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婚

　　莫依澜狠狠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打听到的。可，名悦后面的那一段话灼痛了她的心。
　　他没有拒绝？意味着他可能会答应。
　　这么多年，敢向他表白的人就少之又少，因为他根本不会去理，别说是求婚了。
　　名悦看着她的反应，也不打算再刺激她，她笑了一下：“既然莫小姐没有要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真不好意思，一位重要的朋友要来，我们只能下次深入长谈了。”她站起来，随手买了单，很自然地出了咖啡厅。
　　莫依澜愣在那里，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有些手抖地掏出手机不知打还是不打。
　　她知道慕北今天回来，现在应该在机场了。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拨了过去。
　　“依澜，什么事？”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没什么，听名小姐说，你会和她结婚，是这样吗？”莫依澜小声问。
　　“你找过她了？还是她找过你？不是叫你别惹她？”那头的口气冷了半拍。
　　“那你怎么决定？会答应她？”莫依澜并不否认，只是屏住呼吸问。
　　“这是我的事，希望你不要管。”他不想谈这件事，于是匆匆挂了电话。
　　上海的这趟出行，情况并不乐观，虽有市场，可这边的人太叼了，很难交流。

　　他不知道名悦与莫依澜怎么回事，大概是莫依澜向她示威吧。
　　但他确定她绝不会吃亏的，想着她可能有的张牙舞爪的一面，他忍不住笑了。
　　突然很想打电话给她，以为走开了就不会再想，可情况恰好相反……

　　出了咖啡厅，名悦心情不知为何也开始低落了，心中空落落的。她想，慕北出差，是因为不想见她吧……
　　她其实是有些在乎的。
　　空中又开始飘下了鹅毛般的洁白的雪花，然后，她就看到了对街的温子钧。
　　看到温子钧，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今天是除开玩的，应该玩得开心，不能被其他事情影响了心情。

　　“姐姐，雪人的鼻子放歪了，眼睛也是。”温子钧忍不住提醒名悦。
　　她堆的那个雪人怪怪的，两只眼睛明显不在一条线上，一只鼻子倒和其中一只眼睛挨在一起了，温子钧觉得好笑，于是就笑了出来。
　　“小钧，别笑了，这样很没礼貌……”名悦一脸严肃地说，其实她自己也想笑，怎么会这么心不在焉呢？
　　她望着那个失败的雪人发呆的时候，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慕北。
　　她突然有些紧张……
　　“你在哪里？”他问。
　　名悦正想说什么，他又说：“我们见面说。”
　　她愣了一下，才说：“我在街心公园里，呃，玩雪。”说出后面两个字时，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让他觉得她太孩子气了，好欺负。
　　他没有说其他的话，电话就挂断了，他一向这样，她竟然也习惯了。
　　将手机收进口袋，她思索着要不要把那个雪人调整一下时，温子钧扯了扯她的衣角，轻轻说：“姐姐，姐姐，那位哥哥看着你笑呢。”
　　她蓦地抬头，就见慕北看着她，正在抿嘴笑着，见她抬头，他又敛了笑意，只盯着那个不太规则的雪人。
　　她一下子觉得尴尬了：“你这么快到了？”
　　“我刚刚刚好在附近。”他说。其实接了莫依澜电话后，他就鬼使神差地去了华歆，可她不在那里。
　　名悦见他的衣服上和头发上都沾了许多雪花，都是黑中夹着白，有些赏心悦目，这个样子的他显得特别俊逸，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她一时忘了移开目光。
　　温子钧在一旁打趣说：“哥哥帅帅的，姐姐看得眼睛都直了。”
　　慕北又忍不住笑了，对上了她的目光，突然觉得心中一阵舒坦。
　　名悦的脸涨得通红，莫不成他们一大一小串通好了，就想拿她打趣？但想想也不像。
　　她一会儿看慕北，一会儿看温子钧，不知怎么为自己解围。
　　慕北看着温子钧，问：“叫什么名字？”
　　“哥哥，我叫温子钧，你可以叫我小钧，爸爸和姐姐都是这么叫的，”温子钧笑着说。
　　慕北的眼神黯淡了些许，他盯着温子钧，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孩子给他一种压抑感，他觉得这孩子的想法不单纯。
　　他抬头看名悦，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让人有种上去捏的冲动。可是温子钧的话似乎想提醒他什么，让他的心情变得郁闷。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孩，而温田桓也是单身，他不由地往坏的方面想，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与他们组成一个家庭？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他在心里极度的反对。
　　他还不想放走她……
　　“哥哥，你怎么了？不喜欢和小钧玩吗？”温子钧突然说。
　　“不是，咱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慕北又笑了起来，拉起温子钧的手，猫着身子，在雪地里堆着雪人。
　　名悦不甘被忽略，也加入了他们。她这下把态度调整好了，堆出来的雪人也有模有样的了，那一大一小没有再嘲笑她。
　　不多时，三人都累垮了，顾不得地板多冷，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实在懒得起来了。
　　渐渐地，天晚了。温田桓来接小钧了，名悦笑着跟他们挥手告别。没注意到一旁的慕北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见他衣服上的雪花沾得越来越多，忍不住就伸手帮他拍了拍。他的脸就在她的眼前，她意识到与他靠得太近了，正欲退开时，却被他捉住了手腕，她挣扎了几下，他却越握越紧，一张脸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她几乎可以望进他的眼里。
　　然后他的唇压了下来，由于天气的缘故，冰冷冰冷的，他的吻不带任何温柔，甚至是粗暴，轻而易举就攻破了她的防线，只是没有再深入。
　　名悦在着方面是个白痴，她只在高中的时候偷偷吻过林回胜的脸，记得他当时脸红透了，半天不敢与她说一句话。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抽搐，手变得更冰冷。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她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他气什么，她不知道。
　　她茫然地也不再挣扎了，反倒心中一横，还主动亲了他，大概她的热情与笨拙让他喘不过气来了，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用力推开了她。
　　她退了好几步，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他也望着她，只是表情很奇怪，让人看不懂……
　　她只是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
　　冷风一吹来，她打了个冷颤。感冒本没好，又这样疯玩，她开始剧烈地咳起来，几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却还是不停止。
　　这几日，她都不再咳了的，今日突然就这样了。
　　慕北的表情有些扭曲，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唇上还弥流着她的气息，淡淡的咖啡和血腥味。她似乎感冒很严重，他突然伸出手来揽她入怀中，然后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好受一点。
　　因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会比她更痛苦。
　　名悦在他的怀里一下子好了许多，他的怀抱很温暖，她突然觉得有了个依靠，虽然他对她不是什么真感情，但她也不在乎。她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
　　慕北抵着她的发，沉默着。
　　“我输了。”过了很久，他突然说。
　　名悦并未听明白，抬起头来看他。
　　他推开了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很痛苦的样子：“我说我输了，你赢了，你听到了吗？”
　　名悦还是一脸的茫然，不解他的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明天九点，带上你的相关证件，我们去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几乎是跑的。
　　名悦在原地愣了很久。
　　哦，原来她赢了，真的赢了，可是她赢了谁呢？赢了莫依澜，还是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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