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玉漫天

　　斗姆炼芒，万妖奔忙，以妖帝赌约为始，开启了六界最为混乱的年代。
　　天界的润玉旭凤等人，甚至润玉的母亲都是生于这个年代之后，天帝在当时也就是个天界准继承人身份。真正执这盘棋的是万妖之祖，万佛之祖，就连天界的分量都轻了许多。
　　可以想见，那一万年动荡均是因了斗姆元君一人，妖帝打错主意，想娶她为妾，将斗姆元君得罪死了，为争一口气的斗姆元君怒而动用了以往从不动用的情面，拉来佛界，破了天、魔、妖三足鼎力之势。此后天地形势，呈现天、魔、佛三界一致针对妖界的情况，持续时间近万年。
　　“这一万年，愣是将以前那个底蕴深厚已有争雄之姿的妖界耗得千疮百孔。但斗姆元君并未亲自出手，妖帝无法找她理论，而对天、魔、佛三界，无论是求和或者谈判，都收效甚微，妖帝一开始也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愿，直到醒悟过来，却已经太迟了。他至此才明白自己中了计，中了斗姆元君的拖延之计，纵然他在武斗中能胜出，以妖界残存的势力也难以顶住三界压力迎娶斗姆元君。”
　　这时，霓漫天截下司命的话，“司命星君说得笼统，但我认为，当时妖帝想摆脱纷争，还有一个方法，虽然凶险，倒也可能成事。就是凭借武力把斗姆元君抢回去，对外再辞了妖帝之位，几界爱怎么争就怎么争，他抱得美人归就好了。”
　　霓漫天未说的是，这“美人”也可当做一人质，既然始作俑者是斗姆元君，就把斗姆元君扣下，看其余三界是疯狂报复还是投鼠忌器。
　　司命星君目光瞪了瞪，要不是知道她不知内情，还以为这些事是她原先听过的。司命星君眼里满是古怪，淡如水的声音说到，“穗禾公主所想，妖帝还真的有做过。他曾在赌约成立的第三千年再闯三岛十洲，差点擒下斗姆元君，若非如来圣佛带领诸佛及时赶到，未来发生的，或许是另一个故事了。”
　　竟然真出过手？
　　霓漫天正想，妖帝定也是个无所不用其极之辈，怎么能一次不成就放弃了呢。
　　看着不死心的霓漫天，司命星君又说到，“妖帝那次亲闯三岛十洲之后，斗姆元君就有了防备，将几个弟子遣去各地隐居，她自己则避入西天灵山，妖帝倘若再生抢人的心思，那万佛朝宗之势必定让他有去无回。另一方面，灭灵族方面就等得太久了，青女自知嫁郎无望，便在这段时间率领她那一支族人，日夜赶炼灭灵箭。”
　　润玉有些疑惑，抬手问到，“灭灵箭是以灭灵族人的自身骨血炼制，如何赶制？”
　　司命星君淡淡答他，“殿下此问，很有见地。外人是不知道青女如何赶制的灭灵箭，但在那之后数百年，灭灵族的人口从几千万缩水到不达十万，看这个缩水比例，她炼制多少灭灵箭都不足为奇啊。”
　　霓漫天睁大了眼睛，从这些对话中已能窥得灭灵族亡族的一大征兆，这是生生的把族人给炼完了呀。
　　司命的话继续，“青女炼成灭灵箭，在与天魔两界交战时用掉了一些，带着剩余灭灵箭和三千族人从魔界突围而出，企图与命运做殊死一搏。这就是轰轰烈烈的三千灭灵进妖界，青女当面与妖帝谈判，用这些灭灵箭的威力为依仗，逼妖帝直接认下她与玄望（妖界少主的名字）的亲事，如若不认，都不必等妖帝和斗姆元君比斗，这三千灭灵死士都足以让妖界受到重创。”
　　霓漫天忽然毫无礼数的喷笑道“哈哈，这是起了一次色心，就闹得全族内忧外患。妖帝因为当初自大而认下的赌约，竟连定好的儿媳妇都反了他，灭灵族这门姻亲非但没联上，都快成了敌手。那妖界少主，是想接着娶了这个媳妇，还是当个缩头乌龟呢？”
　　司命心头一凛，眼前这位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急忙说出自己所知，“妖界少主玄望本是极有希望接任妖族帝位的，但因此番妖族受到的打压皆是由他的婚约引起，那时他在妖界的声望一跌再跌，都快跌出继位候选人之列。他又有感于青女的青女，索性不等妖帝答复，私下里与青女成亲了。”
　　端立着的润玉狠狠道，“赌注内容是阻止两人成亲，虽然私下结合，妖帝也算是毁约了。”
　　“妖帝就算毁约，玄望与青女的婚事也是事后才被外人所知。”司命耸耸肩道，“瞒下了玄望和青女成亲之事，妖帝也恐事迟有变，再次前往西方找斗姆元君，这次的理由是帮助斗姆元君尽早炼好神器，西天诸佛没有阻拦，放他进入。妖帝便也如斗姆元君一样在灵山住了下来，这一住，五百年光阴飞逝。”
　　霓漫天发挥的充足的想象力，觉得这五百年中，妖帝说不定费尽心机在感化斗姆元君，只是斗姆元君怕是铁石心肠，总之是没成。
　　“五百年后，妖帝与斗姆元君……咳。”司命星君轻咳一声，“像是一对有情之人那样整日同进同出，诸佛看不下去了，想将妖帝赶出灵山。妖帝斗过诸佛后，再找斗姆元君，强行提升所炼的那把神器境界，并且提议变更赌约，妖帝愿意遣散妻妾，只娶斗姆一人，奈何斗姆元君并未答应。”
　　“妖帝有很多妻妾吗？”霓漫天好奇问到。
　　“唉，当时五界帝王，除佛祖不耽于情爱，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司命星君一叹道，“那时距离定好的万年之期尚有一千多年，而斗姆元君闭关再也不出了。妖帝欲直闯，如来圣佛带十八位金身罗汉阻挡，一场争斗持续几天几夜，后来斗姆元君出来时，落了半发，与妖帝说‘既然变更赌约，便将期限也变更了，就在今日，今时’，说罢出手，频出狠招，妖帝准备不足，当场落败。”
　　霓漫天晃晃眉毛，有些不尽兴的道，“万年赌约，终是斗姆元君赢了。”
　　司命抿了一下干燥的唇，面显疲惫的道，“妖圣战败，原本也就是稍微狼狈点，认输就行，但他身处西天佛界内，斗姆元君想放他一马，西方诸佛却不乐意了。之后，本君所知道的是，妖帝未能逃出西天，非但身死陨落，连尸骨都至今未回妖界。”
　　“那么几界之争呢？”
　　司命答润玉，“妖帝死后不久，据说如来圣佛也于菩提树下参禅五百年，接下来，佛界不再参与六界之争。本君道听途说，有说法是妖帝死后业力尽归佛门，但也算是让佛界欠下妖界大笔业力，才让妖界得到了喘息。”

　　……真相分割线……
　　天元十七万九千年，西天灵山圣境。
　　妖帝与斗姆元君比斗落败，受诸佛围攻，退于方寸山坠妖崖，撞古佛金柱而亡。
　　斗姆元君赶上来时，妖帝已咽下了这口气。斗姆元君险险抓过妖帝的衣角，扯开袍子，见数到万字金印在胸，她转首，目光直指诸佛正中，“师兄，你未跟我说他在与小妹比试之前就先跟诸佛斗过一场。”
　　如来双掌合十说到，“烈施主又何止与我佛门斗过一场？他此番劫数，近万年前已注定，师妹又何苦执着。”
　　“执着的人，是他不是我。”斗姆元君话音清软，手掌摊开，现出白光状态的芒剑，却因妖帝的死去，境界迅速跌落，而且竟至拿握不住。斗姆元君叹道，“万年未至，神器未成，芒剑失芒，只成飞芒，是我的过失。”
　　如来口念佛号，安慰道，“妖帝提前应战，有违当初誓约，以致神器未成，师妹损失了。”
　　“并非我的损失，原本答应打造神器赠与妖界，妖帝虽然毁约，我却不能无信。不管这神器成与不成，都该去找自己的归属了。”斗姆元君大手一挥，炼了近万年的“芒刺”往妖界方向飞去。
　　“师妹打算如何？”
　　“半成的神器，妖帝的尸骨，都该送回妖界。”斗姆元君准备替妖帝敛尸。
　　忽的，妖帝的尸体中燃出浓浓离火。
　　斗姆受之不及，撒手后，尸体被诸佛包围起来。如来口念，“妖帝本源！”
　　“本帝虽死，心有不甘。”原来妖帝正是一味先天火灵成精，数道离火聚成妖帝的虚影，他站到斗姆元君面前，伸出虚无的手臂，“斗姆，我知你已动心，到底这万年是本帝作茧自缚。”
　　斗姆元君退开一步，空洞的嗓音说到，“妖帝，我未动心，你亦不必如此强我。”
　　妖帝脸上的表情扭曲，顿时天崩地裂，灵山震动，幽冥河畔的声音在质问，“斗姆，是你不肯承认！”
　　“说一万遍也一样，你我无缘。”斗姆元君目露狠劲，坚持自己的说法。
　　数万道离火飞向诸佛，悲撼到极致的声音在天边响彻，“呵，想我妖帝纵横天下，竟亡于情伤。斗姆，我以妖帝之名诅咒你，要你万万年都忘不了我，你所收弟子，皆受离火焚身而死。”
　　转瞬，万道离火“哄然”而灭，天边连白云都再无一片。
　　斗姆元君呆住了，妖帝的残留本源原本是可以转世的，他却用这本源发下弑神大咒，此咒一出，妖帝灰飞烟灭，诅咒中的内容也无人能够更改。
　　看着妖帝慢慢散去的本源，斗姆元君心底没有一丝快意，妖帝虽然欺她，她却并未想过让妖帝神魂永灭。如今两败俱伤，妖界固然受损，斗姆元君的道心也将万万年有缺。
　　妖帝的尸体化为灰烬，从斗姆元君指尖划过，她凄然道，“是我不肯认吗？有些事，认与不认，其实没有差别。”
　　又转首看向如来圣佛，方才那些离火飞尽后，仅有如来的身上缠满业火。身旁诸佛皆叹，如来有幸，承袭这难得的机缘。
　　斗姆元君知道如来在西方不论修为和心性都属上乘，只苦于功绩业力不够，如今有此造化，更进一步不是难事，边飞出灵山边恭喜道，“师兄受这业火淬身，大道可期，小妹心事已了，便不逗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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