表妹又那样知书达理,妹妹为何没有学到一丁点?”

      那是因为窦表妹的知书达理也只是给人看的呀!这话袁淇是不好说的,只能岔开话题,月荷正立在贝佳音身边伺候,闻言便撇嘴:“少奶奶就是心太善,身边跟着雪茹那样的丫鬟,表小姐能是什么善茬?”

      “住嘴!”刘嬷嬷见月荷又口无遮拦,忙拦住月荷,把她带出门去教育。

      翠儿见月荷出来,忙跑来小声对月荷说:“月荷姐姐,你家里人找你,说你兄弟出事了,让你快些去回了主子,去家里一趟。”

      月荷听了,也顾不上刘嬷嬷,转身冲进屋中去找贝佳音。

      等被贝佳音准了假,月荷回去大丫鬟住的那屋,开了自己的箱子,把攒的银钱都拿出来用帕子包了,急匆匆赶回家去。

      原来月荷她大弟跟别人争抢一个花娘,对方有钱样貌又好,花娘自然是跟了对方,她大弟没争过,愤恨之下带着兄弟和几个狐朋狗友把对方腿给打断了,现在对方要他们赔银子,不赔就要去告官。

      月荷听了冷声道:“咱们家里都是国公府的老人了,打断他的腿又能怎样?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去告官?”

      月荷娘缩起脖子:“听说对方是徐王府的人。”

      月荷一下子哑火,用手指戳着她大弟的脑袋:“你老大不小的人,也不去府里找份差事做,整日在家撩猫逗狗也就罢了,如今倒是出息,还学会去招花问柳?!”

      她大弟委屈道:“我待芊芊姑娘是真心的,你是没见芊芊姑娘那鼻子眼睛嘴巴,跟府里大小姐有些像,又比大小姐还漂亮。我早答应攒钱帮芊芊姑娘赎身,把她娶回家来。姐,你就不想我给我你生个小侄儿?”

      “你要死呀!”月荷怒道:“你何时见过的大小姐?还敢拿个花娘跟大小姐比,传出去全家都要被你带累。”

      她大弟却直接顶回去:“有什么说不得,反正等这事被府里知道,全家都得被赶出去。”

      月荷便转头看她娘,想让她娘管管大弟。

      月荷娘正低头整理月荷带回来的碎银铜板,她看着那些银钱发愁,这些根本不够用,便看向月荷头上那支金钗,心里琢磨不知女儿还有多少首饰,若叫她都拿出来换了银钱不知道够不够用。

      月荷的几个哥哥看月荷只管埋怨弟弟,也是心中不忿,二哥便道:“大弟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一直打光棍,不如随了他的心愿赎了那花娘给他,也好收收他的心,到时候老实去府里找个差事,也好等主子放丫鬟的时候配个好的。”

      “你还真敢想!”月荷正要与她二哥理论,冷不防被她娘抽走头上金钗,满头青丝便散落下来,月荷忙扶住头发:“娘,那是铜包金的,不值钱!你还我,就这么一件能带出门的,你拿走了我回去当差戴什么?”

      月荷娘闷闷不乐:“你都是大丫鬟了,怎么还这么穷酸,别人做大丫鬟的哪个不是穿金戴银?”

      “那得看跟的是哪个主子。”月荷夺回金钗重新挽起头发:“我们少奶奶虽穷了些,但是待我们温柔和善,从来不打骂我们,纵有些小错,认个错也就过去了,满府的主子,哪个有我们少奶奶这么好?”

      月荷爹一直抽着旱烟,此时做了决定:“既然你们少奶奶这么好,你这就回去求求她,弄些钱来。”

      月荷一时愣住:“我们少奶奶哪里来的钱?”

      “做主子的,再穷也比咱们有钱。你不去弄钱,真等全家被赶出府去不成?到那时,你们少奶奶再和善,也保不住你。”月荷爹厉声道:“老二,你把她送回去。”

      月荷被她二哥硬送回府里,越想越伤心,哭哭啼啼回了点墨轩。外面哪有府里好,她自小就做丫鬟,学的是些伺候人的本事,要是赶出去,哪里能有容身之处?说不得就要为了养活兄弟,被他爹娘卖去见不得人的地方。

      她越哭越伤心,越想越害怕,一时没注意就从点墨轩正门进了院子,赶上今日翠儿不在,别的小丫鬟也不敢拦她,竟然就让她直愣愣闯进去。

      见袁淇与贝佳音两人正在廊下逗一只毛绒绒的小狗,月荷便抹着眼泪冲过去跪在两人面前:“少爷,少奶奶,救命啊!”

      小狗吓得汪汪叫,作势要去咬月荷,袁淇一把抱起小狗,招来一个小丫鬟将它抱走,贝佳音问:“你方才出去时说你兄弟出事了?这是不好了?是要请大夫还是缺银子?”

      月荷流着眼泪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贝佳音,贝佳音见她发丝散乱,满脸泪痕,看起来怪可怜的,也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只是虽心疼她,可是这事关系到徐王府,贝佳音根本不能做主,便看向袁淇。

      袁淇沉吟片刻:“能想出来跟你们讹银子可见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我先给你们些银子去了账,别让徐王府跟府里起误会。你们去打听清楚对方姓字名谁,是徐王府做什么的再来回我,我好跟董兄问清楚。若真是徐王府的人也就罢了,若是有人存心打着徐王府的名头讹诈,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月荷跟着清歌去拿银子,贝佳音不解:“我虽然心疼月荷,但这事开头就是月荷兄弟的错,不好好来府里当差,为个花娘争风吃醋得罪人出了事,却求到府里来,既然怕对方告官把事情闹大被府里知道了要撵出府,怎么又敢让月荷来求我们?”

      “你别小看这些下人,月荷家里算的够精,要是事情闹大,府里为了脸面也要撵他们出去,但他们让月荷来跟我们求银子,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丢脸,我们也只能给银子好让他们消灾。对方拿了钱就不会把事情闹大,只要事情没有闹大,为着月荷的娘是先祖母的陪嫁,无论是管家的大伯母,还是现在的孙氏祖母,为了自己的名声都不好撵他们出去。顶多罚些月钱了事,他们一家子还能靠着府里过好日子。”袁淇仔细解释给贝佳音听。

      贝佳音闻言反问:“那就这样过去了?既然对方能打出徐王府的名义来,他们不会打着国公府的名义出去?”

      “这些祖辈留下的老人,各个都伺候过长辈,罚也不好罚,撵也不好撵,又都互相结亲,串联起来,就是大伯母也不好动他们,只能忍下,何况你我?”袁淇叹口气:“算了,大伯父和大伯母都不着急,我们急什么?我们迟早是要跟着爹娘被分出去的。”

      袁淇说完便吩咐丫鬟把小狗抱回来,拎着那小狗问贝佳音:“娘子,先不要去想那些了。刚才还说要给它起个名字,不如仔细想想到底起个什么好?”

      月荷领了银子回家,却被她爹娘嫌少,见她如实报给主人听,他爹气得不行:“你怎么这么蠢,谁家不是一两报二两,就你忠心。两波人打架,他家折了腿,你兄弟就是囫囵的?也不知道多弄一点回来,就算不能把那花娘给你弟弟赎回来,也买点好的给你兄弟补补!”

      月荷娘也哭:“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货,白白长了一张好脸。你看那边徐家,他家女儿长的还不如你,自从做了四少爷的姨娘,家中个个穿金戴银,比外面的地主老爷还阔气。”

      月荷正捂着脸哭,听了她娘的话却心中疑惑:徐姨娘在少爷那里一点宠爱都无,每月也就月例里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钱让她家里个个穿金戴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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