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红颜易老

作者:瓶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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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第十章哥哥

      当我还在忍者学校里和小伙伴一起玩泥巴的时候,整个忍者世界都在疯狂交战。当时的人们崇尚着一条如今想来有些黑色幽默的铁血铁则——忍法至上,以暴制暴。

      暴力必然会带来死亡和伤痛。因此,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我们本多一族集体去做了医疗忍者,因为族人对查克拉的控制力天生就要高于常人。

      原本意味着拥有更多可能性的天赋,此刻因了这不知因何而起的战争——变成了大家都得为了木叶上前线做医疗忍者的理由。他们身先士卒,责无旁贷,哪里战况最残酷最血腥,他们就像鬣狗一般,寻腐而去。

      后来,我们本多一族出了大约10名精神病患者——并不是骂人,而是PTSD。在我还没认全这几个字母的年纪里,太过残酷的战争已经将人心彻底摧垮。

      受伤的忍者,实在救不活也就死了——而受伤的医生却不被允许,他们仍要醒来,仍要坚持,拼尽一口气,也要继续面对鲜血与死亡。

      于是,我的哥哥,本多奏一,也是PTSD成员之一——他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彻底地疯了,不认得我的父母,也不认得我这个妹妹,一天不与酒精扯上关系就痛苦发疯难以自制,在无数次自残自虐自杀之后,我们选择放弃,任他最后租了一间小屋子,再不敢见光,只一心为人看病,似乎得到了心灵的安宁。

      他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所有忍者都只是觉得本多一族出了个救死扶伤的大善人,只有我们一家人的眼泪数年不尽,也换不回曾经那个爱笑爱闹的哥哥。

      没错,那个在暗部大楼对面开了一间小诊所,主动为暗部队员免费处理各种伤口的本多医生——他不是我的堂兄,他是我的亲哥哥。

      但他和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他早就不在乎了,我是这几年才渐渐做到不在乎的。

      从此,我拒绝学习任何医疗忍术,就连和哥哥学的那些皮毛也都不愿意想起。父母顺了我的意,也没有再逼过我,只教了我一些自救的基本功了事。

      所有人都能被拯救,但医生不能,哥哥更不能。

      他被战争,被木叶遗忘在那间阴暗的屋子里,再走不出来,也没有人想要拯救。

      我扛着用酬金买来的米面,来到那间如囚室般的病房前,习惯性敲门。我以前也会用任务的奖金给哥哥买点日用品,毕竟他完全不出屋,如果没有我给他买的这些怕是早就饿死了。

      他早就不记得我了,所以我也只说是感谢他救死扶伤。他觉得这是和救人扯上边的,就会收下,不会多问。

      不会多问。

      可这次,敲了好久的门也不见有人回应。

      “本多医生——”我大声喊道:“本多医生在吗——我是来看病的——给您送谢礼来的——”

      但此刻门内依旧沉默,没有鼾声也没有水声,静得让人害怕。我恐惧极了,又不敢开门,只能拉住过往的住客,可向他们询问也是无果——“本多医生?他平时也不出屋啊,不知道呢。可能在睡觉吧。”

      我无法再等待下去,一脚把门踹开,环顾四周而不见人影。最终,我在门后看见了哥哥——他的尸体吊在低矮的横梁上,双腿已经发紫肿胀,昏暗的屋子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拿起他桌上的遗书。

      ——一摞黄纸钱丢进火堆,我又扔进去几个纸元宝。火舌贪婪地将纸屑吞进腹中,几粒火星跳跃在我的眼前,墓园里一片肃静,唯有数排石碑伫立于我和鼬的身旁,一言不语,沉默如谜。

      鼬是来看止水的,今天是止水的三七之日,但我因为太过悲痛给忘了。战争后殡葬行业非常发达,选址火化下葬一条龙服务贴心又快捷,一切都忙活完已是傍晚,鼬大概是刚结束任务,而我则是捧着新买的纸钱。

      “烧这些,有用吗?”鼬问了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有吧。”我嘟囔着,挠挠头:“要不你也给止水烧点儿?反正这么多我哥也花不完……他这人以前挺抠的……”

      “本多医生,原来是你的亲哥哥吗。”鼬轻声询问。

      “嗯。以前是。……算是吧。”我不想继续说下去,就把剩下的元宝哗啦啦地倒入火中。火瞬间变得更旺,橙色的火苗随着风儿肆意舞蹈,温暖极了。

      尽了这边的哀思,我又去止水的墓前,重新买了一把香和一些贡品,这次是听鼬的建议买了些他生前爱吃的,供奉在他的墓前,合十跪拜。

      等着那把香烧尽,我就盯着止水的墓碑发呆。鼬依旧沉默地站在我的身边,我们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影子被夕阳拉得长长的,黏连在一起,像一株怪异的树。

      我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他们都死得好早啊。”

      鼬没有回答我。

      “他们或许不必死得这么早的。”我继续说。

      此刻的悲伤如铺天盖地的巨网将我们捆在一起。但我没有感到悲伤。我几乎已经无法再感到悲伤了。接二连三的死亡,我已经快麻木了。

      “这就是忍者吧。”这是鼬的声音。

      我回头,他低头,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他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不知悲喜。黑暗将最后一缕夕阳吞没,香火化成了小山一样的灰烬堆在眼前,此刻的沉默如雪崩前的寂静,但我知道一切都到此为止,不该继续下去了。什么都不能继续了。至少我,不能继续了。

      我扶着膝盖站起身,冲他露出一个我觉得应该是微笑的表情。

      “那,再见。”

      鼬点点头。我们背对而行,离开墓地。墓地不远处就是一条商业街,我走了没多久就来到这里。我呆呆地站定,看人潮汹涌,大家都穿着和服嬉笑而行,抬头望向天空,才发现皓月当空,依稀记得今天大概是木叶村一年一度的团圆祭。想不通为什么要在墓地附近修一条商业街过团圆节的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人群络绎不绝,偶尔有骑着哥哥的肩膀的妹妹甜甜地唤一声哥哥,我不敢回头,只觉得这大概是人间幻境。你看他们热闹得如鱼得水,我却形单影只,连对待悲伤都麻木不仁。

      我奔跑着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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