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流月缓归矣

作者:醒醒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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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再次回到讲武堂后,白羽琳赫然被里面的打斗惊到。有个身影十分突兀,那人一身破烂衣服,獐头鼠目,嘻皮笑脸,居然是之前在鬼城附近偶遇的小乞丐。

      她尤其感到惊讶,没有立刻进去,先观察发生了何事。原来一大群人以是否同意小乞丐加入讲武堂这点开了大会。看了一阵后,白羽琳大概地了解了情形。

      讲武堂侠士分为三派,对于小乞丐的加入各表支持、反对、中立。

      支持派表示不应该歧视一个人的身份和穿着,只要对方真正喜武又心怀正义。反对派觉得这叫花子太碍瞻观,且来历不明,要先查明身份。中立派则不表示任何观点,只在一旁围观。

      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让小乞丐与每一个反对派进行比武,若是胜率低于一半,则需退出。

      夫子不在,小夕撑了这个场面:“加入可以。只要不做偷鸡摸狗的事,让人看得顺眼就行。”

      白羽琳心里疑问不止,这个小兄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想问问他的意图,便走到了人群后。

      一伙人这会发现了白羽琳,便让她来选择加入哪方。讲武堂的侠士每天自由进出,各自分配自己的时间,所以除了重大的聚会,其他时候到场的人都不齐全。在一些临时的小聚会中偶尔有人中途进来,也不足为奇。讲武堂更多的是一个自由的环境,让侠士们充分享受和侠友一起的时光。

      小夕看到白羽琳回来,瞬间兴奋不已,立马跑了过去挽上她。而小夕的不远处,总有石头小道长的身影,他无时无刻不看着小夕,神情宠溺如春风。他冲白羽琳点点头微笑,又眼神回到小夕身上。大黄则依旧缄默地杵在另外一个方位,稍有戒备地观察着这个比他低了一个头的小身板道长。

      “小兄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羽琳问小乞丐。

      她面对围成圈的人群,欲向大家解释:“这个小兄弟我见过的,是在……”

      还没等她说完,小乞丐啊地一声惨叫,向白羽琳拼命挤眉弄眼,直嚷自己刚才比武闪到了腰,其余的明天再比,开始耍赖。白羽琳才意识到,如果说是在鬼城附近遇到他的,那自己去鬼城的事必定要引起讲武堂的追究。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儿慌,不知道该如何说。

      小乞丐嘿嘿嘿笑着,眼睛转地骨溜溜,“我和这个姑娘是在路上碰到的,姑娘菩萨心肠,还帮我买了个要饭的碗。”他从怀中端出来一个铜碗在众人面前亮相了下又重新塞回衣服中。

      “我无家可归,每天也吃不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善良的姑娘,就默默地跟了一路。这才发现讲武堂这个好地方,能收留习武人士。”他的语气抑扬顿挫,从低落到兴奋转变地很快,一边不时地瞟着周围的女孩,看了一圈后赶忙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你、跟随我?”白羽琳想到自己回来途中走走停停地十分慢,居然被他一直跟踪着,有点窘迫。

      芙茹把眼睛瞪得铜铃大,一脸嫌弃,大声嚷:“喂喂,小叫花,这里可不是收留所,都是靠真凭实学的!每个人要想呆在这里白吃白住那可不行,你有真本事拿出来贡献讲武堂吗?“

      她扬起了头,一派自然得意的风采,“来,听我说!我们讲武堂的贡献,就是你要有实际的武学造诣。各类兵器的兵器谱需要创出新鲜的招式,你能想得到就可以,也可以钻研一些精进武艺的破解之法。除了这些你还要懂些诗词歌赋之类的文雅之事。我们讲武堂有三大要地,那边是藏书阁,各类武学典籍都是前人的心血,还有很多侠士的首创。而那边,是文雅之地,我们会定期在那开展棋术琴艺、书画诗歌大会,增添讲武堂的闲致雅兴。最后这另外一边嘛,就是大伙儿切磋武艺的地方,有站桩有练剑林。”

      芙茹这番风采,大有小夕的模样,众人听得有味。开馆以来,讲武堂除了经常的武艺切磋和招式讨论,就是一些风雅之事。而芙茹这丫头饱读诗书,以诗词造对为上佳,赢得了满堂喝彩,大伙儿这才发现她竟如此深藏不露。深受夸奖时,她只是笑笑:“我家老爷夫人让小姐念书,她总不肯,反而喜欢舞刀弄枪的,然后那些书就只有我去看啦!毕竟有时候老爷要考小姐,为了她免受责罚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啃完那些书,然后暗中相助小姐。”

      小夕因为有人替她说话,就笑呵呵地鼓掌:“小朵你可真棒!”无疑的,小朵是对芙茹的专称,她总喜欢给人取一个自己能特立独行去喊的称呼。

      “毛毛,对了,告诉你一个事。”小夕在白羽琳耳边悄悄说道:“石头答应做我的男闺蜜啦,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白羽琳愣了愣,噗嗤一声轻笑,甚是欣慰。

      “我等会再找你啊毛毛,我现在有事要和石头去说。”小夕才和白羽琳呆了片刻,便似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石头身边。

      这样的小夕,还真让她有点不适应。看来这三个月过去,讲武堂的变化不少,看看小夕和芙茹就知道了。而且感觉现在各人之间的关系都增进了一层,很多人都有焕然一新。原来她外出了一阵便错过了这么多精彩。

      身边的狐狸黎公子倒还是老样子。他扇着扇子,眼睛笑成了狭长的一条线,对白羽琳悄悄说道:“这个小叫花一月前就在门口大闹,嚷着要进讲武堂,那泼皮耍赖的样子真叫人汗颜。夫子肯定不同意,严明要查他的底细,可难就难在这里,他本身就是个小叫花,哪有什么背景可言。后来就这样迂回地和我们斗了很久,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讲武堂没有规定不能让叫花子进来,也怕江湖上的人说讲武堂歧视叫花子,那多难听啊。只是我看这个小乞丐......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没看他长得就色迷迷的一副模样,把每个女孩都瞧了个遍,一点习武之人的风度也没有。”

      他看着白羽琳微微尴尬的样子,又道:“开玩笑的,说真的,这人底细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不敢冒然地接纳。讲武堂的每个人,都是被知根知底才得以批准进来的。不然这藏书阁......危险!我中间去外面打听过,没有人见过这乞丐,原来他是跟着你来的,你之前倒是去了哪里?”

      “我......我去了一个地方学一些东西,有一些自己的事要忙。”白羽琳听到还是被问起了之前出去的缘由,嗫嚅着回答。

      狐狸公子没有继续问,“哦对了,你没在的这段时间,这里有挺多变化的。后边的石林壁上,已经多了很多新东西了。”

      石林壁,是白羽琳很喜欢去的一个地方。刚进入讲武堂的时候,就被那处的独特吸引了。那儿长石林立,石壁上刻了众人众相。在上面,有些人谈古论今,有些人舞文弄墨、比划招式。一通儿看下来,会发现上面累积了侠士之间难得的情谊。讲武堂开馆五六年之久,那里就好像是这五六年的印记,记刻了讲武堂侠士的群像。

      狐狸公子和白羽琳私语时,芙茹向小乞丐介绍着讲武堂的官老爷。

      “我们讲武堂的幕后官老爷呢,谁都没有见过,即使话聊,也是一直隔着一个屏风或纱帐。但他在所有人的心目中绝对是一个超级大度聪明的人。他虽然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好像不在乎这边发生的事情。但整个讲武堂开展地如此有声有色、井然有序,那不正是官老爷的大智慧所在嘛!当然功劳还在于讲武堂的总管夫子。”

      “官老爷总在关键时刻出现,为人点拨迷津、为人解惑。他低调平和,言词稳顺严谨,稍稍几语即可概述论事。你可千万别在他眼皮底下大肆宣扬什么东西,他往往给你点评两句,那真是让你瞬间觉得自己的得意之处根本不值一提。所谓化高峰为地坡,让所有人都惊叹却也无法反驳,这该是多么学识渊博!讲武堂是官老爷的心血,所以这儿选侠士可是异常严谨的,你可有准备?”

      芙茹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小乞丐听得一愣一愣,保持着断断续续尴尬的笑容。

      白羽琳这时看到小夕已经退在一旁和石头小道长坐在了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浮着天真的笑容,看上去很是亲密。

      “哎呀,怎么这么烦啊!”这时凌小姐推开人群,两掌各自托着一个大酒坛子,“来来,小叫花子,如果你能一口气喝下这两坛酒中间不停歇,就让你留下吧!”

      小乞丐一下子眼睛亮了,忙应道:“好好好!我最喜欢喝酒了哈哈!”

      没想到小乞丐的酒量真的惊人,他仰头过了一会儿就把一坛酒灌下肚,用脏脏的衣袖一擦嘴角后,接着大喊一声:“爽!好酒!”喝第二坛时虽然速度慢了点,但依旧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哈哈哈!”凌小姐就如遇到了知己,大声笑起来,即刻又搬来了几坛,和小乞丐一起对饮。

      于是乎,这小乞丐就以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方式被认可留在了讲武堂。其实这是小夕为首众人的讨论结果,也是夫子背后的嘱咐。因为这个人还需要暗中观察,目前还不能抓到什么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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