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恶女姬君

　　定嗣辛离开后，隔间里仍是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月姬打破了这沉默，她站起后转向斑和柱间，长长的眼睫垂下，神色有些疲倦的样子，“好啦，两位大人，我们该回去了。”想了想又解释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定嗣辛公子的计划，那么这个计划就失去了作用……他是个很谨慎也很聪明的人，没有把握的话是绝不会采取行动的，既然选择离开，就说明我们暂时安全啦。”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月姬一手握住折扇轻抵下颚，看向斑和柱间，她又柔柔地笑了，“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斑与柱间自然是十分聪明敏锐的类型，当月姬与定嗣辛的谈话进行到一半时，他们就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当然观察力出众，常常能在一切尚未定论的时候就洞悉真相，身为宇智波和千手一族的族长，也具有足够的上位者的权谋机智——但这也限制了他们，几年后无可置疑他们会更加出色，而眼下他们总还囿于这一族的想法，族群间的生死争斗，族人的生存与发展，为贵族发布的任务去战斗去暗杀以换取佣金——换言之他们的政治敏感度还不够成熟，亦无法以整个大陆作为手中的博弈场——这里面自有一种不把人作人的漠然与残酷。

　　况且忍者是习惯以目标为导向的，而这目标常常还是别人的目的，他们的行为是仰赖于任务的，当情况模糊复杂难辨的时候，他们便常常难以从这繁芜的杂乱无章中提取线索，因而失去方向。

　　而斑与柱间作为个体武力值超乎常规的存在，更是习惯以力破局——敌人的话，杀掉就好！这是他们的自信，也是他们的目的，我们当然不能说这样的方式不行，但眼下他们却在月姬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种精巧又大气的平衡——从浩如烟海中准确抓取所需要的，洞悉这背后所隐藏的细小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她是站在高处俯瞰的，她便将这各种的细小拼凑成了真相——何等大胆的假设！何等精妙的设计！又是何等大气的自信！

　　人们是不得不为迥异这种另外而惊讶喜悦赞叹乃至倾倒的，尤其当这样一个十分柔弱的姬君——斑与柱间在一瞬间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她，她年纪尚轻，还是个女孩儿，竟表现出了这样的反差，令人无法不为她动容，她竟是这样一个人！她怎会是这样一个人！你忍不住期待她还会带来怎样的可能了！

　　柱间想起前些日子这个少女阅读的卷轴，灯火摇曳下她细白的手指搁在微黄的纸页上，他想起她听到自己查探到的消息时轻皱眉头的神情——叫人忍不住去询问她为何烦恼，忍不住去想为她做些什么让她重展笑颜，但你知道这是她一个人的战场，你便保持沉默。

　　而今柱间一边因为她而惊讶赞叹骄傲，一边又觉得完全不必，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柱间此时突然想起了扉间皱着眉头——他那时才二十出头，却已经足够沉稳严肃了，他有些凝重地对他说：“她是个极其危险的人！不，简直像是另一种生物了，我不是指她的容貌……她太不稳定了！大哥！你必须远离她！”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

　　柱间想起她此前的一些布置，便忍不住升起了一种期待，她又将带来怎样一种大胆又精巧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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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傍晚，街道上是房屋被拉得歪斜长长的影子和夕阳柔和的金黄光芒，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平和又颓唐，带着可以回到归处的宁静。

　　斑听着身边月姬踩着木屐哒哒的清脆声音，突然挑了挑眉，“话本的背后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无奈啊，殿下，您还有哪些关于这个故事想要揭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大概是夕阳太暖融，使他的整个人都有些柔和的样子。

　　月姬背着手转过身面对他们，她逆着光使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余一双色泽浅淡的眸坠着碎光，“斑大人，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我在揭穿什么，世事本就如此冷漠又沉重，谎言虚伪假情假意嫉妒杀机贪婪成性恶毒斗争到处都是，这才是人间的真相……这是故事的伊始与终结……”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们无法承担这冷漠又沉重的东西，喜欢用漂亮的好话去遮掩涂抹它——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喜欢看话本，看这里面的粉饰太平与皆大欢喜，又或者是痛快的损毁，这又有什么不好？”

　　像是想到了什么，月姬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开心，眼眸弯弯，她继续说着：“看故事时你自可去感动去痛快，但却不要去相信它……就说故事里最常有的恋情罢，年轻男子本就爱凭借这一世一回的豪情去追逐自己的壮志雄心，这是本性，女子反而不得不爱这种豪迈壮阔的人生，但于他们红袖添香不过是人生的点缀，你以为你可以凭借你的美貌你的温柔体贴或者眼泪去留住他，让他为你妥协，事情才不是这样呢，不过红颜枯骨，这逐爱的女子，她的涟涟泪水，伸出的微微颤抖的指尖，所能得到的不过是沉默，疑惑，无动于衷……”

　　“而男子及至做出一番事业，便又想起了留在旧岁月里她的好处，但这却不妨碍他们寻找新的乐趣——有这么多英雄男儿却年老昏聩沉迷女色……我并不是在指责什么，你难道要为别人不把你放在心上而指责他吗，又为何要指责真相，绯姬的悲剧就在于如此了！一个女子的悲剧！她还不理解这一切……”

　　她说着突然脚下像绊到了一颗石子，身子往后跌去，斑立即伸手圈住了她细瘦的手腕，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背，柱间晚了一些，他看着眼前亲密相拥的一对男女，笑着收回了手。

　　斑看着怀中的少女，他此时能嗅到她衣服上的熏香，还有她的气味，他们靠得如此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轻微的吐息。

　　斑不知道此时该赞成她还是驳倒她，他想与她说世事不绝对，他想说你还这么小，为何非要想得那么沉重且尖锐。

　　此世的寻常女子都在想些什么呢，嫁与一个好夫婿，两情相投，为他操持好一个家，之后抚儿弄女，有时候深夜里她惊醒，看着身旁的他，便倚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耳下是心脏勃动的有力声音……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于男子而言，生活已经足够残酷了，及至回到家中，他们所想得到的不过是一双对你含情的双眸，她娇小的身影一见你便扑上来，听你说着过往的经历，发出些崇拜的赞叹或者为你担忧的惊呼，你不需要她理解你——你甚至觉得她的这种幼稚真是可爱而惹人怜惜，你只需要她体贴你。

　　斑想，这个少女有着天赐的美貌，她自可端坐在那里就获得无数男子的爱意，她却非要搞清楚这个世界是怎么个模样，然后用沉重和尖锐去拷问他们。她得到了那么多男子的爱意，但她却从不相信爱，她对此毫不期待，亦不追求被爱。

　　斑忍不住去思索到底是怎样的过往造就了如此的她，她是在绝望吗，还只是无所谓呢，而她此时的表情是寂寞还是漠然呢，他于是凑近去看。

　　斑这时终于看清了，她始终是微笑着的，这美丽的容貌，这美丽的笑容，却显露出一种无情无义来，斑却怜惜这无情无义。

　　他不知道这怜惜是他愈发泥足深陷的起始，他当时只是在思索着她的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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