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弟子异闻录

作者:冷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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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赴战意


      清欢来了,日子就欢乐多了。小孩子之间是最没有心机的,只要扎堆玩上几天,就能掏心掏肺对对方好,妙鸢也是如此,对于祁道长带来和自己玩的这个姐姐,她很是信任,事事都听她的。
      清欢没事就喜欢拿宠物吓妙鸢,不过次数多了,妙鸢也就不害怕了,她甚至觉得,清欢召唤的那两条灵蛇有点可爱,毕竟这一青一白两条蛇缠绕在一起,时不时还……亲个嘴儿,莫名有些喜感。除此之外,清欢还有圣蝎、风蜈、玉蟾和天蛛,清晨醒来,妙鸢看着窗台上有只蝎子挥舞着大钳子在抖威风,就知道清欢已经起床了,用圣蝎喊她起床出去玩呢。
      “清欢,你能教教我召唤术吗?好有趣啊。”
      “好啊,来跟我学,先闭上眼睛,然后跟我念:‘鸢儿是小臭猪!’”
      “呸,你才小臭猪呢!再这样说我要挠痒痒了!”妙鸢挥舞着小手扑上去,清欢被挠得受不了了,眼泪都痒出来了,立马跑得老远,妙鸢在后面跟着追,一路追到花海都追不上。
      “略略略,小短腿!”
      “哼,等我长大些,看我怎么追着你挠!”
      “好鸢儿我错了,我才是小短腿。不过啊,不是我不教你,是有规矩在,我们苗疆的蛊虫召唤之术,是不可以外传的哟。”
      “好吧”
      清欢看着妙鸢微微失落的样子,有些心软,“那……我教你怎么召唤圣蝎好不好?以后啊你只要召唤出这只蝎子,它就可以带着你找到我。再多的,我可不能教你了,你要是真想学啊,跟着我去苗疆做一个五毒弟子吧。”
      “不不不,我要在这儿陪着师父。”
      “哇,你怎么心里只有你师父,你都没注意到泠尘哥哥多吃醋吗?”
      “啊?什么叫吃醋?”
      “吃醋大概就是……我看到泠尘哥哥对你太好我会吃醋,同样的,泠尘哥哥看到你对你师父太好,也会吃醋,嗯……大概是这样。”
      “哦我懂了,我看到清欢姐姐对泠尘哥哥太好,我也会吃醋。”
      “哎呀,不是这样子啦,不是这意思。”清欢有些语无伦次,“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别问啦,你这么小怎么会懂嘛。”
      “哦”妙鸢低头思索着,还是想不通吃醋是什么意思,不过照这么说,自己第一次进苏府时,躲在芭蕉树下看到师父和一位小姐喁喁私语,那时候的心情,大概也叫做吃醋吧。
      妙鸢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苏砚悬已经给她用了最贵重的药材了,可是恢复还需要时间,黛清欢听说了这事,当即切了补天诀心法,召了碧蝶为她疗伤。妙鸢只见清欢闭上眼,双手合掌于胸前摆出一个兰花的形状,默念咒语,忽而有千万只蝴蝶从花海处飞来,围着她俩蹁跹起舞,有些小蝴蝶轻悄悄地落到妙鸢的伤口上,轻轻舔舐着。
      “哇,真好看!”
      “蝴蝶可不止好看哟,还可以驱散。”
      “驱散?那是什么?”
      “你以后就懂啦,砚悬哥哥会慢慢教你的,你们花谷的驱散可是天下独一家,清风垂露,利针,都有驱除毒素让人起死回生的奇效,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习吧。”
      蝴蝶散去之时,妙鸢掀开手臂上的薄纱看了一眼,疤痕居然都没了,真是神奇。妙鸢对黛清欢更加崇拜了,为什么感觉,清欢姐姐什么都会呢?
      清欢和妙鸢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骚扰泠尘哥哥。
      妙鸢总觉得,泠尘哥哥怪怪的,他的长相甚是俊美,态度却甚是冰冷,以至于下人们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天生,带着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威仪。不过这种威仪,在妙鸢面前就化作虚无了,每次见面必定会买糖葫芦给妙鸢吃,变着花样给她梳很漂亮的发式,简直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宠着。
      泠尘喜欢静坐修炼,在万花谷的风声鸟语中静静沉思,每天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他都会寻小溪边一个清净的地儿,独自坐到天黑,这么多年,几乎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他静坐的时候,妙鸢乖乖地不去打扰他,清欢却不同,她拉着妙鸢,两个人采了些狗尾巴草,故意拿狗尾巴草去挠泠尘哥哥的脸。
      他只静静闭眼坐着,任由她们玩闹,像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气韵安然。其实心里早就憋不住想笑,这俩小女孩真的活泼,天天闹腾自己,闹得自己无心修炼,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们俩都是小孩子,自己每每想要训斥她俩都于心不忍。
      “你看,泠尘哥哥肯定灵魂出窍了,他都感觉不到我们在挠他。”妙鸢就差把脸贴上去了,仔仔细细看着泠尘的表情,僵硬木然,像是睡着了一样。
      “鸢儿你别信他,他肯定是装的。”
      “啊?不会吧……”妙鸢看着清欢,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鸢儿,看好了。”她蹦蹦跳跳爬上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许是水流长时间激荡的缘故,这石头底下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水潭,水流湍急,隐隐约约有些小漩涡翻涌着。
      “清欢姐姐你快下来,水潭都看不到底,你小心掉下去。”
      她却好像没听到,背对着水潭,闭上眼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几乎是在她要接触到水的一瞬间,祁泠尘一袭白衣轻轻掠过水面,宛若一只仙鹤般轻盈,稳稳接住了黛清欢,而后轻飘飘地落地,将她慢慢放下来。
      “鸢儿你看!我就说他是装的吧!”黛清欢咯咯地笑着,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泠尘静坐不理会她的时候,她就这样闹腾他。
      “清欢别闹。”泠尘语气里满是宠溺,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
      “哎哟,祁道长,可算找到你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秋辞急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
      “别慌,什么事这么着急?”
      “京中来了消息说狼牙军快打到长安城了,公子非要明天就回去,我这……拦不住啊,祁道长你快帮我劝劝他。长安城怕是和三月时候的洛阳城差不多了,到处打仗,怎么能让公子回去!”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玄宗于长安城中彷徨流离,心里好似有一只猫在挠一般。安禄山狼子野心他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他不屑,安禄山不过区区一个胡蛮子,而自己却是真龙天子,就凭他?配当天子的对手?直到安禄山在长安城外插下旗帜宣战之时,玄宗恍然发现,自己小瞧了他。这样的失误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前线士兵孤立无援早已覆灭,长安城外已是炮火连天,狼牙军铁蹄踏过之地,血流成河。
      群臣争执纷纷,玄宗心慌意乱,这种时候他能想到的人,居然是年纪轻轻的祁泠尘,派人快马加鞭宣了祁道长进宫。
      “依你之见,当西行?”
      祁泠尘跪在大殿冰冷的地上,膝盖有些发凉,这皇宫的地,从来都是这么冰冷。他缓缓看了看大殿里,丞相杨国忠、高力士还有禁军统领陈玄礼,三人皆面色凝重。陈玄礼似乎在沉思什么,两个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他眨了眨眼睛。
      泠尘低下头,压住颤音缓缓回复道:“这长安城必会被攻破,恐就在一夕之间,龙位必生变故。”
      “大胆!你知道你说这话可是大逆不道!”杨国忠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却恰恰抖露出了自己的不安,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安禄山南下,打的旗号就是诛奸臣,这奸臣,说的就是自己。他想到了自己幼时混于市井之中被逼至墙角勒索敲诈,此情此景,正和当年一样,叫他心惊胆战。
      不过,当初他一无所有,如今却是飞黄腾达,他不允许自己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打了水漂。
      “皇上,别听信这臭道士,祁氏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皇上您不能放过他!”
      “你闭嘴。”
      祁泠尘定了定心神,缓缓解释道:“并非臣出言不逊,近日天象有异,气运不谐,预示着皇位之上必有变故。皇上此时若不西行,兵临城下就来不及了,不若西入巴蜀躲躲风头,一来保住贵妃不被安禄山所图,二来臣算过了,皇位之上必有一血光之灾,唯有西行可躲过这灾祸。”
      看似轻描淡写几句话,玄宗却定了主意,而祁泠尘的眉目依旧是云淡风轻,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六月下旬,玄宗即携了贵妃,出逃长安城前往巴蜀。出逃前夕长安城中乱成了一锅粥,苏家作为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世家,已经被钦点了随帝师西行。苏砚悬也料到了这一点,可是狼牙军声势浩荡,大有颠覆唐王朝的野心,他们定然会穷追不舍,这西行之路可谓凶险至极。哥哥和父亲逃不掉圣旨,可是家中女眷,难道也要随之颠沛流离走这一遭吗?更何况周凝眉,她一介弱女子,吃得消这艰苦旅程吗?
      长安城中、战火纷飞之时,苏砚悬回来了,站在他身边的是祁泠尘,一如往日般冷静。
      “车马我已雇好,你去苏府接人吧,我有事需得随圣驾西行,事情平息之后自会来寻你,你必得照顾好鸢儿。”
      “好。”话如此说,苏砚悬却一肚子疑问,明明鸢儿是自己徒弟,日后初出江湖必定是万花弟子,泠尘却这么上心,以前怎么没见他对谁这么好过,连对黛清欢都没好到这份上。况且山河飘摇,他随帝师西行,更重要的,不是他自己的安危吗?
      “泠尘,要不然你还是和我一起回花谷吧,虽闭塞了点,到底还是安全的。如今人人都道万花谷已灰飞烟灭,狼牙军必不会再来。”
      “苏兄放心,我这太虚剑意,可不是好惹的。”
      砚悬车马行至苏府,只见,廊前人来人往,车马喧杂,苏砚悬直奔了苏夫人住的院落,接了母亲。又匆匆转至周凝眉之所,她正在打理衣裳,将一坛子金银细软埋到院子的梨花树下。见了砚悬,只微微笑道:“这一去凶多吉少,若是我们一家子回不来,你便找机会将这坛子挖出来,赡养母亲。”
      “你若是真想孝顺母亲,便随我去万花谷避难吧,她离不开你的。”
      “母亲有你足矣,你大哥,只有我一人。”
      “不,我大哥,他想来左右逢源,没什么事能难倒他的。凝眉,你可知道这一去有多凶险?安禄山的军队此刻就在长安城外了,要是一出城就被抓怎么办?”
      “所以我才要跟着你哥哥。”
      “我也不拐弯子了,凝眉,自始至终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哪怕你已经嫁给大哥,这一点都不会变,我希望你明白我的这份心意。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我都会更痛,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个可怜人的份上,随我去万花谷避难?”
      “我何尝不是呢?”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但我既然嫁了你哥哥,便是要一生追随他的,当日我就应该告诉你这话,早死心的好。我这一去,未必能安然归来,这把青玉流被我带着恐也是浪费,陨于泥沼,不如送给一个有缘人。你便将这琴,拿走吧。”
      “见琴如见人,我会收好的。”
      他不再劝了,凝眉的心性他一清二楚,她心性单纯且固执,极听父母的话,从小就守着规矩礼节,这一条条规矩礼节,将她捆绑起来,囚禁在了苏家这个金笼子里。再多说,她也不会听自己的话。
      若她不是周家唯一的女儿,该多好。
      他沉默地接过青玉流,这把她随身携带珍爱非常的琴,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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