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重

作者:江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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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3



      听陆昭说了孟楚秋的“多重记忆”后,许泷泽从心底里越发对孟楚秋不信任了,“看来我要特别关注一下他这个特例了,如果他是越界杀手的同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你既然想特别关注他,恐怕需要回警局关注了。”

      许泷泽这才知道孟楚秋因为超速行驶被带进了警局交警队。

      “不过我倒有个主意,放他回去。看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正好借此一探究竟。”

      “明白。”许泷泽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三十年前的自己死亡之谜尚未解开,如今又多了孟楚秋的记忆之谜,陆昭站在虚拟的弘都城图前,这张他看了千百遍,熟悉到几乎每街每巷都了然于心的巨大城图,跨越三十年的这座城市,到底还藏了多少未解之谜,陆昭只觉得心头一阵焦虑发慌。紧攥起拳头,暗暗抬手拨开袖子,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臂腕上再次泛青的血管脉络。随着他慢慢松开拳头,那一片片青色血管映出的斑痕才慢慢消退。这些泛青脉络就是潜藏在他身体里的时钟,只不过那是一个倒计时的时钟。

      弘都警局里,孟楚秋正被警察问话。只是,他倒是一副安闲自在的神态,像是被请来的客人。

      “你说车不是你的,那开车的人总是你吧?!就那辆破车,你都要开出车速范围了?!咋地,你以为你是在拍美国大片呢?”警察指着孟楚秋斥责道,“要不是冒了白烟,我看你都能在地面上起飞了!”

      “哪里哪里,警察叔叔真是过奖了。起飞还达不到,就那辆破车,要起飞,我也得找辆拉风点的,您说对吧?”孟楚秋一副贫嘴模样。

      警官被他气得快要七窍生烟,眼看着就要责令处罚,却被进来的一个警员说了几句耳边悄悄话,止住了。

      孟楚秋不经意眼睛一瞥,隔着落地玻璃,正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高个子男人指着自己这边说着什么。孟楚秋清楚地记得这个背影,正是那天医院外帮自己解围脱困的人。

      很快,警局只对孟楚秋做了简单罚款,便放了他出来。孟楚秋想要再寻找那个背影人,却再也不见。

      “难怪他那天能挡下那些追我的人,原来是和警局的人认识。”孟楚秋恍然大悟,嘴角轻扬地歪着头,越发觉得近来的事和人有趣起来。

      “老大,你怎么样了?”严小渔早早等在警局外,见孟楚秋大摇大摆地出来,忙跑上前来嘘寒问暖,“警察没有为难你吧?”

      “你老大我什么时候被人为难过?!警察叔叔不过是来慰问一下而已。”孟楚秋打着口哨,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看着严小渔,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还记得秦洛吗?”

      “秦洛?”严小渔挠着头,一脸疑惑,“那是谁?”果然在他的记忆和经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秦洛。他的记忆已经被时间流重新改写了。

      “十年前的那场西郊大火你还记得吗?”

      “十年前.......西郊大火?哦,你们孟家的那场火灾吧,我倒是没有亲历过。不过,听你说过,说是什么□□还是境外暴/力团/伙火并殃及所致,你后来不是还亲自去调查过火灾起因嘛,虽说也没查出来个什么来.......”严小渔说这句话时,不由得身子向后仰了仰,照平时,孟楚秋定会出手或出脚,给他点“颜色”,可眼下孟楚秋却一反常态,低着头,就像是没听他说话一样,一路朝前走着,沉思着什么。

      “老大,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恍恍惚惚,奇奇怪怪的,还总问些以前的事?”

      “西郊那场大火,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个男人,身份一直都未查明。”

      “嗯,这个你以前说过.......”

      “你现在回去马上再给我查一查,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线索。”

      “查,查什么?查这场火灾的起因?!”严小渔惊问道。

      “不是,查那个被烧死的男人,长相、名字,什么都行,把能找到的资料都给我找出来!”

      “啊?无缘无故地,老大又查这些做什么,何况,都是十年前的陈谷子烂麻子了.......”

      “怎么,事情很难办吗?”孟楚秋一副不容反驳的表情,依旧异常霸道。

      严小渔当即秒怂,“哦,不是,我想说的是,咱们那辆车子被没收了,如今这出行也.......”

      “没收的那是车子吗?那不就是一堆废铁吗?!你赶紧着去给我弄辆新车来,要是再敢给我搞这么一辆破车,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孟楚秋一脸怒相,朝严小渔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严小渔只得委屈巴巴,嘴上却是像抹了蜜一样甜,“老大息怒,我明天保证给你搞辆好用的新车来。还是特拉风,特炫酷的那种!保证让你一开上路就能得弘都人万千仰慕!保证让你的帅气和优秀大放异彩!保证.......”

      “哎哎哎,少在这里贫嘴,能实干的就少用嘴说。要是明天再出岔子,我也保证把你打出个原形来!”孟楚秋又做了个要打的动作,吓得严小渔慌忙躲闪,他自己却已步下街道拐角的台阶。

      “老大,咱们家在那边!我家里给你做着好吃的呢!”严小渔嬉皮笑脸地要跟着蹦下来,却见孟楚秋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家吧,好好做饭去。我今天要吃大火炸鱼虾!”

      “这是什么菜?!”严小渔满脸疑问,目送了一眼诡笑的孟楚秋上了出租车,严小渔暗吞了一下口水,“小鱼虾”可是他的绰号,“大火炸鱼虾?!完了,完了。这回老大是真上火了。看来,我得赶紧回去给他查那些资料去,不然还真没好日子过了。Oh, my dear god!谁来救救我!”严小渔一激动,不觉跳着大喊出来。

      这时正巧回警局的刑警王奇州路过,听见他喊“救我”二字,不禁朝他这边喊来,“喂,你干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严小渔见是警察,拔腿便跑了。

      这天的夜晚,凉风吹得人瑟瑟发抖,连连打颤。夜沉得厉害,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扑面而来。

      许泷泽手指间套着铜环,铜环被浑身都是力气的“黑鲨”拽着,一路兴奋的“黑鲨”似乎早就习惯了主人许泷泽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要显出的颓丧。每当许泷泽知道了自己的记忆被时间流重写,看完了“管家”的“档案补录”后,总要颓丧上那么一会儿。

      “黑鲨,你知不知道,我的记忆又被改写了,第N次了。再这样下去,到最后我还是我吗?”孟楚秋拽住了“黑鲨”,蹲下身来,双手把住它的头,郑重其事地当面问道,“你说我会不会哪天早上一睁眼,就忘记周朗了?”

      “黑鲨”一副鄙夷神色,对着许泷泽干瞪眼,显然对这个自言自语的犯傻主人,狗子表现出了不屑一顾。

      再说孟楚秋,离开警局便直奔“春光咖啡馆”而去。这里是唯一他可以找到陆昭的地方,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解答。只是,等到他到了那个地方后,才惊奇地发现原来的咖啡馆已经变成了一处小茶楼。

      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短短几天,这条街、这处咖啡店却全然变了模样。

      “这里的那家‘春光咖啡馆’呢?”孟楚秋进店就问。

      “什么‘春光咖啡馆’?这里是百香茶楼。”店员看他不像是来喝茶的,显得有些冷淡。

      “这里不是家咖啡馆吗?”

      “这位先生,这里从十年前就是座茶楼了。您要喝咖啡,去找别的地方吧。”

      孟楚秋惊诧不已,环顾店内,不管是店员还是顾客,全都是陌生面孔。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常客叫陆昭?大概一米八多,长得很清秀,头发有一点卷,经常穿一件风衣,比我帅点......”

      “没有!”店员用一副极其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孟楚秋,“我们就是家小茶楼,没有您要找的人,您最好去别家问.......”

      “哦,我喝茶!”孟楚秋选了原本咖啡店陆昭常坐的靠窗位置,要了一壶上好的茶叶。

      店员见他要了好茶,也才态度缓和了许多,“这位先生,您要找的人是常来这里喝茶的吗?不知多大年纪?我在店里工作时间最长,若您要找的人常来的话,我应该都有印象。”

      “大概二十几岁吧。”

      “哟,那您可找错了。我这里的顾客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店员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围桌而坐的几个老大爷,“这年头,年轻人都喜欢喝咖啡,常客的话就只有这种年纪的人了。”

      孟楚秋皱着眉头,心中直想:这离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与平行时空有关?

      “你刚才说你们店已经开了十年了?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我的一个朋友。”孟楚秋忽然言语惆怅,神色忧伤起来,“十年前,他或许来过这里。”

      “十年前?那估计你是打听不到了。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记得。”店员将泡好的茶给孟楚秋斟上,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他面前,“这是今年的新茶,您慢用。”

      新茶的茶香扑鼻,孟楚秋满心想着的却都是十年前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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