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弟子异闻录

作者:冷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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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阳千道寒


      回到自己房中,祁泠尘久久不能平静。
      将这些真相告诉了你,或许,你再也不会原谅我吧。
      可是那又如何?我从来就不是你眼中那个温柔而与世无争的道长,而是一个卧薪尝胆等待复仇机会的阴谋家,今日只不过是让你,认清楚真实的我而已。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三年,五年,十年,若是你还不能原谅我,那我就用一辈子来弥补。
      唯一所求,便是不要离开我。
      回忆一帧帧闪过,他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寒冬,风雪落尽纯阳千山万壑。燕丞相夺权之后,派出凌雪阁杀手,暗杀江氏一族,他根本就没有顾及结拜兄弟之情。
      父亲和哥哥,不知所踪。只剩下自己和母亲逃亡,母亲说过,华山之上纯阳宫,为道家圣地,高人隐居之地。只要把自己送去纯阳宫,一定能有人保护自己。
      母子俩怀着微茫的希望,在风雪中赶路,往华山深处走去。
      最后,还是被凌雪阁的人追上了,他们戴着面具,一刀毙命。祁泠尘,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倒在了自己面前,他惶恐至极,看着那染着血的刀刃,寒光凛凛,在自己眼前晃悠着,而母亲的眼睛,到死都没有合上,惶恐地看向自己。
      他一咬牙,翻身便跳下了身侧的悬崖,坠入了迷蒙的雪雾之中。杀手们俯身看下去,什么都看不清了,唯有结着冰光滑垂直的岩壁,和岩壁旁弥漫着的乳白色的雪雾,雪雾之下,深不可测。
      “这么高,大人摔下去肯定得死,何况只是个孩子。”杀手们达成一致,回去向燕丞相复命,说江家一族全员覆没,只有江牧本人,不知所踪。
      祁泠尘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摔去,雪和风,还有水珠疯狂地拍打着他的脸,迷得他睁不开眼,身旁的云朵疯狂往上升去,他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停止下坠,却什么都抓不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或许下一秒,自己便会直直摔到谷底,粉身碎骨,死亡,那么近,那么真实。
      “啊!”祁泠尘从睡梦中惊醒,腿抽搐了一下。伸手摸一摸,额头上惊出了一片汗。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当日自己掉下悬崖的情形,还是刻骨铭心,时不时便出现在他梦里。那种从高处坠落、死亡倒计时的感觉,哪怕过了三十年,他还能切身体会到。
      或许是命不该绝。
      那悬崖下方有一片湖泊,冬日里冻结成冰,一个白发美髯的男子,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在这冰湖上凿了一个洞,优哉游哉坐着钓鱼。他整个人都很不起眼,白衣、白发,隐在纷纷白雪中,俨然一世外隐士,唯有背后背的一把剑,隐隐约约闪着蓝色的光芒,气宇轩昂,透露出此人不寻常的身份。
      此剑名为“渊微指玄”,乃纯阳宫气宗一派的至宝,轻易不会传给弟子。此人,正是纯阳宫祖师爷吕洞宾座下五弟子,紫虚一脉首座“紫虚子”祁进。
      冬日里冒着风雪在此垂钓,钓的不是鱼,而是澄澈的心境。
      然而祁泠尘从那悬崖上坠落,若是砸在旁边的冰面上,必定是头破血流,可他不偏不倚,掉进了祁进凿出来的洞里,水的浮力救了他一命。
      “哦?”祁进愣了愣,把这个小孩子从冰水里捞了出来。看着他衣襟上的血迹,顿时明白了什么,揉揉额头,叹息道:“这个姬别情,又在我纯阳宫的地盘动手了。”
      从此,泠尘便拜入了祁进门下,改姓祁。
      祁泠尘是恐高的,可是他却强迫自己克服这种恐惧。纯阳宫论剑峰山顶长着一棵千年雪松,主干倾斜着向外侧的悬崖生长,弯曲成一个奇异的弧度。祁泠尘每日都在那雪松上打坐静修,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崖壁,一旦失足坠落,便是尸骨无存,看得其他弟子都胆战心惊的。
      他比其他弟子都更为刻苦,兼修纯阳宫一门双心法,在紫霞功和太虚剑意上都有很高造诣,常年独自一个人在纯阳论剑峰上练剑静修,风雪无误。
      光阴荏苒,他作为祁进门下最出色的弟子,担任纯阳宫他这一辈的大师兄,纯阳宫主事,无人不服。
      一局棋,下了三十年,他慢慢渗入朝廷,终于抵达了权力的中心,为江家洗清了罪名。
      妙鸢,你看得到我的温柔,我的冷酷,却看不到我身后纯阳千山雪。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在这华山之巅,勘破天道,洗净铅尘,何等孤寂,如今所求,不过是一个你罢了,难道这一点微茫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你把他视为师父,视为爱人,视为这一生的希望,凭什么?明明是我先发现你,甚至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凭什么最后你却为了他和我反目成仇?难道是因为你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吗?我所作所为,凶险万分,一个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冒险,所以才让他做了你师父,这样的苦心,你可能领会?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不知何时,黛清欢站在了祁泠尘身后,静静地看着他飘然出尘的背影。
      “我是不是该离开了?给紫藤院那位挪位置。”她说得淡然,甚至还带着微笑,心里却苦涩得如同吃了莲子。
      “你若想离开,便离开吧,反正我们只是表面夫妻。”祁泠尘一点都不委婉。
      黛清欢苦笑,他就是这样,明明是一副冰冷的面孔逼人离开,嘴上说的却是别人自己想离开,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他,才是最冷血的人啊。
      那时候妙鸢帮自己试探他,自己明明看到了他的态度,嘴上跟妙鸢强行说嫁给他是为了南诏,自己根本不爱他,心里却痛极了。明明,自己是深爱他的,哪怕知道他迟早要对南诏不利,知道他迟早要牺牲掉自己,就像牺牲米丽古丽一样。
      我曾许下诺言,要陪伴在你身边,不论你做什么,无条件支持你,我说到做到。
      如今你位列丞相,权倾朝野,你的宿敌已然伏诛于你的脚下。既然你现在的愿望是得到妙鸢,我便再帮你最后一次吧。
      “好啊,我会找机会离开的。”黛清欢回答得十分坦然。
      “一个月之期,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用你苗疆的巫蛊之术,去刺杀皇帝,让代宗驾崩。”
      “什么?你疯了吗?那可是大唐的皇帝。”黛清欢遏制不住地颤抖,怎么会?若说以前祁泠尘是为了除奸臣行天道,是为了给江家沉冤昭雪,那刺杀皇帝,又是为了什么?他竟然,想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风云变幻,各节度使勾心斗角,这大唐的山河早就镇不住了。与其看这个软弱的君主在位,任凭蔡公公这些宦官掌权,等待诸侯相争为王,不如趁他们羽翼尚未丰|满之时,我先下手为强。我祁泠尘,勘破天道,运筹帷幄,又掌握着大唐最强健的兵力,会是一个最贤明的君主。”
      “你疯了,代宗依赖宦官那是因为当年落难之时,只有宦官对他拼死相护。除此之外,他根本没做什么错事,他才是人心所向的大唐皇帝,你若是谋逆,会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就是因为知道才要这么做!当年我父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一代忠臣,颠沛流离三十年,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样的悲剧,谁知道会不会再次发生在我身上呢?只要我还是作为臣子,就免不了这样的风险,我不想再跳一次华山悬崖了。”
      “泠尘哥哥,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不求高官厚禄,只求效忠于皇上,无愧于心,如今为什么变得这样野心勃勃?”
      “我若是走我父亲的老路,那么到时候被凌雪阁杀的,就是妙鸢。”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倾泻在紫藤院中,妙鸢独自一人,吹着雪凤冰王笛,笛声幽若,俨然没有了当初自己闯进荻花宫时的那份杀气。祁泠尘说,师父他答应了这门婚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好想找他问清楚,可是,自己眼下怎么才能传递消息呢?阿姐如今在西域,再不能有一只灵活的小白猫帮自己送信了。
      正沉思着,忽然听到了院门外,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应声望过去,推门进来的,是黛清欢。
      “清欢?你怎么来了?”妙鸢迎了上去。
      “我来给你送点吃的。顺便跟你说说话,成天被关在这院子里,挺闷的吧。”
      “嗯。”妙鸢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补充道:“清欢,对不起,要不是我你的处境不会这样尴尬。”
      是啊,自从祁泠尘大张旗鼓把自己带进祁王府,关在紫藤院,祁王府上上下下风言风语都传遍了,这样的流言,对黛清欢这位祁王妃来说,委实是不大中听的。若是别人,她大可以一通乱发脾气把人轰到大街上去,可这个人是妙鸢,她便下不去手了,两个人自幼时起就相依相伴,怎么忍心?
      念及自己和妙鸢多年情分,她并没有发作,只是微微一笑。
      “这笛子的声音,我听着还真是觉得很亲切啊。不过当年在万花谷的好时光,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黛清欢微微一笑,“妙鸢,今日我来,其实是来跟你告别的。”
      “什么?你要去哪里?”虽然彼此心中积压了太多事,因为祁泠尘关系变得很尴尬,听到她这作别的话,妙鸢还是忍不住关心起来。
      “或许,会回到南诏吧,又或许会去云游天下。所以鸢儿,你心里不要太在乎我的感受,我会静悄悄地离开,到时候,你便是堂堂正正的祁王妃。”
      “是祁泠尘让你这么做的吗?”妙鸢此言一出,果然见黛清欢犹豫了一下。
      “他喜欢的人是你,你这样的容貌才学,也是最般配他的。你们都是我喜欢的人,你们在一起,多好啊。”黛清欢如此说道,但妙鸢心里都清楚,她这样说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哪怕你走了,我也不会嫁给他的,你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吧。”
      “鸢儿,你就答应他吧,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用心。只要他能幸福,我不要这祁王妃的位置就是了,你放心,我不会怨你的,也不会怨他,毕竟你们俩都是我心尖上的人。一个月后就是婚礼了,到时候你会以侧妃的身份进入祁王府,而我,过不久就会和他和离,到时候,你便是正妃。”
      “你觉得我是因为在乎名分,才拒绝他吗?”
      当然不是,黛清欢心里明镜似的,你的确不在乎,可是爱着你的那个人,他在乎。
      “总之,我的态度就放这里了。想必这些日子,你也看清楚祁泠尘的真面目了吧,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如果你不答应,他势必会对你师父不利,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些年,真的倦了。”
      “清欢,我问你,我师父他真的答应了吗?”
      “我亲眼所见,砚悬他答应了。他说,婚礼那天,他会以哥哥的身份,亲自从苏家医馆把你送上花轿,合婚庚帖也是他代为交换的。”
      “这样啊。”妙鸢默默垂下了头。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黛清欢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看到苏妙鸢脸上愁云惨淡,心中黯然喟叹。被迫和砚悬分开,她心里何尝,不是和自己一样痛苦呢?
      原来,你最终还是答应了祁泠尘啊,就这样抛弃了我。不是说好了,咱俩谁都不要放手吗?你怎么可以反悔!
      妙鸢狠狠地捶着青石桌面,指关节都沁出了血。
      一个月时光很快过去,妙鸢再没有露过一丝笑容,每日看云卷云舒,似乎是丢了魂。
      这一日她终于被放出去了,由祁王府众多家丁,还有蓝儿看着,送到了苏家医馆,等待良辰吉时,再由苏家人用轿子抬回祁王府拜堂成亲,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祁泠尘却派人盯得紧紧的。
      盯这么紧干嘛,苏砚悬都放弃了,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苏家医馆里,妙鸢正襟危坐于镜前,任凭祁府派来的丫鬟打理自己的妆容发饰,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她四处搜寻着砚悬的身影,想亲口问问他,却怎么都找不到他。
      难不成,他真的就这样放手了?因为心虚所以不敢来见自己?
      直到吉时来临,妙鸢穿着喜服被送上花轿时,苏砚悬才骑着马出现了。他默默骑着马,跟在妙鸢的轿子旁,随着前行的队伍慢慢移动着。
      祁泠尘如今权倾朝野,一举拔掉燕氏一族,又大笔一挥镇压了回纥在边境的骚乱,如今自然成了长安城的红人。百姓们夹道围观,纷纷感叹,果然是长安城第一美男子。他穿着红色喜服,骑着一匹骏马走在花轿前面,胸前别着一朵巨大的红花,却一点都不显得俗气,一张脸格外俊秀,像那戏台上的小生,而非一个玩弄权术的丞相。
      他微微冲人群点了点头,微笑示意,人群中的女子便纷纷红了脸,小声议论道:“哇,他对我笑了耶!若是坐在花轿里的人是我,该多好啊。”
      “是啊,我也想坐那花轿里嫁给他。人长得那么俊不说,又有钱又有地位,还那么温柔,这得修多少辈子的福分,才能做他的夫人啊!”
      “你们听说了吗?他娶的这位苏小姐,当年可是仙乐馆的花魁呢?什么人啊就能嫁给祁王,凭她也配?”
      “别瞎说,人家可是万花谷的神医,悬壶济世,不是很配么?”
      “诶?那个花轿旁边骑着马的人是谁啊,也好俊啊。”
      “好像是新娘子的哥哥呢。哥哥都长得这么好看,新娘子一定也很好看,走走走跟上,说不定能瞥上新娘子一眼呢?我倒想看看,新娘子有多美貌。”
      黛清欢默默夹在人群中,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年我嫁进你祁王府的时候,排场可远没有这么盛大。
      苏妙鸢坐在轿子里,终于忍不住了,她猛地掀起盖头,轻轻地凑到轿帘处,微微掀开了看了一眼。苏砚悬果然骑着马,紧紧跟在花轿旁边,她小声喊道:“师父。”
      苏砚悬没有理会。
      “师父……”她又喊了一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苏砚悬仍旧冷冰冰的,没有回应,倒是祁泠尘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瞥了苏砚悬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动静,便又安心地转过头去,继续冲着围观的人群微笑致意了。
      鞭炮声响过,妙鸢被丫鬟蓝儿搀扶着,跨进了祁王府的大门,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只不过盖着盖头,谁都看不到。
      一拜天地,妙鸢心里微微期待了一下,砚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人群中围观;
      二拜高堂,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妙鸢心里一沉;
      夫妻对拜,他竟然还没有站出来阻止;
      冷漠地走过所有仪式,砚悬始终都没有站出来,妙鸢被送入洞房之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你果真,这般无情地将我抛弃了。
      若是十五岁时候的自己,或许会大哭大闹一场,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自己便再也没有那样胡闹的勇气了。
      紫藤院中,秋后寥寥几朵藤花还在坚强不屈地吐露芬芳,幽微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妙鸢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隔壁院子里,宾客们发出爽朗的笑声,想来,泠尘今日应该很开心吧。妙鸢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此时他和众人敬酒的高兴模样,苏砚悬,或许也和他一样,红着脸和宾客们交谈甚欢吧。
      得偿所愿?呵。
      米丽古丽说得对,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她默默坐着,忽然听到外面喜庆的声音之外,多了一个声音,顿时喜上眉梢。
      铮铮几声,似乎是是青玉流的琴音,琴音缥缈,淡泊高远,一曲《凤求凰》款款如鸣泉飞溅,透进屋子里来。披着长发端坐在藤花下抚琴的优雅公子,正是苏砚悬。
      你终于来了。
      妙鸢丝毫不顾礼数,掀了头上的盖头,从腰间取下雪凤冰王笛吹了起来。笛声清丽,忽高忽低,有如跳珠撼玉,极为和谐地融入了这琴音之中,一琴一笛互相唱和,似乎在一问一答。
      蓝儿看着妙鸢掀了盖头,连忙阻止道:“小姐,这样不好。”
      妙鸢只瞥了她一眼,她便乖觉地闭上了嘴,只静静地看着妙鸢吹这雪凤冰王笛。她读的书不多,琴乐音律也懂得不多,听不出这琴笛相和之中有什么讲究,却可以看出来,小姐的神色慢慢变得喜悦起来。
      一曲罢,蓝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吹的这是什么曲子啊?”
      妙鸢却并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站起来,举起双手双手来转了一个圈,只见衣裙翩翩,煞是美丽,她神神秘秘地问道:“蓝儿,你看我穿这一身喜服,好看吗?”
      “好看,就好像天仙下凡。”蓝儿打心底里这么觉得。
      “你穿着,更好看。”苏妙鸢笑了笑,便一把拽过蓝儿来,把她摁在了床上。
      “小姐!你做什么!”
      “闭嘴!你帮祁泠尘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不是还挺愧疚的吗?今天你要是肯帮我,咱们俩的债,一笔勾销。”
      “小姐,你这样做,祁道长他会伤心的。”
      “不这样做,我和砚悬都会伤心的。蓝儿,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祁道长的人?”
      “你的人。”
      “那就闭嘴。”
      和蓝儿换完衣裳,妙鸢把她扶到床边坐下,轻轻地给她盖上盖头,满意地笑了,叮嘱道:“就这样坐着别动啊,祁泠尘没来之前,不许揭开盖头。”说完便兴冲冲地冲了出去,苏砚悬果然穿着一身便服,在那紫藤花下等着自己。
      妙鸢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砚悬,用拳头轻轻地捶着他的胸膛,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都怪祁泠尘盯得太紧了,我根本没有机会带你逃跑,只有拜了堂,他才能彻底放下戒心,我才有机会来见你。看看这院子里,竟然一个看门的人都没有,都去吃喜酒了。”
      “我们去哪儿?”
      砚悬笑了笑,一抬手把一袋银子丢到了妙鸢手里,“不知这钱,能不能请得动你呢?陪我重新走一趟你走过的路吧,要不,就从苏杭开始?”
      “不是说好十两银子吗?这么大方?我赚大了呀。”
      “走吧!”苏砚悬拉着妙鸢的手,一路躲着祁王府的人,妙鸢穿着蓝儿的衣裳,刻意用长长的衣袖掩住脸,果然没人察觉到异样。两个人出了门便骑着一匹马飞奔而去,只在熙熙攘攘的长安西市留下两个潇洒的背影。
      妙鸢紧紧地搂着砚悬的腰,把脑袋搁在他的后背,温声说道:“要是刚刚和我拜堂的,是你就好了。”
      “没事,等到了苏杭,我们再补办一个婚礼。这一次,咱们用苏绣做喜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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