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珺天下

作者:锦歌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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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凑热闹


      离潇笑盈盈地看着她,正要开口,一眼看见吴珩,惊道:“阿珩,我找了你好久,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吴珩往穆宁珺身后躲了躲,“离潇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宫里迷了路,是王妃带我进来的。”

      “嘘!”离潇微微皱眉,小声道:“既然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再称呼姐姐为王妃了,知道吗?”

      吴珩点点头,“我知道了,要叫宁妃娘娘!”

      穆宁珺忍不住笑着问道:“阿珩怎么会知道?”

      吴珩笑得两眼眯起地看着她,说道:“都说宁妃娘娘是宫里最受皇上恩宠的,以前我不明白,现在知道了真相,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我就说嘛,皇上是一个很重情的人,怎么会不管自己的妻子呢!”

      “嘿,你这小子,还挺聪明!”离潇屈起手指在他额头上砸了一个爆栗子,笑得很是爽朗,“姐姐,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她失去孩子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离潇虽然不愿跟她提,但还是关心着她的身体。

      穆宁珺笑了笑,说道:“我最近很好!你别担心我。你呢,在神机营里怎么样?每天训练是不是很苦?你看你,都晒黑了好多!”

      离潇嘿嘿一笑,“没事儿,男孩子嘛,晒黑点儿也无所谓。”

      “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事情要说?”穆宁珺直接问道。虽然离潇会因为想她而来看她,但是就这样穿着军装来还是第一次,显然是有事情。

      离潇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吴珩向来聪明机灵,见离潇默然不语,于是说道:“宁妃娘娘,我该回去了,不然等会儿院判大人要罚我了!”

      穆宁珺对他欣慰地一笑,“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找得到!宁妃不用担心!”说完,吴珩已经往外走去,忽然又回头笑道:“我还是喜欢叫你王妃,我喜欢王妃以前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让人看了就觉得很温暖,很幸福!王妃,阿珩希望你跟以前一样幸福,好吗?”

      穆宁珺鼻子一酸,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跟以前一样幸福?她能做到跟以前一样吗?

      吴珩见她似乎有些心伤,心里怪自己多嘴,随后又道:“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阿珩永远都会站在王妃这边。王妃,我在长安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柿饼,下次我出宫了,就买来给你!”话音一落,小小的孩子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穆宁珺很是喜欢这孩子的聪明伶俐,忍不住在想,若是她的孩子还在,以后长大了,也会跟阿珩一样聪明勇敢的吧?想着想着,眼里已经含着泪水,她极力忍了忍。

      “姐姐!”离潇轻轻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曾经还不及她肩膀的少年现在已经高出她一个头了,“姐姐,我跟阿珩一样,都希望姐姐幸福。”离潇轻轻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上,任凭泪水打湿他的肩膀。

      “姐姐,我今天来,就是想要问你,姐姐对皇上,到底还有没有情意?”

      穆宁珺微微一怔,止住泪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离潇神色凝重,“姐姐,我刚从庆功宴上回来,宴会上,投降的官员为了巴结皇上,给皇上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子是个舞姬,跳舞跳得特别好。皇上随口夸了一句,而下个月不是说要举行中秋宴会吗?大臣们就提议,把舞姬留在宫里,下次宴会还让那个舞姬来跳舞。皇上他.......”

      “他答应了,是不是?”穆宁珺竟然笑了起来,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离潇看着她的样子,心疼极了,“姐姐,你不要这样!你听我说,如果你还喜欢皇上,那么你就跟皇上和解吧!上次你在后宫闹的那件事情,我也从风将军那里听说了一些。其实皇上一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可是苏家权力很大,他要细细谋划才能将苏家彻底除掉,才能将怀宋安插在宫里的势力一举铲除。

      但是为了你,他改变了计划,因为这计划突变,皇上安排去辽东的人有大半都被苏家先发现了,死了很多兄弟。好在皇上在苏家内部安插了眼线,才把控住局势,灭了整个苏家!我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这样冒险呢!姐姐,如果你真的还喜欢他,那就原谅他吧,上次你出事,昏迷了三天,他就一直守了你三天。回去后还染上了风寒,这段时间他没有来见你,就是不想让你发现他生病了。姐姐,我看得出来,皇上对你用情很深的。姐姐……”

      “离潇!”穆宁珺打断他的话,“你是来为他说情的吗?如果是,那就不用再说了。我眼睛还看得见,我知道事情是怎样的!”

      “姐姐!”离潇着急地唤她一声,“我知道姐姐也很苦。但是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彼此折磨呢?姐姐如果还想呆在他身边,那就去找他吧。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别人抢走的!你愿意看到那些女人得到了他的欢心,再来你面前炫耀和嘲讽你吗?”

      在宫里呆久了,离潇也越发懂事了,有些事他看得很清楚,怀宋的势力一直在私下里搞内斗,燕洵要稳定整个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不明白燕洵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要掌控住整个怀宋,因为怀宋的军事力量其实不足为惧。明明他可以暂时放手,只管先用怀宋的钱粮来发展大燕,然后用五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把这个国家融入大燕。但是他偏偏这么心急地要迅速控制住怀宋,这才导致他现在举步维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凶险!而怀宋更是利用了燕洵在乎穆宁珺这一点,一点点地在逼他。

      穆宁珺却仍旧十分冷漠地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迟早也会失去。离潇,我累了!不想再这样斗来斗去!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就回去吧!”

      离潇拉住她,问道:“姐姐,我没有在逼你,我只是觉得姐姐有必要知道这些背后的事情。姐姐,如果你对皇上没有了情意,大可跟着公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如果你还爱他,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穆宁珺却注意到了他话里别的地方,蹙眉问道:“陆长羽要走?”

      离潇点点头,“我前两天听说的。所以他最近都在跟阿月交待你的事情,让离湘和阿月照顾你!”

      “他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也知道公子的,他是谷主,天机楼现在有一半的事情又交给了他,肯定不适合在宫里待下去!”

      穆宁珺愣了愣,轻轻地“哦”了一声,陆长羽要走了,他要走了,那她呢?她该怎么办?

      离潇知道她现在心里大概很乱,不想再烦她,只好跟她道了个别便离开了。

      宁静的夏夜月朗风清,总是能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

      这段时间,穆宁珺又开始重新接手天机楼的一些事情,自从她收到天机楼春风部传来的一个消息后,就在茫茫月色里静立了许久,终于开口问身后的宫人,“小荣子,皇上现在在哪儿?”

      “回娘娘,皇上去了椒房殿!”小荣子的声音很小,但穆宁珺还是听清楚了。秀眉微微蹙起,椒房殿,椒房殿!这是他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踏足后宫。

      见穆宁珺一直沉默,小荣子继续道:“娘娘,今日宫宴,大臣献了一个舞姬给皇上,后来宴会完了以后,皇后娘娘就把那名舞姬叫到了椒房殿后的御花园。接着皇上和几个大臣就过去了。”

      “这样啊!穆宁珺淡淡地笑了一声,“走吧,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小太监大惊,“娘娘!”

      “你急什么,我又不是要去杀人。我好像还从来没有给皇后请过安呢,把翊宁宫里最好的珠宝都给我带上,我顺便去拜访拜访她!”

      身后的宫人都十分无奈地对视一眼,离湘现在不在,他们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快去准备吧!离湘回来了就告诉她我去了椒房殿!”

      说罢,穆宁珺已经叫着另外几个宫人一同出门了。

      椒房殿后园。

      “陛下,这柳姑娘的舞姿可真是世所罕见哪!天底下竟然有跳舞跳得这么美的人!”几个随行的大臣赞叹道。

      原来,舞姬柳窈有一绝世舞技,需要在一个高台上展示最为迷人。而宫里十分忌讳高台样的建筑,因此纳兰玄墨便折了个中,说是椒房殿后花园的烟波亭上有个莲花台,很适合赏舞,大臣们纷纷附和,燕洵也就没有拒绝,带着一帮臣子来了椒房殿后的花园。

      这一晚,椒房殿比任何时候都热闹,处处宫灯高悬,雅乐四起,觥筹交错间,欢声笑语连连不断。

      而烟波亭之上,一身水绿舞衣的柳窈正拼尽全力地展示着她最动人的舞姿。

      “这舞叫什么名字?”燕洵看着亭中柳窈的身姿,淡淡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这舞叫《绿腰》,是以前南楚最有名的舞蹈。”一旁的礼部尚书回道。

      听到“南楚”二字,燕洵抿茶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然而神色依然平静,旁人几乎难以察觉。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

      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

      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

      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纳兰玄墨在一旁赞赏地念出一首诗,叹道:“早就听闻绿腰舞惊艳世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宁妃娘娘到——”

      众人正赏舞赏得起劲儿,宫人就长长地报了一声。所有人都面露惊讶,扭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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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文中诗《绿腰》为唐代李群玉诗《长沙登东楼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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