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赔给你

　　程图南收回视线，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到底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想再捏一捏荀墨手指的欲望，闷头“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荀墨就趴在窗台上看了好一会儿他离开的背影，才慢吞吞地垂眼，关上窗户，趴回自己的桌子上，感觉上面写的公式也有点看不进去了。

　　她桌上还摊着书，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大佬的手指，果然还是很凉啊。
　　但是为什么被他手指捏过的耳朵，有点开始发烫了呢。

　　**

　　月考成绩一向出的挺快，尤其物理这种方便批改的，第一天考完，第二天去考试前可能分数都出来了，猝不及防给你来上那么一出惊险刺激的报分数，直接影响到你下一门的考试心情。
　　第二天下午考数学之前，教室里就开始疯传物理成绩已经出来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

　　荀墨哆哆嗦嗦捧着数学笔记本，满脸都写满了紧张。
　　半天后她僵硬地转过头，小声地问程图南：“真、真出来了？”
　　顿了顿之后，她开始执拗地自欺欺人，“应该没这么快吧……一定是假消息，哪儿能批这么快啊，最后的计算题……”

　　荀墨话还没说完，班级里著名的大喇叭风风火火地冲回教室：“物理成绩真的出来了！物理老师办公室已经可以看了！”

　　荀墨：“……”
　　她装作若无其事，默默把头重新埋回了数学笔记本里。

　　程图南看了一眼往办公室奔腾而去的人流，侧头看向荀墨：“你想去看分么？”

　　荀墨摇摇头：“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
　　程图南闻言收起转着的笔，往前挪了一下桌子，试探着问：“那我帮你去看看？”

　　果然荀墨耷拉下的脑袋稍稍抬起了一点，语气有点欣喜：“真、真的啊？”
　　她仔细想了想，最后有点纠结道，“那要是不好，你就先别告诉我了，等我把所有科目考完以后再说吧？”

　　程图南懒懒散散地起身，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数学笔记本的小姑娘，忍不住拿笔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等我回来。”
　　荀墨“唔”了一声，干脆把笔记本顶在脑袋上，安心趴着等程图南看分回来。

　　说起来，这还是大佬第一次主动去办公室看分吧？
　　荀墨努力想了一下那个教物理的那个古板老头看到程图南时的表情，顶着笔记本自顾自弯眼笑了起来。

　　程图南回来的倒是很快。

　　本来他去的晚，已经一群人有围在办公桌前找自己的分数，结果看到程图南就非常自觉地给他让了一条道出来，就差鞠躬给他做个“您这边请”的动作了。
　　他在所有人好奇与恐惧并存的眼神中，不动声色找到荀墨和他的两行成绩，又在所有人惊讶和疑惑的眼神中缓缓离开，第一个回了教室。

　　荀墨正在教室里欲盖弥彰地看数学笔记本，等他一回来忍不住就朝他身上疯狂瞟，整个人的状态在“快告诉我吧”和“还是别说了”两者之间疯狂切换。

　　程图南站在桌子旁看着非常紧张，仿佛在等待审判结果的荀墨。
　　他面色凝重，微微蹙眉，叹了口气：“不太好。”

　　荀墨原本仰着的脑袋瞬间垂了下去，神情怏怏：“呜……”

　　“也就考了个八十九分，班级第三。”

　　荀墨：“嗯？”
　　顿了片刻后，她像是才反应过来，重新“诶”了一大声。

　　这当然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成绩和排名，但是对于物理一向在中游水平上下浮沉，几乎从没突破过瓶颈的荀墨来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进步了。

　　程图南抿不住笑意，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语气依旧装作不太满意的样子：“比我想的还是要差一点啊。真是师门不幸啊。”

　　荀墨没理他这句话，拉了拉他的袖子，忍不住问：“那你考了多少，第二，还是第一？”
　　毕竟她在程图南的指点之下就能考第三，那他应该更厉害吧？

　　程图南十分坦然：“七十八。”

　　“咦？”
　　荀墨知道一中的物理卷偏难，但是无论放在哪里看，这都是一个非常平庸且不出彩的成绩。
　　如果按她的排名来推的话，也不过是中游水准。

　　程图南语气非常漫不经心，像是不太在意：“我有个好徒弟就行了。”
　　他略垂眸片刻，很快地换了话题过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不考虑考虑，叫点什么好听的？”

　　荀墨懵了：“叫，叫什么？”
　　难不成要她叫程爸爸？
　　这么一听怎么感觉像是在叫程图南的父亲呢？

　　程图南就看着荀墨一脸纠结地在那犹豫了半天想称呼，略一扬唇，笑了出来：“逗你玩儿呢。”
　　“等着，我找找给你的奖励。”

　　“什么奖励？”
　　“当然是考试考好的奖励。”

　　荀墨闻言立马坐得十分端正，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充满期待地看着程图南在自己的书包里掏啊掏啊，最后终于丢出一包塑料封装的东西在两人的课桌中央。

　　喔，一包辣条。
　　荀墨挺直的脊背瞬间塌了下去。
　　她慢吞吞地抬了下眼皮，思考着怎么和大佬重复强调一遍自己不吃辣的事情，却见大佬笑了一下，把那包辣条往自己的桌子上挪了一下，又往她桌子上放了一包糖。

　　“这才是给你的。”
　　如果他的笔记没错的话，荀墨应该嗜甜。
　　早餐包子要吃奶黄包，煎饼加甜酱，豆浆要全糖，饭团里得撒满白砂糖。
　　偏偏她牙齿还不好，吃软糖会粘牙，硬糖里又有八百种不吃的类型，他昨天在超市里左挑右选，才捡出一包勉强合她心意的糖。

　　“昨天去买零食的时候顺便带的。”
　　程图南拉上书包拉链，似乎在思考怎么说能显得不那么刻意，“你要是不喜欢吃，扔了也行。”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敢抬头直接去看荀墨的表情。
　　荀墨是个非常乖的人，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直接说出口。
　　但这小女孩的表情管理相当差劲，他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她是喜欢或是不喜欢，开心或是不开心。

　　但他就是下意识就不想去面对她的即时反应。
　　他不想去承认，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的，害怕看到荀墨不喜欢的表情。
　　不喜欢他的糖，或是不喜欢他，他都不想看到。

　　直到程图南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即将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荀墨才拆开了那包糖。
　　她挑出几种她最喜欢的口味，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堆到了程图南的桌上。

　　小姑娘侧头看向她，眨眨眼，笑起来比糖还要甜。
　　“那这就是给你的奖励。”
　　“谢谢你教我物理啦，程老师。”

　　程图南瞳孔忽地一缩，连心跳都像是停了那么一拍。
　　啧。
　　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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