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婚

作者:弄色染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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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魔鬼


      “对于您,它当然温和了。”名悦说。
      “我看它对你也很温和。你看,你来它都没有叫一下,是不是?”许树程得意洋洋的说。就想让她夸一下他的狗。
      “应该是吧。不过,我有个亲戚,走在路上被狗给咬了,因为那狗没有叫,她没有注意,狗就跳上她的肩狠狠地咬了一口,缝了好几针呢。”
      “你这丫头,真讨厌。夸一下我们家小年又怎么了?”许树程皱着眉头,这小丫头,居然不卖他面子。
      名悦瞅着那条狗,它的毛是灰中带白的,一双眼睛黑亮黑亮。似乎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了。不过,要夸它吗?
      “额……它长得蛮精神的,眼睛很好看……呃……毛发也好看。”
      “行了行了,别编了,一点诚意都没有。”许树程摆摆手。
      “许教授,我是真心夸它的。”名悦说。她真的觉得它的眼睛和毛色好看呀。
      “是吗?可我看它不太高兴,这样吧,你牵着它去遛一遛,它就会喜欢你了。”许树程说。
      “我……我怕它咬我。”她小声说。
      “小年很听话,不会咬人的。”许树程将狗链子递给她。
      她只好接过,又扭头去看慕北。他也正看着她,眉头也有些皱。
      “老师,小悦怕狗,我和她一起去吧。”他见她惨兮兮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她那么瘦,要是小年调皮起来,她肯定拉不住,受伤怎么办?
      “你去凑什么热闹?小年还会欺负了你老婆不成?走,跟我下棋去。”许树程说。
      “那你去下棋吧。我看小年也挺乖的。”名悦只好说。
      他犹豫了一下,走在前头的许树程又在催了,于是叮嘱她:“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电话,知道吗?”
      “嗯。”她点头。
      “那你先去吧,遛两圈就回来,知道吗?不要走太远。”他又说。
      她又点头,其实,她觉得他有时候挺啰嗦的,但,就是觉得莫名暖心。平时,从来都是她对别人唠叨,从没有人像他这样,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她。
      她牵着小年走了,走到拐弯的地方,回头看,他还站在那里,还冲她摆手。她笑了笑,示意他回去,他才走开。
      一开始,小年确实还挺听话的,名悦在院子里遛了一圈,它也没闹事。
      但,当一个老人也牵着狗出来时,小年就不对劲了。“汪、汪”的,冲着老大爷家的狗,叫了几声。
      名悦拉不住它。
      她越拉扯,它越叫得大声,她最怕听狗叫了,差一点没扔掉铁链。
      院子来往人多,她怕出什么事,只能死命地拖着铁链,她力气小,还不及小年的大,后来反而被小年拖着走。
      终于,遛狗的老人走远了,小年再叫了两声,停在那里。名悦想,这下子,它该消停了吧。她刚松懈一会儿,小年就挣脱铁链冲了出去。
      名悦吓了一跳,急忙跟上,她今天都快被这条狗吓死了。
      小年狂奔了一会儿,奔到一个男人面前就停下来了。
      男人约摸三十岁,头发剪得很短,中等身材,看上去挺温和。
      小年使劲地摇着大尾巴,蹭着男人的腿。
      “小年?怎么自己跑出来了?”男人拍了拍小年的灰白脑袋,小年的尾巴摇得更厉害。
      名悦走了过去,问,“您是?您认识小年?”
      男人这才发现了她,看到她手中的铁链,笑了笑,说:“我是许衡。你是我被我爸叫出来遛狗的吧。”
      “原来是许先生。所以,小年这是见到主人了?”名悦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年就这样,让人不安心,没累着你吧?”许衡说。
      “您别说,还真挺累的。”想起刚才的事情,名悦还心有余悸。
      “你是我爸的客人吧?他总是这样,将狗牵了出来,总是让别人牵走,他自己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许衡说,“不过,看你这么瘦弱,他怎么会把小年交给你?也不怕出什么事。小年凶起来,是很凶猛的。”
      “许教授说,小年挺温和的。”名悦说。当然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父亲的不是。
      小年安分了许多。
      名悦不想再去管它,她的手都磨出泡了,反正是完成任务了,那老头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了吧。
      慕北打电话来时,她和许衡在交谈。
      “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你不用过来了,我正好遇到了小许先生。”她说,“待会儿,我叫小许先生带我过去就好了。”
      挂了电话后,忽然听见许衡说,“刚刚就觉得你有些面熟,你是华歆的名悦小姐吧?”
      “呃。我是。”
      “我女朋友挺佩服你的,还说想跟你交朋友。对了,这是我的名片。”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是他的电话号码,名字,以及公司名字,而他所在的公司,是……正扬。
      看到这个名字,名悦有些恍惚。
      怀疑自己看错,她又看了一眼,还是正扬。
      正扬全名正扬证券集团有限公司,执行董事长是……林培德。
      而“正扬”这个名字,她几年前就听过,那段记忆,让她觉得屈辱,永远也无法忘记。

      那时,她已经上高三了,而且即将高考。
      一天,她在教室复习,同学告诉她,有人来找她。
      她以为是哥哥或者姐姐,因为快要高考了,他们或许会请假回来看看她,鼓励她。
      她兴高采烈地去了。
      那时,她一心放在学习上,她承诺过一定要考上北方的一所大学,因为林回胜在那边,她想和他一所学校,那是他们的约定。
      她别的优点没有,一旦下定决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基础没打好,她不断地问同学问老师,成绩进步很快,让老师和同学都大吃一惊。高三的时候,她已经一跃成为全校前十名了。
      下了楼,她看到一辆高档的轿车,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人了,也没有见到哥哥姐姐。她以为同学弄错了,并没有人来找她,于是准备离开。
      可,刚一转身。那辆车的车门却开了,上面走下来一个男人。
      “你就是名悦?”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她回头,眼前的人背部有些佝偻,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董事长有话跟你谈,请上车。”
      “对不起,我很忙,还有功课要复习,而且,我不认识什么董事长,你们找错人了。”她一口回绝。有钱人她是惹不起的,既是惹不起那就躲开好了。
      “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那人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董事长已经和你的老师打好招呼了。”
      他话一出口,名悦就知道,她是推脱不掉了。她没有再推辞,冷淡地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到了一家咖啡馆,那司机引她进去。
      她在里面见到了那个微带苍老的男人,眼角皱纹一条又一条,那么深,像是用军刀刻过,他的皮肤也老得不像样子,苍褐色,如百年的树皮。
      “我是林回胜的父亲。”他开门见山地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有什么话,您就说。”名悦莫名的恐慌,但她镇静地握着自己手中的杯子,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请你离开他,你们不合适。”他没有让名悦等多久,很快答她。
      名悦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抱歉,我不会答应您,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不是吗?”她讨厌这样的命令语气,既然他不给她什么面子,她为什么要尊重他。
      “那么,怎样你才会答应?你想要什么?”他有些不悦,口气重了许多。
      “您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什么也不要,而且,我不会离开他。”名悦说。
      男人握着杯子思索着什么,手关节发出“吱吱”的响声,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五十万够不够?”顿了很久,他的声音又响起。
      “钱,能够做什么?买回您的儿子吗?您认为够不够?”她不屑地说,“您要不要问一下他,这些钱可以买走他的一颗真心吗?”
      “只要你离开他,我保证你的大学学费由正扬负责,甚至你想出国,留学的费用,都由正扬负责,你的养父养母治病的费用我也可以替你支付。”他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就要硬生生地将那个杯子握碎了,但还是不放弃忍着怒气,向她提出诱惑的条件。
      她冷笑了一下,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受不起您的恩德。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就不陪您聊了。”她不想再与他谈下去,扭头走出了咖啡厅。
      可她还没走远,男人就赶了上来,跨到她的前面。
      她看到他狰狞面孔,心中一阵寒意。
      “我知道你要什么!”他大声地说。
      “那您说,我要什么。”她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但他是林回胜的父亲,所以,她愿意听一下。
      “你想要我的命。”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嘴巴一开一合,不停地动着。“你以为毁了我的儿子就能够扳倒我了?他傻,他天真,我可不傻。你不要以为接近他,就可以报复我了。我告诉你,你的父母,不关我的事!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们是因为你,才不幸离世,你忘了吗?因为你,你父亲砍了人,被执行枪决,你母亲感到很绝望,最后撒手离去!”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阴森森的,似乎带着某种阴谋,慢慢的,他的面目更加狰狞了,像黑暗中嗜血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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