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价值千金

　　沙盖特已经举办到了第六十届，存在时间近一百八十年，名声浩大，林玥将这个放在心上，出门就感受到了硝烟味。

　　宿舍的隔音效果极佳，在没出门前都听不到外面两个男生辩论的声音。

　　“只要物体超过光速就可以实现时光倒流。”

　　“嘿，那只是假说，任何物体都不可能发生时光倒流，他们的组成成分也终将随时间变化，一个苹果逆流难不成会成青果子？”

　　“我们肉眼看到的画面都经过光的传播，这之中肯定存在一个微小的时间差，如果我们与光速相同，画面就是静止，超越光速，我们将脱离画面的框架。时光倒流听着玄幻，也不一定不会发生。它不是长生不死或者死而复生之类虚幻飘渺的事。”

　　“……光子隧道效应还不是没有验证成功。”

　　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林玥：“……”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心思飘忽到外面。

　　留在实验班的两位女孩长相出彩，班上的莘莘学子对此并不关心，起码林玥的路过没有让辩论的两位有丝毫卡壳。

　　林玥挺习惯这样的场景，以前在实验室里，她底下的两位科研人员就喜欢去反驳对方的观点，一方面可以完善一人的理论，一方面可以找到自己的空缺，不会狭隘。

　　她去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一半的人在里面复习了，林玥收起心思，下午是实验课，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待在教室里学习，她低估了沙盖特竞赛的影响力。

　　心里扣着手指数剩下的时间，仔细一算，觉得自己这个月恐怕要做教室里的常驻客了。

　　其他人都一脸认真地看个人终端，估计是在复习什么资料，林玥打开一个文档，随手将昨天晚上看过的沙盖特过往资料和内容整理了一遍。

　　“你在做什么？”

　　林玥耳边响起平淡无奇的语调，她隐约觉得耳熟，侧着头看过去，是吴政。

　　“整理了一下沙盖特竞赛的题目。”

　　吴政挑起一边的眉，诧异地看着林玥，“你倒是很有信心可以留下来。”

　　“有备无患嘛，毕竟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林玥没在意对方掺着一点挑衅的话，说了两句就继续在个人终端上输入。

　　不远处的叶云和龚鹤宇：“……”

　　为什么有一种他们很熟的感觉。

　　龚鹤宇隐约察觉出不对劲，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那天……A大的人没来挑事，里面该不会也有林玥的手笔吧。

　　任由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林玥和吴政什么时候又打交道了，他不相信两人之间就是一道题的交情。

　　其实震惊的不止他们两，叶云旁边正好是考试时林玥前边的人，他也是频频看向那边，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有问题’四个字了。

　　两个当事人没想到随意的搭话在外人眼里居然脑补出这么多戏。

　　林玥将最近四界的题纲单独列出，这四界正好沙盖特内部更换了名单，担任评委和出题组的人也变了，从这四界更容易看出他们出题的风格。

　　以往几年里更加侧重于理论，这四年风格变化，理论和实践齐肩，但是对实践部分而言还是不公平，实践耗费的时间精力巨大，而且上面所公布的得分却不是很高，大多数人的侧重点仍然是理论部分。

　　吴立走进教室看到几乎满员时，见怪不怪地走上去取了钥匙，准备把实验室开放。

　　“待会自己去实验室，实验题目已经公布给各位了，所需要的内容步骤自己去找，晚上八点前把数据记录放在我桌子上，现在我念一下号，提交时记得把自己的号码也标上去。”

　　计算机和个人终端已经是实验室的常驻仪器，但是手写报告的传统还是保留了下来。

　　其他人也坐直身体，眼神里溢着不明的意味，这个号码也是在变相公布成绩。

　　达文斌坐直身体，他自己个人的恶趣味，对所有竞赛的第一名异常执着。

　　等待公布成绩的时刻，比考试时的模样还要正经。

　　吴立不着痕迹地掠过下边的学生，在林玥脸上停留了两秒，很快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一号林玥，二号达文斌，三号吴政……”

　　雾草！

　　二十二个人组成的班齐刷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吴立，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大部分人还是知道林玥，他们有看森林物理竞赛，他们眼光甚高，当初的确觉得林玥回答的不错，但也没有过多在意，不能因为一个问题就定下这个人的优异。

　　叶云嘴角扬起，她没想到，林玥居然这么厉害。

　　达文斌是里面最震惊的人了，他还记得那天林玥先他一步答完，神情恍惚地坐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冒出这么一个人才。

　　而林玥旁边的吴政算是恢复速度比较快的了，“恭喜。”

　　林玥不知道这号码还藏着这种玄机，啊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在恭喜什么。

　　台上的吴立没有因为视线凝聚而停顿，一个接着一个念下去。

　　场上情绪波动最大的，除了达文斌意外还有一个叫黄毅的男生，他听到五号的自己时手指一颤，眉头狠狠地皱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那边的林玥。

　　怎么可能！

　　他是这次沙盖特原本钦定的参赛人员之一，对于这次全国物理竞赛，他也只是担心吴政，达文斌和宋磊三个人，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这么堂皇地待在前四了？

　　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全国竞赛前四，到时候留下的几率肯定也更大。

　　他心里不是滋味，心里还是不肯相信这份成绩，又因为落在他身上异样的目光，耳根通红，被气的。

　　吴立念完以后，手背在身后离开教室，原本还算是安静的小屋子瞬间炸开了锅。

　　叶云啊地扑过来，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亮，她激动起来语无伦次，“玥玥啊玥玥，你要加油啊！为国争光。”

　　这时候耳边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道有些人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拿了第一，没听过名的人拿第一不心虚吗？”

　　明里暗里地指林玥的高分不正经。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叶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却气得不清，黄毅这话很难听。

　　林玥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科研者心思不正，是无法在这条道路上走长远，她拉着叶云，从黄毅身边路过，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原本等着反驳再继续讽刺的黄毅脸上一青一白，站在空地中心，沦为众人的笑话一样。

　　达文斌摇了摇头，拿起书也向实验室走去，出去恰好听到林玥正柔声训斥叶云。

　　“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能激动，尤其是在实验班这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和这种人争执没什么用，下次我用成绩碾压他就可以了啊。”

　　语气轻轻松松，是真的没把黄毅看在眼里。

　　其他人还是和林玥保持着距离，一直到实验室里，打开个人终端接收这次实验的主题。

　　实验不难，是测三棱镜的折射率和角度，这是林玥之前的时代就有的实验。

　　叶云到了自己的实验台前，看着林玥熟练的从桌柜里拿出所需要的仪器，羡慕坏了。

　　她没投机取巧去看林玥拿了哪些仪器，认真地搜索实验内容和注意事项。

　　这个实验不难，主要是操作时需要认真，林玥将三棱镜放在载物台上，转动螺丝确保平面水平。

　　林玥的速度是真的快，没一个人像她一样，进来直接上手，都是先搜相关步骤。

　　黄毅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心里觉得可笑，她还真以为自己拿了第一就无敌了？这么自负，都不搜一下详细内容。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实验如何操作，但是具体的详细步骤不是很了解，林玥干脆利落地一套动作让他们心里发虚。

　　今年这个第一名有点狠啊。

　　林玥小时候就做过这个实验，主要是小时候觉得三棱镜折射出来的蓝紫黄绿光很漂亮，放在太阳底下还可以看到七彩光，她记忆又好，凡是做过的实验都印象，全部记在脑子里。

　　将游标卡尺上的最后一组读数标在纸上，实验大致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计算了。

　　完成整个实验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虽然这个实验本来就不需要花多长时间，将载物台调平是里面最难的一个步骤，没做好便看不到‘十’字形叉丝，林玥也是调了两次才调平，因为操作熟练，没耽误多少时间。

　　她将折射率和角度计算出来，拎着纸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凌乱的桌面，默默地走回来。

　　她差点忘了，又没收拾仪器。

　　林玥有个坏毛病，做完实验，记录了数据，过河拆桥，用过的仪器很容易被她扔在脑后，以前还有实验室里的学员帮忙整理，今时不同于往日。

　　黄毅一直在观察林玥，自己的实验也做得乱七八糟，看到林玥折回来心里一喜，猜她是不是发现哪里错了，只看到对方面色凝重地看着桌面上的仪器，挨个塞进盒子里，又一股脑地放进桌柜中，拍拍手拿着记录纸又走了。

　　“……”

　　他迷茫又无措，一个桌面没收拾而已，用得着神情那么凝重吗。

　　林玥去教室放记录纸的时候，吴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坐在太阳底下看书，看到她时顿了一下，林玥也不知道和吴立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吴立听楼道里的脚步声消失，动作敏捷地蹿起，一把拿过林玥放在一边的报告纸，嘶了一声。

　　林玥的字和她本人的长相是两个极端，不丑，字迹有劲且称得上张狂，任谁第一眼看过去都想不到是个女孩子的字体。

　　一步步骤都没缺，记录的数值也在，吴立想过，这个实验难在调平，再加上查资料的时间……最少也要半个小时吧。

　　林玥不知道自己走后的记录纸被拿过去观摩了一番，她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打开个人终端开始刷题。

　　心里计划着该如何应对这次的沙盖特比赛。

　　既然要去，也要拿个最优异的奖回来，说不定以后会用得到。

　　理论部分能拉开的距离不大，林玥是把主意打在了实践部分。

　　如果是实验的话，提前将这些做一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她在个人终端上加了一个沙盖特训练计划，决定明天去找吴立老师说一下情况，没有什么结论是坐在屋里读书就可以轻易推测出来的。

　　做完实验的人陆陆续续回到教室，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一沓记录纸中最下面的那一张。

　　达文斌来的时候，记录纸是下扣着的，他放上去也没看到上面的内容，心里已经偏向于林玥实验应该没问题。

　　黄毅的心情更加焦躁了，他抓着耳朵，本来想借实验的机会赶超林玥，将她挤出前四，结果……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叶云看在眼里，不屑地撇嘴，因为黄毅分神太厉害，做完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实验室了，她发消息问林玥在哪，想一起复习。

　　实验室里的录像传过来了，才刚四点，一个多小时而已，吴立拎着二十二张记录纸走出去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点开视频看，每个人都有分镜头，他想了想特意选到了林玥那里，结果对方进来看了一眼题目，直接拉开桌柜开始找仪器。

　　要不是他知道全国竞赛的出题都是密封进行，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有外援。

　　相比起另外一个心不在焉的黄毅……

　　吴立皱眉，第一个实验不难，吴立就算不挨个看也知道上面的答案全是对的。

　　视频上黄毅像是丢了魂似的，全程心不在焉，光是调平，没注意多扭了一个边，实验失误了两次才拯救回来。

　　他拧着眉，半天不曾松开。

　　还好，还好这次沙盖特是公开选拔，要是真的让这样的黄毅去，指不定他会出什么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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