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恶女姬君

　　今夜有雨。

　　斑藏身在隐蔽处守夜，窗户上防雨的木板被架子支起，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和模糊不清的黑夜，有凉风吹进来，橘黄的灯火于是摇摇曳曳。

　　月姬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月白衣衫，此时正慵懒的单手支在小几上，目光有些空茫的望向窗外潮湿的夜。

　　她宽大的裙摆像一朵花一样盛开，鸦羽般的长发没有束起，直直垂坠着，在木质地板上逶迤弯曲，在这雨夜里便显出一种缠绵悱恻的旖旎来。

　　因为感染了风寒，她的眼角泛着一抹嫣红，唇色也是红的，却另有一种病态的美，让人一边想仔细呵护她好叫她欢笑，又一边想摧折她以使她显出更脆弱的模样——她若是目中含泪又该是何等的模样。

　　等斑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不由有些惭愧，他若还是毛头小子便罢了，面对这世间罕有的美色他内心有些想法也是情有可原，可如今他年岁已长，虽然意淫不犯法，但总还是冒犯，还是想点其他妥当的事情为好。

　　斑于是又想，她此时正病着，又开着窗户，若是再受了寒可如何是好，她怎么总是不让人省心。

　　前些时日，他们日日相伴，鬼城情况未明，身周之人善恶难辨，而她又是那样一副身娇体弱，没有人照料就可以把自己弄死的模样——斑有时候被她气得要死的时候，就想她弱成这样，他一秒钟就可以杀她五次，怎么就是不懂得保护自己，还喜欢搞事……
　　因此也难免要上心许多，她从小被人伺候长大，锦衣玉食，被无数人娇养呵护着，恨不得连饭也给她一口一口喂进去，斑本来最烦这种贵族作态——你是没手么，现在已经会为她晚间披衣了，柱间是个狠人，已经学会察言观色提前预定下一日的菜色了。

　　斑为自己这种老妈子作态烦的要死，但看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又没办法不心软，总觉得没人管她能把自己饿死，这还是个小姑娘呢，自己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下她也没什么。

　　而现在已经不在鬼城了，他也不必再管她了——没说护卫雇主安全还要当保姆忧她冷忧她饿的，他们本就该回到各自妥当的位置，斑觉得有些轻松又有些……该如何去形容，就好像泉奈幼时最喜欢粘着他，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喜欢让他扎小辫，夜里还会悄悄钻他被窝，后来年岁渐长，觉得那样没有男子气概，便渐渐改了，斑一边为泉奈成为了一个可靠的大人而欣慰，一边又未免有些失落感。

　　斑想，这也难免，就像养一株花总会投注感情，月姬是一株最为名贵的花朵，养她实在是太过麻烦的一件事，金玉堆叠与心血浇灌都必不可少，但正因如此，养花的人投入愈多便愈发无法抽身，直叫人不断沉溺下去，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啊。

　　而现在正是他该抽身的时候了。

　　月姬突然出声，“斑大人，您在吗？”她的声音软软的，语气带着亲近的样子，像小姑娘在喊她玩的要好的伙伴。

　　斑又有些无法自制的心软了。

　　此时他的头发随意披散到腰间，还带着点雨的潮湿，宇智波一族素来皮肤白皙，而他的眉目间是锋利的那种俊美，于灯火下现身难免令人心生惊艳。

　　月姬支着下巴细细看了会儿，不由赞叹，“斑大人真不愧是宇智波有名的美男子。”

　　斑听她语气真诚反倒有些恼火，他先到窗边将支着木板的架子取下，好不叫风雨侵袭到屋子里头，待到把窗关好后斑转身看她，双手抱臂，挑了挑眉，“我想在您的面前，谁也无法使用美这个字眼吧。”

　　月姬眉眼带笑，“那我便当您是在称赞我的美貌好了。”

　　斑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您倒是毫不害臊。”

　　月姬也学着挑挑眉——她近来总爱学他，声音狡黠，“至今有不少人骂我，名目繁多，可从没有否认过我美貌的，既然恨我的人也无法说我不美，可见我是真的好看了。”

　　斑听她毫不介怀的打趣自己，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此时便想起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她的恶名已经传遍了五大国，有关月姬骄奢淫逸，挑拨政事的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更有些私底下流传的话本描画了月姬与众多男子的香艳逸闻，因着这些传闻，他在最初对她总有些不好的印象，言语间也难免有刻薄之处。
　　而近些时日相处，斑却很难将她与那些话联系到一起，总觉得她虽则任性娇气又十足的妄为，但真要斑来说的话，他是无法讨厌她的，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连她的任性也是十分可爱又动人的。

　　斑此时看着眼前美貌异常的小姑娘——以他的年岁来比较的话，她是真的小，寻常的女子在她这个年龄都在想些什么呢，大抵都是些寻常琐碎又有点快乐的东西罢，就连烦恼都带着阳春三月的味道了，而她生来就以她那罔顾一切法理的美蛮不讲理的席卷了这个世界，于是她的人生也便注定了如此的耀眼又毫不寻常。
　　虚虚实实的言语间人们爱她又恨她，斑此时竟有些恼火起来——
　　“你缘何要任由那些人那样说你……”
　　那些流言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世间男子对女子多有刻薄之处，以你的聪慧该知道，这样下去你便是再如何美貌又会有什么好处吗……”
　　你为何又不做些改变好叫自己好过些……

　　斑说出这些话后也觉得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想让她肯定自己还是否定自己，是要做出解释好叫他安心地偏心她——事实上在斑问出这些话之后他便已经在偏心她了，因此言语间也显得尖刻了。
　　斑此时又想起了之前的决定——在月姬的软言细语中一度被忽略掉的——他早就该抽身了，他是忍者，她是姬君，他生活在刀锋与血海之中并且享受着这些，而她自该在她的膏粱锦绣中继续生活下去。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与他何干，她今后会如何又与他何尤，他至今杀过的人有多少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有哪一天他也会被别人杀掉，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时就已经做好的觉悟，而与她的对话早已跨出了忍者与雇主的范畴，他又为何要那般言辞锋利，斑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了，深觉如此下去实为不妙……

　　斑说到一半便闭口不言了。

　　月姬支着手看了他好一会儿，月白的绸缎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皎白的腕子，灯火摇曳下她色泽浅淡的眸子简直动人之极。
　　然后那双动人的眸子便弯了弯，“斑大人，夜中多有寂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细碎的雨滴被房檐敲碎，在这细碎里她的声音仿佛也添了一层绮丽与暧昧来。

　　“我如今回答您的问题，然后您也得回答我的问题可好……”

　　斑想谁要和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然而却倚靠着木墙未曾动作。

　　月姬已经开口说话了，“斑大人，那我便当您答应了……正如您所言，世间男子对女子多有刻薄……最开始就应该说明的一件事便是，我完全不在乎别人是如何说我想我的……”

　　她的目光转向橘黄的灯盏，葱白的指尖在花鸟的罩子上轻轻点了点，竟是有些温柔的样子，“他们否定我，只为了驯服我……言我行事荒唐，鄙薄我却想抓紧我，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的目光转向他，笑了笑，“这些年来我领悟了一个道理，要想自由——大抵可以如此言说吧，要想自由的话就得变坏，越坏越好……您看，如今我名声已经这么坏了，就算再干点什么更不好的事儿，他们除了再说我几句也不能感到吃惊了，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毕竟我就是这么不好……”

　　斑与她对视，心想，她真是有一种举世皆非亦泰然处之一人独往的气魄，此等女子……她到底是如何生就至此的……

　　他忍不住说：“你不要如此鄙薄自己。”

　　月姬忍不住笑了，“您真是……”像是在想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她顿了顿，“您真是温柔啊，我可不是全然无辜，我是真的坏……”

　　“您让我这么高兴了，我便提前给您一句忠告吧——您不要偏心我，不要相信我，更不要爱上我了……”
　　她仍是眉眼带笑的看她，就算是此等狂妄之言在她天女般美丽的难以描摹的体貌下也变得极有说服力，叫人直想一直看下去。

　　斑看着她，她笑的如此令人惊艳，他却在她这副仿佛万亿中才得以巧合造就的奇迹形貌下看到了某种危险——有什么在警告他，远离她远离她远离她，你已经在陷落了！远离她远离她！

　　这反而让斑感到了兴奋。

　　她好听的话是心灵的陷阱，温柔是掺了毒的蜜糖，她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骗局，她的身上蕴含的是一种有别于刀锋的危险与陷落，叫人一边想远离又忍不住靠近。

　　斑探究的看向她，许久后嗤笑一声，“你倒是真的自信。”

　　月姬微微歪了歪头，几缕乌黑的发丝也随着她的动作从白皙的颈侧滑落，这种孩童的稚气动作叫她显出一种天真来，叫人忍不住心软，“斑大人，您别笑我，我是好意……现在该是我问您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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