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巅峰[重生]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

　　康有福始终觉得，跟TCL战队的合作，他们AND战队应当处于主导地位。柯书清还是个孩子，他并不能代表甚至代替TCL俱乐部的老板做决定。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周海涛递给柯书清一个不满的眼神：“你别任性，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但我是战队的一员。”柯书清坚持。

　　周海涛把手从柯书清手底下抽出来，屁股在沙发上挪腾，转过来对柯书清说：“我们战队真的很需要跟AND战队合作，你难道不希望接受系统的训练吗？还有他们提供的伙食，绝对要比我们请来做饭的阿姨做出来的好得多。安平，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柯书清能理解周海涛的心情。

　　康有福画了一张大饼，丢在他们面前。偏偏TCL战队根基太浅，太需要这张大饼充饥。

　　“你们可以签，”柯书清拧紧眉头，“但请允许我退出TCL战队。”

　　周海涛和胖教练都愣住了，尤其是胖教练，这一天来，柯书清一直在颠覆他给他的印象：在比赛场上，他冷静从容游刃有余，整场比赛可以说尽在他掌控之中。而现在，他表现出来不计后果的强硬态度，又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对柯书清的认知是否产生了偏差。

　　“安平，TCL战队真的很需要这份合约。”胖教练压着声音说。

　　柯书清眯了眯眼睛，这个表情令他稍显稚嫩的脸庞变得凌厉了些许：“你所看到的利益未必就是蜂蜜，也有可能是利剑。TCL战队是你们的心血，我才多说这一句，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温水煮青蛙吗？他们给你们实惠，却把绝对的话语权攥在手里。TCL战队慢慢被投喂磨去了锋芒，早晚有一天变成AND战队的附庸。”

　　周海涛傻傻地看着他，嘴巴长得很大。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不会吧？”

　　“这个行业远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残酷。”柯书清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下意识看向门口。

　　果然，那里站着一个人，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或者说他们。

　　看到这个人，柯书清有一瞬间的恍惚，那张极具标志性的俊美脸庞，让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也同时生出几分钦羡的情绪来。

　　蒋成夺，这三个字在电竞圈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如雷贯耳了。《峡谷巅峰》开服到如今一共进行了八次赛季总决赛，唯独这一次，蒋成夺带领AND战队夺得了世界冠军——这还是他重生之后，从封飞舟口中得知的。

　　世界冠军啊，那是所有电竞选手梦寐以求的宝座。

　　如今，这个男人从宝座上走下来，缓缓站定在他面前。

　　“蒋，蒋成夺？”周海涛和胖教练惊呆了，这可是电竞圈第一大名人，他们居然见到真人了！

　　“嗯。”蒋成夺不咸不淡地应了他们一声，随即那双狭长的眼睛便转向了柯书清的方向，“那你说，你想要AND战队怎么做？”

　　“补充条款，把违约情况下，双方需要承担的责任写清楚。你们这样模棱两可的条款，让我非常怀疑贵方跟我们合作的诚意。”柯书清不疾不徐地说。

　　蒋成夺嘴角微微上扬，他垂着眼，快速将合同浏览了一遍。

　　“诚意？”蒋成夺把合同放下，“想要看到AND的诚意，TCL战队必须拿出相应的实力才行。不然你以为只凭一场胜利，就足够AND战队交付诚意吗？”

　　“那你的意思是？”

　　“下个月，AND青训营会选拔出一支预备队。如果你们能赢下这支预备队，我们就把合约改成你想要的那样。”蒋成夺双手撑在桌面上，向柯书清扬了扬眉毛，“这个条件你接受吗？”

　　“蒋……”

　　蒋成夺抬手，阻止了明显有些不安的康有福。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周海涛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柯书清回答。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他才是TCL战队的老板，为什么要听柯书清的话？

　　但事实上，他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柯书清，没有选择插嘴。

　　柯书清踌躇片刻，还是点了头：“好，但是在和预备队比赛之前，我们战队的资源供给必须和AND战队一个档次。”

　　话一出口，就连康有福都惊了。

　　这个孩子也太敢说了吧？要知道AND战队每位选手的资源，都是用钱堆起来的。吃穿用度、心理咨询，还有体能训练，他们用的都是国内顶尖的资源，花销可不是一半的大。

　　蒋成夺笑了声，似乎也被柯书清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

　　很快，他屈指在桌上敲了敲：“跟我们一个档次不可能，在和预备队比赛之前，你们的资源以青训营的规格调配。”

　　“如果我们能够在季前赛出线呢？”柯书清不肯放弃。

　　蒋成夺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小了三四岁的男孩，那张满是稚嫩的脸上却是严肃的表情，咄咄逼人得像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虎。哪怕凶相毕露，却因为还没有足够锋利的爪牙而显得很萌。

　　他低低地回应道：“那么在出线以后，TCL战队就可以享受和AND战队一样的资源。否则，AND战队不会再对TCL战队进行任何援助。”

　　这是一个非生即死的约定，比起之前那份合同，更多了致命的威胁和诱惑。

　　柯书清清楚，周海涛和胖教练也一样心知肚明。

　　其实柯书清给自己和TCL战队留了一条后路，他并非是TCL战队的老板，就算他和蒋成夺说了这么多，老板不同意也相当于白说。他把蒋成夺的底线和要求试出来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周海涛手里。

　　蒋成夺也看到了柯书清投向周海涛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自己被幼虎挠了一爪子。

　　真是……有趣。

　　周海涛咬着手指指节，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性动作。说实话，他不敢轻易答应，在他心里TCL战队自然是最好的，但要想冲出季前赛，还真没那么容易。

　　赌吗？

　　他下意识看向了柯书清，短暂的眼神交汇让对方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东西。

　　“我只知道，TCL战队想要出头，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柯书清更倾向于接受，“如果我们连季前赛都没办法出线，这个战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还不如赌一把，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地解散，也不至于后悔莫及。”

　　这番话让康有福瞪大了眼睛，他心里忍不住想：这真的是一支电竞队伍吗？真的不是一群赌徒？

　　“拼了！”

　　周海涛闭了闭眼，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被雷飞龙指着鼻子嘲讽的画面。他负债累累，被迫抵押场馆的时候都没向雷飞龙低头，总归不会比之前更差了。

　　康有福咽了口唾沫：“那我去让律师重新撰写一份合同？把刚刚的约定都加上去？”

　　“不用了，”柯书清掏出手机，“我录音了，合同就先按照这一份来签，等将来我们兑现了承诺，也希望贵方同样兑现承诺。”

　　“这么相信我？不怕我说话不算话？”蒋成夺语气微扬。

　　“你不会的，”柯书清笃定，“哪怕只是为了AND战队的名声，你也会信守诺言。”

　　康有福咋舌，“你真的只有十八岁？”为了跟TCL战队达成合作，他特意查过了TCL战队每一位成员，包括老板和教练的资料。

　　十八岁能细致到这个地步？康有福自认做不到。

　　柯书清笑而不语。

　　签完合同，康有福和周海涛客套了几句，周海涛就提出告辞。柯书清跟着周海涛和胖教练离开休息室，走之前回头看了蒋成夺一眼。

　　蒋成夺：“看我做什么？”

　　柯书清若有所思：“我不明白，为什么选TCL战队。”

　　他能理解蒋成夺培养一支可以威胁到青训营的战队的原因，就跟狮子和羚羊一样，只有羚羊跑得更快，狮子才能不断在追逐中提高速度。在蒋成夺看来，青训营显然就是那只亟需捕猎的狮子，但因为尚未长成而缺乏经验。TCL战队就是羚羊，用来磨炼幼崽的工具。

　　但为什么选它？柯书清表示不解。

　　“原先选定的队伍，是PTK战队预备队。那场比赛我去看了，我看到了TCL战队的潜力，投资你们会让这场追逐战更加精彩。”蒋成夺坦然道。

　　柯书清站在门口，一边慢慢把门掩上，一边用无比自信的口吻说：“这笔投资，你稳赚不赔。”

　　最终，门扉隔绝了他们两人的视线。

　　柯书清没有说的是，只不过最终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羚羊，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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