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下

作者:柯青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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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世子咳血欲赴南越


      虽说是个寿宴,可却也是有尊卑之分的。比如今日的寿星宁远候就坐在主桌之上,然后两旁的席位以左为尊,依次排列下来。

      沈卿二人是小辈,于是被安排在了左侧第一列中间的位置,倒也符合她二人的身份地位,至于苏璟容和周婼,因有爵位加身,便坐在左侧的居上的位置。

      主座上的宁远候已是花甲之年,可看上去却是个精神十分抖擞的老人家,说起话来也是直爽欢快,时不时说一两句笑话,惹得客人们笑开了花。

      沈卿不大喜欢听笑话,也不喜欢看那些表演,便只能边喝几杯小酒,边与一旁的楚惊云说话了。她酒量不好,却又偏偏贪这杯中之物,所幸今日这酒不烈,当那一小壶酒全都下肚之后,也没感觉有任何不妥。

      楚惊云瞥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没酒喝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却是极贪杯中之物呢。

      “你少喝些,难不成想走着进来,被抬着出去?”

      沈卿“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她以往在外头时喝酒从来不过三杯,一方面是因为若是真喝醉了不免让人笑话,另一方面是保持脑子清醒能避免很多麻烦。可自从那夜之后,周谡的那张冰块脸便时常出现在她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了。她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在她知道了坊间传出的流言蜚语之后更是疯狂滋长,让她心烦神恼,不得安宁。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可是对于她来说,杜康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沈卿干脆漫无目的地打量起整个大厅中的人来。这些人她大多认识,可不乏一些生面孔。能进这地方,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一下是毫无坏处的。

      她那双桃花眼匆匆一瞥,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那是位看上去十分温柔雍贵的夫人,约莫四十余岁的模样,身穿淡紫色牡丹华服,举止优雅迷人,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沈卿仔细一看,她竟坐在右侧的第一个位置,看来是个身份十分尊贵的人。

      她拉了拉楚惊云的袖子,问道:“那是哪家的夫人?”

      楚惊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回答道:“那便是世子的母亲,安阳王妃啊。”

      倒也不能怪沈卿不认识。安阳王与王妃在周谡年幼时便已分居,王妃搬去了深山里的大佛寺,带发修行,王爷紧接着就带着唯一的稚子去了岭南的军营。所以说,对于安阳王这一家子,京中不少人都是只听过没见过的,甚至京中的王府都是常年只留了几个仆人清扫,根本没有主人住。这种情况在前几月世子归京之后才得到改善,可如今偌大一个王府,也只有世子一个主子罢了。

      “王妃这十余年极少下山,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楚惊云叹了口气,说道。

      沈卿看着面相如此温柔的王妃,实在无法将她与周谡联系在一起。难道周谡那性子是随了安阳王?可是安阳王也不是这样的呀。她以前见过安阳王几面,安阳王看上去是个爽朗,不拘小节之人。

      她马上摇了摇头,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世子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便发现楚惊云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卿儿,你若是真染上什么病,现在赶紧治疗还是有用的。若是拖久了,可就回天乏术了。”她说这话时一脸正经,沈卿几乎都以为自己真的患病了。

      沈卿嗔道:“我若是有病,第一个就传染给你!”

      “我看你染得是傻气!你这一整天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

      沈卿努努嘴,辩解道:“我就是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有些不熟悉罢了。过个十多天自然就好了。”她总不能告诉她,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周谡吧。她尽力在阻止他闯入自己的脑海里,可是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张清冷的脸。

      这厢的寿宴办的如火如荼,距离京都三十里开外的一座山庄里却人心惶惶,生怕惹怒了主人。
      在花朝节之后的第二日,周谡便独自一人去了名下的一个山庄。他每年这时候都会在庄子里待上几天,即便从前远在岭南,也会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之后再悄悄地返回军中。

      庄子里的管家是曾经安阳王府的管家,因王府无人居住,倒是这庄子每年世子会回来小住几天,他便索性来了庄子里,打理这里的事务。

      宋阿婆蹲着身子,手脚麻利地将盆中的青菜洗净过水,跟一旁扫地的管家唠嗑:“世子这次似乎心情不大好,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说完便叹了口气,他们都是王府的老人,从小看着世子长大,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是传言所说的那样。

      老管家示意她噤声,说道:“就算出了事,世子也会处理好的。我们只需好生侍奉世子即可。”

      宋阿婆点点头,也没接着说下去,重新干起手中的活。

      老管家叹了口气,心中十分感伤。他从世子出生时便看着他长大,世子三四岁时,王爷与王妃分离,后来世子便被王爷带去了岭南。待到他再次见到世子时,当年活泼开朗的小孩已成了不苟言笑的俊朗少年。二十岁的少年,未免太成熟了些,他几乎不能从如今的世子身上看见他幼时的半点影子。

      书房里,周谡坐在书桌前,双眉微皱,提着一只毛笔,却迟迟不肯落墨。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成了深浅不一的一团,显得格外的刺眼。

      自从失去齐疆的消息之后,他的心中便十分不得安宁了。他好不容易开始维系的一段关系,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尤其是齐疆。他这辈子打过胜仗,当过俘虏,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忐忑不安。

      周谡目光深沉,看向壁上挂的一幅画,正是周晏的遗作。那画看上去年代久远,边角已有些发黄,远远瞧上去竟如原作一般。

      画上的女子巧笑嫣然,栩栩如生。画上的公子清冷如霜,故作矜持。

      周谡想,若是回到三百年前,他一定会好好对她,任她嬉笑玩耍,任她调皮捣蛋。纵是将她宠得无法无天又有何妨,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理应得到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和宠爱。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想罢了,当年的那个女子死了,化成了一把齑粉,不知随着风飘向了何处,落入了哪片河湾。

      他又想起沈卿,她与魏如殷的性格其实十分相像,明明是个活泼明艳的小姑娘,偏要故作成熟。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沈卿怕他,怕到了极点。想到这里,面色清冷的公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竟如冬日能融化霜雪的暖阳般和煦温暖,脸上的病气也消退了几分。

      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周谡忍不住捂嘴咳嗽起来。当他松开捂住嘴的右手,掌心是一片殷红。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宣纸上,绽放出一朵朵妖冶的花。他嗤笑一声,脸色如纸般惨白。这副身子,不知还能撑多久。

      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聂明楼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他看见周谡这番模样,忙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药递给他,皱眉道:“快将这药喝了。”

      周谡拿起帕子将手上的血擦净,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末了,拭了拭嘴角,道:“到底是药石罔效。靠着你这药吊着,也不过是多蹉跎几载光阴罢了。”

      聂明楼听了他这话,一下子火气涌了上来,怒道:“你是看不起谁呢!我说过,我一定会将你的病治好的。”若是传了出去,戚鬼谷的鬼医居然有治不好的病,以后谁还肯拿着大把银子找他看病。

      周谡没说话,将那张沾染了血迹与墨汁的纸揉成一团,朝篓子里丢去。那纸团似乎也在跟他作对,碰上了篓子的边缘,然后慢慢地朝角落里滚去。

      他走上前,将那纸团重新扔回篓子里,低声自语:“我总想着多活几年,再多活几年。我想再好好看看她,看着她长大嫁人,看着她子孙满堂。”

      聂明楼自然听不清他说的话,却想起了自己本就想跟他说的一件事:“我听人说,南越城的城主最近得了件密宝,能修复人的灵魄。如此一来,不妨一试?”

      周谡这病,不仅仅是因为身上的旧疾,更严重的是灵魄缺了一块,致使身体越发虚弱。

      听了聂明楼这话,他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总算有了些光亮,对聂明楼说:“明日我们便去南越城。”

      聂明楼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忍,说:“不急于这一时,下月初九,城主会在城中摆宴,当众拍卖这件宝物,价高者得。”

      从京都到南越城,可以顺着水路一路西行,不出三日便可到达。

      周谡点头,没再说话,眼却向窗外望去。

      这庄子的风景极好,院子里中了一棵大桃树,此时恰逢桃花盛开,灼灼艳艳,美不胜收。他看着那桃花,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嘴角漾起一抹轻笑,伸出手,恰好接到了一片花瓣。

      当年的忘雁山,山中的小公主,还有那一树灼灼桃花,甚至落在枝头的那只雀鸟,他都记得。日复一日的思念,夜复一夜的回忆,他总算没将她给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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