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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五月中旬的一天，班导师召开了班会，传达了院里将在下个月举行集成电路设计大赛的消息。
班上的同学瞬间沸腾，一个个跃跃欲试。
人不轻狂枉少年。
沈宝儿同样非常激动，紧紧攥起拳。
这是一次机会，证明自己的时刻就要到了。
她每天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图书馆、实验室和机房，啃原文书、查各种资料文献论文、翻墙去国外的网站看相关的论文和课程，不停地设计电路图，反复实验，反复推倒重来。
寒假之后，沈宝儿就想得很清楚了，人工智能虽然是计算机科学的一门分支，但却跨越了多个领域，微电子科学、应用数学、物理、生物科技，甚至包括心理学和哲学。
学习智能科学只能循序渐进，想在短期内样样抓、样样都精通，绝对不可能。
集成电路是智能科学里最细枝末节的一小块，但却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它关乎着芯片运转速度，是计算机的核心部位，而计算机就相当于机器人的大脑。
沈宝儿选择从集成电路入门，钻研了大半年，如今，便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这次比赛，她一定要拿第一！
沈宝儿每天早出晚归，晨跑的时间提前一小时，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跑完直接去实验室，晚上几乎都是临熄灯前几分钟，才匆忙从图书馆赶回宿舍。
有天公共课后，沈宝儿被佳佳和可可强行架去了食堂，秦苗更是戳着她的脑门训诫。
“再拼命也得有个度吧！你看你最近三餐不规律，用脑过度，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今儿吃完饭哪儿都不许去，只准回宿舍休息！”
沈宝儿拗不过，只得乖乖听话吃饭，嘴里叼着筷子，眼睛却不时地往手边的资料书上瞟。
忽然想到什么，她筷子一撂，猛地站了起来，把身旁的舍友们吓了一大跳。
“宝儿，啥子情况？”佳佳狐疑。
沈宝儿没回答，抱起书本和背包，含混地交代一句“我去趟实验室”，人便一溜烟不见了。
剩下的三个女孩面面相觑。
“她这样不行啊，”佳佳有些担忧地说：“身体迟早垮掉。”
“怕是身子没垮，精神就先垮了，”可可拧着眉：“她绷得太紧了。”
“那怎么办？咱们说的她又不听。”秦苗无奈，轻斥了句：“也不知道跟一帮大老爷们争什么！”
“哎……”三个女生集体叹气。
……
沈宝儿将食堂里的灵光一闪付诸实践，修改了图纸中的一个长电线接口，重新连接后，果然成功了。
她捧着完成的电路板，内心激荡，感觉自己向X-Future又迈进了一大步。
脑子忽然有些发晕，沈宝儿以为自己是因为太激动而导致大脑供氧不足，她自嘲地笑了笑，准备摘下护目镜。
操作台忽然在眼前晃动起来，电路板变成了好几块飘来飘去，沈宝儿诧异地后退两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缓缓睁开眼，沈宝儿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心中微愕，眼珠转了转，盐水瓶和吊针，浅绿色的隔帘，洁白的床桓和被子……
这里是，校医院的病房！
视线转向床边，沈宝儿赫然又是一惊，她看到顾骁正坐在病床旁边，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叠图纸，神情专注而平静。
“师哥……”沈宝儿软软地喊了一声。
顾骁一怔，缓缓抬起头：“醒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淡淡的陈述。
沈宝儿吃力地撑起身子，顾骁见状立起枕头，扶她坐了起来。
许是猜到她会问，他解释道：“刚才经过实验室，发现灯开着却没人，走进去才发现你晕倒了。”
沈宝儿默了片刻，小声问：“你送我过来的啊？”
“不然呢？”顾骁弯了弯嘴角，好笑地问：“难道就任你躺在哪儿，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吓晕进来的同学？”
沈宝儿的脸灰了半度，尬笑：“师哥真会开玩笑。”
顾骁收起笑容，微微蹙起眉：“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加疲劳过度引起的昏厥。”
沈宝儿低下头：“哦……”
“你这段时间饮食作息都很不规律，是吗？”顾骁不等她回答，又说：“长期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错过饭点就啃面包，或者干脆不吃，饿过了就不觉得了，是吗？”
顾骁连问两句“是吗”，语气一句比一句清冷，沈宝儿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声如蚊呐：“……你怎么知道？”
“猜的。”顾骁回答。
沈宝儿莫名有些发怵，头埋得更低了。
室内沉静了一阵，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沈宝儿诧异地抬起头，一眼撞进了顾骁清澈湛亮的眸子里。
“骗你的。”顾骁说：“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所以很清楚。”
他将图纸放回床头柜上，身体朝椅背上靠了靠：“我看了你设计的电路图，很不错。”
“看得出来，你很努力，也很有天赋。”他对她这段时间的付出给予了肯定。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柔了半分：“皮筋绷得太紧会断掉，人不是机器，经不起超负荷的运作。适量的睡眠，规律的饮食，保持身体的健康状态，大脑才能更有效地运转，明白吗？”
沈宝儿怔了片刻，内心豁然开朗，仿佛冲破了一道滞塞已久的瓶颈。
她静静地看着顾骁，他温润平和的眼神中，隐隐透着关切，她感应到了，心跳为之一颤。
“谢谢师哥。”
“不用。”顾骁笑着摇摇头，拎起地上的背包，站了起来：“我刚才用你的手机联系了你的舍友，估计这会儿也快到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师哥慢走。”沈宝儿乖顺地挥了挥手。
顾骁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顿了半刻，转过头说：“记住，皮筋绷得太紧会断掉。”
他不知为何，又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记住了，”沈宝儿认真点头，笑容在脸上洋溢开来：“师哥再见！”
顾骁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沈宝儿直直地盯着已然阖上的门，感觉有一股暖暖的风在心窝里打着旋，逐渐暖进了四肢百骸。
她回忆着初次见面，顾骁看出她找不到宿舍，便送她回去的情形。又想起了之后好几次远远相望时，他脸上淡静的笑容。
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沈宝儿将脸埋进被子里，闷声笑了。
……
沈宝儿被三个舍友接回了宿舍，女孩们路上还隐忍着，进了宿舍，门一关，便煞有介事地开始了“三堂会审”。
佳佳最激动，从后面抱住沈宝儿，小餐勺抵着她的喉咙，恶狠狠地说：“老实交代，你跟顾骁学长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啊，”沈宝儿无奈地笑：“我们总共没说几句话的。”
可可表示怀疑：“那他今天为什么会送你去医院？”
“碰巧撞见，不可能见死不救吧……”沈宝儿说完，忽然想到自己昏迷时，顾骁是如何将自己送去医务室的。
难道是……
她惊得睁大眼，脸倏地一下红了。
佳佳和可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有猫腻！”
两人动作一致地逮着沈宝儿一顿摇晃：“赶紧交代！”
“哎呀，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想的哪样？”
沈宝儿语塞，默默地别开了眼。
佳佳和可可正要继续逼供，被秦苗及时拦下：“你们俩够了啊，宝儿刚打完点滴，还病着呢，赶紧让人上床休息了。”
沈宝儿朝秦苗投去感激的星星眼，正要道谢，却听到秦苗又说：“顾骁可是B大公认的男神，拒绝了多少校花院花啊，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宝儿强吧，你们想太多了！”
沈宝儿登时气短，无言以对。
“胡说！”佳佳不服：“咱们宝儿收拾出来还是能见人的！”
可可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宝儿还是她们班的班花呢！”
“也是，打扮打扮应该能竞争个院花。”秦苗掐指一算：“咱们院五百多人，总共四十三个女生。”
沈宝儿默默地望向天花板，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交友不慎……
熄灯后，沈宝儿打开手机电筒开始写日记——
“2015年5月28日
他说：皮筋绷太紧会断掉。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爱惜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革命之路还有好长一段呢。”
沈宝儿无声地笑了一下，关掉手电，将日记本放回枕边。
“宝儿，睡了吗？”黑暗中，秦苗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没，怎么了？”
“我们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什么啊！”沈宝儿笑出声，她根本没介意啊。
秦苗也笑了：“其实吧，你特别漂亮，真的，就是不会打扮，妆都不会化，姐姐替你着急。”
“是啊，宝儿。”佳佳也插了进来：“你稍微收拾一下，绝对的院花，哦不，校花！”
可可赞同：“何止校花，就宝儿那脸蛋那身材，拾掇拾掇都能出道了！”
沈宝儿噗嗤一笑：“你们够了啊，又是收拾又是拾掇的。”
“不跟你开玩笑，真的。”秦苗认真地说：“从明天开始，姐姐要彻底改造你，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碎觉！”
佳佳和可可异口同声：“碎碎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黑暗中，沈宝儿抿唇一笑，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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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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