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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是夜，沈宝儿盘腿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一片静谧幽远的海。
她翻开日记本，缓慢而坚定地书写——
“2015年12月25日
今年的圣诞节，我在三亚的海边看到了一场最美的烟花。
他说：若要前行，就必须离开现在停留的地方。向前走，不要因为任何理由停下脚步。
好的，我会的，我会一直前行，让自己更强大。
然后，你开疆拓土，我陪你征战沙场！”
……
从三亚回来后的第二天，沈宝儿就去系办找了班导师李源。
“想好了？”李源笑着将一套申请表格递给她。
“嗯，想好了。”沈宝儿点头：“李老师，我要去MIT，那里有更大的平台和空间。”
她认真阅读表格，然后提笔书写。
李源欣慰地点了点头：“好样的，加油！”
填完表格后，沈宝儿又去院办打了在校证明，请假回家办理护照。
火车上，她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白雪皑皑的帝城在视野中飞速后退，耳边是车轮与轨道碰撞的哐当声。
心中有些泛酸，不久之后，她要离开的，又何止这一座城。
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所长是沈宝儿父亲的老战友，在给她的申请表签字的时候，所长和蔼可亲地笑：“小宝儿要出国啊？”
沈宝儿乖巧地点头：“是的，去读书。”
“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谢谢叔叔！”
新疆是出入境调控地区，护照的办理流程相对繁琐，沈宝儿回家三天了，流程才走了一半。
她在忙着走申请流程的时候，母亲却一天天消沉了下来。
沈宝儿抱着母亲撒娇：“妈妈，你女儿这么棒，你怎么不开心啊？”
“妈妈舍不得你啊。”母亲摸着女儿的头发，眼眶红红的。
“妈妈，我是去读书，我会回来的。”沈宝儿在母亲的颈窝蹭了蹭，悄声说：“妈妈，还记得小时候，你们问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要当科学家。妈妈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当时还在跟你爸说，一个女孩子，当什么科学家啊。”
沈宝儿咯咯直笑：“可是，有多少人能真正实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呢？所以妈妈，我觉得自己特别特别厉害，我以后真的会成为科学家哦！”
小奶音软软糯糯的，在母亲面前，孩子永远都是稚嫩天真的。
“是啊，我女儿是最棒的！”
“有个这么棒的女儿，妈妈应该开心才是哦！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母亲眼眶微润，看着女儿久不成语。
“好不好嘛～”
“好好好！”
……
跨年那天晚上，顾骁打来电话，声音依旧温和，语气却很疑惑：“护照不是半小时就办完，然后等着邮寄吗？”
“不是的，师哥，”沈宝儿笑着说：“我们这儿不一样。”
她很耐心地跟他解释了新疆这边办理护照的流程，叨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问：“明白了吗？”
电话那头，顾骁沉默了好一阵：“原来如此……”
沈宝儿笑起来，她听出他语气中的茫然，显然没注意听。
她的师哥啊，只对机器人感兴趣，真可爱。
窗外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寂静无声。
“师哥，帝城下雪了没？”
“嗯，刚下了一小会儿。”
“好巧啊，我们这儿也下了！”
“嗯。”电话那头，顾骁静默了一会，轻声说：“新年快乐。”
沈宝儿愣了愣，一看时间，刚好午夜12点，笑容在嘴角缓缓溢开：“新年快乐，师哥！”
雪夜静谧，祝福融在无声的笑容里，很温暖。
……
护照申请提交之后要等大半个月，沈宝儿又回到帝城，开始准备MIT的入学申请材料。
班导师从旁指导，准备工作完成得很顺利。
一转眼，护照下来了，接着就是签证，又是一轮签字按手印面试等签发的过程。
即便准备出国，沈宝儿的学习仍未松懈，依旧是教室、实验室、图书馆和宿舍，四点连线的波谱曲线图。
“就没见过这么拼命的！”汪科自叹弗如。
沈宝儿笑笑不说话，撩起羽绒服的帽子将自己裹了个紧，然后走出了实验大楼。
她现在这么拼命，就是为了以后大家提起她时会说：就没见过这么优秀的！
沈宝儿扬起笑容，心中小小地自嗨了一番，不经意扭头朝理科楼望了一眼。
三楼的走道上，顾骁正缓缓向实验室走去，栏杆挡住了大半段身子，只看到他军绿色棉服的连帽上，那一圈厚厚的、雪白蓬松的貉子毛，衬得他的侧颜更加白皙清秀。
许是感应到她的视线，顾骁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朝楼下望过来。
视线相撞，两人的嘴角均微微扬了扬。
女孩笑容灿烂，仰着小脸，使劲挥了挥手，然后往图书馆跑去了。
男孩望着银装素裹的雪景中那一抹轻快的亮红色，很久之后才转身继续迈开步子。
……
晚上回到宿舍，沈宝儿跟佳佳和可可一边分享着零食，一边唠了会儿嗑，咔呲咔呲地嚼着薯片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秦苗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搬了自己的椅子，乖巧地坐在秦苗身边，歪着脑袋冲她笑：“苗儿啊，你肿么了？”
秦苗蹙了蹙眉，面色严肃：“宝儿，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要给你说。”
沈宝儿看到秦苗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自己也下意识地端正坐好：“什么事啊？”
“下午我经过院办，听到里面有几个老师在聊顾骁。”秦苗说。
“师哥？”沈宝儿诧异，连忙问：“师哥怎么了？”
可可和佳佳察觉到这边莫名微妙的氛围，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秦苗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听他们的意思，这次交换生的推荐人选，院里其实很早就定了顾骁，可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是要带团队，暂时不打算出国留学。”
“哇塞，顾骁学长这么跩！”佳佳惊呼一声。
可可夸张地摇头：“天才的世界，咱们凡人不懂。”
沈宝儿没出声，这跟她在班导师那儿听到的差不多，她等着秦苗继续。
秦苗又说：“听说他们班导还有系主任三番两次找他谈话，他死活都不答应，最后院长都出动了。”
佳佳一拍手：“大佬对大佬！”
“佳佳妹，安静！”秦苗睨了佳佳一眼，又看向沈宝儿：“那天程院长找了顾骁，两人关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下午，完了没几天，就是你们班导找你谈交换生的事了。”
“老夫掐指一算……”可可煞有介事地抠手指：“此事必有蹊跷。”
话还没说完，也遭到秦苗的睥睨。
沈宝儿安静地听到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心脏微微颤抖着，不敢相信。
“宝儿，老师们说，是顾骁说服程院长把推荐名额给你的。”
秦苗最后这一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宝儿的眼眶倏地就红了。
她赶紧抿住嘴唇，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真的优秀，院里才会选择推荐她，可是……
师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宝儿，你还好吗？”秦苗轻声问。
佳佳和可可没作声，一个捏捏沈宝儿的肩，一个拍拍她的头。
沈宝儿隐忍着，拳头抵着膝盖，攥得死死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疼得揪心。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忽然响起：去找他，快去找他……
沈宝儿闭了闭眼，猛地站起来，在舍友们惊诧的目光中冲出了宿舍。
跑下楼才发现没带手机，她站在雪地里，嘴唇紧抿着，冷冽的风，从领口灌进去，凉透了心。
如此站了几分钟，脚下一转，朝男生宿舍楼跑去。
男生宿舍的大楼，朝空地这边全是阳台，每间宿舍的灯光都亮着，衬得积雪的空地一片惨淡的白。
沈宝儿一身红色的羽绒服，站在空地中央，小小的一抹身影，看着萧索而脆弱。
她不知道顾骁在不在宿舍，她于是仰起头高喊——
“顾骁！！”
“顾骁！！”
“顾骁！！”
……
不少男生探出了头，望着楼下空地上那抹小小的红色的身影。
敲脸盆的，跟着起哄的，越来越多的视线，投注到了沈宝儿身上，带着戏谑、好奇、惊诧和促狭。
沈宝儿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找到顾骁，别的声音、别的面孔，她听不见，也看不到。
“顾骁！！！”
“顾骁！！！”
“顾骁！！！”
……
沈宝儿锲而不舍地一直喊，一声比一声高，喊到喉咙干涩也毫不放弃，一直继续。
有几个男生跟着一起喊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呼喊行列。到最后，整栋大楼的男生都加入了，所有的人都在整齐一致地呼喊顾骁。
这个原本寂寥寒冷的冬夜，因为一个男孩的名字而热血沸腾。
沈宝儿的声音，早已被男生们雄厚勃发的声浪所掩盖。
一个匆忙慌乱的身影从楼里冲了出来，沈宝儿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了下来。
“哎呦你个熊孩子！”汪科跑了过来，粗砺的嗓音又惊又气：“这大晚上又冷又黑的，你……”
“汪师哥！”沈宝儿情急之下抓住汪科的手臂，大声问：“师哥在哪儿？！”
汪科诧异地抠了抠脑袋：“老顾在实验室还没回来，你找他怎么不打……”
话说一半愣住，那抹亮红色的身影早已跑远，很快便消失了。
汪科继续挠头，喃喃道：“这丫头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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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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