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青梅时光

　　“21床病人怎么样？”
　　“已经上了呼吸机，现在指标正常。”
　　“嗯。4床的抽搐还持续？”
　　“输了氯化钠后有好转，还在继续输。”
　　“12床呢？”
　　“血压有点高，其他没事，目前先观察着。”
　　“很好。”科室主任临近中午对白薇他们几个实习生接手的病人做了巡诊和确认，看到所有处理都没问题，推了推眼镜，表示鼓励，“大家都做的不错，继续保持，不能松懈。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谢谢主任。”
　　于是四个人有的活动着脖子和胳膊，有的扩了扩胸，都舒展着身体走向食堂。
　　“可算忙完一阵儿了，前天那个车祸伤的人可不少。”李木子说。
　　“天灾人祸加起来，怎么躲啊，谁想的到好好的开着车，就有人发病控制不住方向盘撞上了呢。”周莉感慨。
　　“只可惜那个发病的司机没救回来。”白薇回想当时做心肺复苏时的情景，又一次她的努力没有换回病人的命，说不上沮丧，但多少有点惋惜。
　　“不是你的错，他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程子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装牛奶递给白薇，“拿着吧。”
　　“给我的？”白薇伸手接过来，“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
　　“看你精神不太好。”程子涛说着，耳根有点红，索性他走在最左侧，几个女生在右边看不到。
　　白薇旁边的李木子用手肘戳了她一下：“你笨啊，这都不明白。”
　　“嗯？明白什么？”
　　“白薇你也太木了。”周莉也看不下去了，“程子涛怎么就单给你，不给我们啊？”
　　“你想喝？”白薇不明所以，把牛奶递过去，“给你。”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李木子被白薇的情商震惊了，“程子涛想追你啊。”
　　闻言，白薇的步子突然停下来。
　　追她？
　　白薇看了看李木子和周莉，又转头去看另一边的程子涛。男生手插着兜，站定回过头看着她，抿着嘴没说话，脸上却明显有些红。
　　原来是被李木子说的害羞了？
　　白薇松了口气，也没当回事：“别乱说。”
　　“白薇你是地球人吗？他三天两头送你小零食，你看不出来？”周莉睁大眼睛，“我男朋友还老说我迟钝，我可算发现比我还迟钝的了。”
　　白薇皱了皱眉。
　　“得得得，你俩吃吧，我和周莉出去吃了哈。”李木子瞧着两个人一个不开口，一个迟钝，准备拉着周莉走开不当电灯泡。
　　“对对对，你俩好好吃！”周莉看到李木子的眼色后心领神会，两人一溜烟就跑了。
　　这俩家伙，真是，把她单独留下多尴尬。
　　白薇无奈，对程子涛说：“你别在意，她俩闹着玩的。”
　　语气平和，态度大方，与平时说话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程子涛心里沉了沉。
　　这是拒绝？还是真的以为是玩笑？
　　“他们没的说错。”程子涛最终下定决心挑明心思，声音不大，还是很腼腆，好像没底气似的，“我是喜欢你。”
　　白薇才要迈开步子走向食堂，就被定在了原地，插兜的手也一僵。
　　当事人的承认，让她有些……意外。
　　对，只是意外。没有头脑发懵，也没有惶然无措，更没有羞赧，只是觉得程子涛这个举动太突然。
　　“我们才认识2个月。”
　　程子涛话音刚落不久，白薇的回答就脱口而出，反而让程子涛有点不知所措。
　　他以为会出现的纠结、不好意思等等情绪在白薇身上没有丝毫体现。女生被告白不应该有很多或者喜悦、或者惊讶慌张等复杂的情绪吗？
　　“2个月怎么了？不短。”程子涛说。
　　怎么不短？王杰希跟她可认识了24年。
　　王杰希？
　　脑海里的想法自然涌出，反应了半刻白薇才发觉自己又不经意间拿王杰希做了比照。
　　就像之前白薇曾打量程子涛一样，觉得程子涛样样不如王杰希。
　　这不是白薇第一次被表白。她长得好，成绩好，性格也开朗，大学的这几年有好几个男生追她。但是无一例外，都被白薇拒绝了。原因就如同现在的程子涛，白薇觉得他们不论哪方面，比起尚且是邻居兼朋友的王杰希都有差距。
　　男朋友应该是超越所有男性朋友让你自己觉得最好的那个，如果他们没有让白薇感到比跟王杰希在一起更安心、舒服，那她干嘛要谈恋爱？她不是个凑活的人。
　　“抱歉，我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太了解。”白薇婉拒。
　　程子涛再次惊讶于白薇果断地拒绝，连考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他自问条件不差，甚至说还不错，家里比较富裕，同是医学专业以后也会有共同话题，长相也算中上，就这么被毫无犹豫地拒绝，确实心里很有挫败感。
　　但他依然争取：“时间长了总会了解，我会让你了解我的。”
　　“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因为你那个游戏行业的发小吗？”程子涛突然问，把白薇问得一愣。
　　又是王杰希？
　　“是电竞行业。”白薇下意识反驳，好像哪里不对，她脑子有点乱，最终摇了摇头：“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把你当同事。”
　　想了想，又决定把话问清楚比较好。
　　“那我问个问题。你喜欢我什么？长相？好说话？事业前景好？就这些，对吗？”
　　难道不是吗？
　　因为你这么优秀，所以喜欢你，不对吗？
　　“回答我，对吗？”白薇追问。
　　“是。”程子涛心一横。
　　“那就是说，以后遇到长得更漂亮的，性格更好的，或者更有钱有背景有前途的，你也会喜欢对吗？”
　　程子涛语塞。
　　他不理解白薇究竟是怎么想的。哪有这样一条一条列，然后又挖个坑一条一条反驳的。
　　这就是个伪命题，让他怎么回答。
　　“你这些问题都是假设，没有意义。”
　　“怎么没意义，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你平时也看新闻对吧，出轨劈腿的比比皆是，大部分无非就是看现任不顺眼了，于是找个更好的。”
　　“恋爱难道不是感觉方面的触动更多吗？”
　　“可我对你没感觉，所以只能靠理性分析。”
　　程子涛顿时感觉呼吸不畅，心凉了半截，最后咬了咬牙：“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只剩白薇一个人去食堂。
　　白薇看着他白大褂的背影，除了觉得拒绝了一个追求者的爱慕有点抱歉之外，心里依旧没有半点涟漪。
　　程子涛是很优秀，能在这家医院实习的人，一个个都是专业的翘楚。但对她而言，同事、一般朋友就是极限的关系了。
　　比起王杰希，程子涛真的太不成熟的感觉，草率又冲动，好像什么都没准备好一样，对他既没有心动的感觉，也没有特别的安全感。
　　如果谈个恋爱两个都不占，那还是算了吧。

　　白薇没把程子涛的事儿放在心上，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处理好每一天的工作，但是程子涛却意外的执着。
　　比如白班的早上坚持给白薇带早餐，白薇没办法把东西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给他放回去，每次都道谢收下，但会私下把钱给程子涛转过去。如果对方又给打回来，她就再转，绝对不会白吃一顿。
　　再比如有需要楼上楼下跑腿的活儿，赶上白薇要做的，只要程子涛有时间就会主动替白薇跑上一趟，连给白薇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闪人，面对指导老师和主任的好奇和八卦她也只是坦然说只是同事，事后点头道谢，仅此而已。
　　李木子和周莉这两个早就有主的人，天天都在她耳边安利程子涛的好，吃饭也好工作也好，恨不得见缝插针，有机会就制造他们两个人相处。程子涛倒是开心，但白薇每次也只是公式化的微笑，没有必要的话题也很少说话。
　　半个月下来，白薇依然没有丝毫触动，中间又明确婉拒了一次，但程子涛依然坚持着。白薇并没有觉得烦，即使他不接受，每一个心意都是独一无二且珍贵的。她只是觉得这样在实习单位里单方面的追求让她有些困扰，医生们偶尔开玩笑的话，还有护士们私底下笑着议论，让她觉得有些累。
　　再加上皇帝不急太监急，李木子和周莉总是撺掇，时不时拉着她问东问西。
　　“你就没一点动心？”
　　“没有。”
　　“看他对你这么上心，不给个机会试试？万一相处下来就喜欢了呢？”
　　“还是算了。也许就是没缘分吧。”
　　对，也许就是缘分吧。
　　世上这么多人，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是多小的概率。偏偏另一个人也喜欢她，比小行星撞地球的可能性还要低。
　　她甚至曾经觉得，要是实在没有喜欢的，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有王杰希在。
　　可是再继续一想，王杰希总要结婚的。
　　等他有了新的家庭，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照顾自己了吧？
　　有点失落。
　　但总要接受的吧。
　　白薇就这样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晚上的时候，白薇打开手机，翻到王杰希的头像，发了信息过去。
　　“一个同事跟我告白了。”
　　正在寝室做赛前分析的王杰希看到信息先是一愣，但是琢磨了一下，随后嘴角勾了勾，气定神闲地回信息。
　　“第六个了。”
　　白薇看了就笑了。
　　“你还记着数儿。”
　　“从大一开始到现在，追你的都被打击成渣，这个也是吧。”
　　王杰希回想起之前的事儿，在她实习前的几年大学生活里，有3个人递过情书，2个人直接告白。期初那两个王杰希还特恐慌，第一次的时候紧张地当时拿着的笔都掉了，生怕自己护着长大的女生被野猪给拱了。不过结果到是美好，白薇完全对这些人无感，连个希望的苗头都不给。于是王杰希此后接到这种信息已经越来越淡定，她肯这么平静地告诉他，就代表一个告白者又成为过去式了。
　　“你错了，他很坚定，已经半个月了，他还没有放弃。”
　　不符合规律的答案，王杰希不太高兴。
　　“一点不喜欢？”
　　“嗯。”
　　那就放心了。
　　“做你自己就好，他早晚会明白的。”
　　“有没有觉得我冷血无情？或者不尊重人？”
　　“你是个对感情负责的人。”
　　白薇倒在床上乐得欢，反正从小到大，不管别人甚至她自己怎么想，王杰希都永远占自己这边儿。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追求者条件不错就劝她试着接受什么的，从来不让她违背自己的内心。
　　中国好发小啊。
　　白薇迅速回复：“就喜欢听你说话。”
　　“可惜我话不算多。”
　　“架不住每句都让我心情舒畅。”
　　王杰希觉得开赛这一个多月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哪怕是几天前败给轮回的一抹阴郁都被晴空万里照散。
　　“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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