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价值千金

　　第一轮考核是不会公开成绩，只是将通知下达给通过的人。

　　电子信息时代，批阅一批试卷的速度很快，考完试的第三天，林玥就收到了通知。

　　接下来要在这里待一个月，林玥以前也是四处飘，因为一个学术报告要跑很多国家，她没有什么归属感。

　　很遗憾的是，贺栗山和霍黎阳两个人都落选了，在接到通知的时候就商量着一起回去。

　　临走前大家又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贺栗山将眼前的盘子转到了林玥前面，“你们三个要加油啊，这次要是能入那些专家的眼，肯定有很多好处。”

　　龚鹤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兄弟的好意收下。

　　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次全国竞赛，直到实验班成立的第一天，所有入围的人聚在一起。

　　第一天负责讲课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因为常年眉头紧锁，额头上沟壑鲜明，单是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很严肃。

　　龚鹤宇视线绕了一圈，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面的人也未免太少了，撑死不过二十五个，比起前几年人数大幅下降。

　　“这次竞赛我们选人也更加苛刻，相信在座的各位可以用天才来称呼，我们将举行时长一个月的实验班，结束后表现优异的同学可以参加沙盖特物理竞赛。”

　　林玥迷茫地看着周围突然兴奋起来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满是迷惑，心存疑虑，想知道沙盖特物理竞赛是什么，居然能让大家如此兴奋。

　　她为了不让自己太过突兀，在叶云转过头对她说沙盖特啊的时候，林玥嗯嗯了两句。

　　叶云没发现不对，但是龚鹤宇心细，他哑然失笑：“沙盖特是欧洲地区联合举办的比赛，每三年会请世界各地的选手参赛。罗克森是这些年来华国代表中最优秀的，也只拿到世界第二的成绩。全世界的风云人物聚在一起，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而且沙盖特比赛的特殊性在于，参赛选手均不能超过25岁。凡是在那上面露过风采的人，他们的未来无限。”
　　“每个国家的成员组成一队，一队四个人。”

　　“以前这种都是内定名额，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开放了，啊啊，沙盖特，好想去！”叶云双手攥成拳，耳边的碎发因为激动贴在脸颊上。

　　吴政垂下眼帘，手指翻阅个人终端，他是这一次被内定的人选，但是这次突然被通知要公开选拔，定在实验班结束的最后一天。

　　他当然没什么意见，这点自信他是有的，如果怨恨这次要公开选拔，畏惧自己落选，那么世界级的比赛更不要参与了，没必要出门给国家丢脸。

　　台上的吴立没用什么激情的言语，却已经让底下的同学热情高涨，学习氛围也上升了一个层次。

　　他三言两语带动了底下同学的情绪，眼里也没其他变化，在座的他也只看上两位，一个是名声并不好的吴政，一位是常年四处比赛的达文斌。

　　两个人的缺陷都有，但是在他们敏锐的思维逻辑和惊人的天赋面前，这些不值一提。

　　不过这次答卷里面，还有一个人让他印象深刻。

　　一张接近满分的试卷，思维模式固定却不拘泥，有明确的目的性，不难从卷面上看出答题人的灵性。

　　而试卷的主人，让人耳熟却又陌生，林玥。

　　和名人撞名的例子很多，个人终端上一搜，除了第一界面上点击量超多的相关贴，后面有无数同名同姓的人。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同一领域出现两名纵横四海的人物几率渺小，赛事组织人查过林玥的经历，更是一片迷雾。

　　资料上清楚显示对方是一个多月以前刚刚转入物理系，无法得知林玥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物理，绝对不是一个多月之前刚刚学习物理。

　　那已经不是逆天了，她的监护人是一位年迈的老人，林玥的优异引起他们的注意，立刻找了当地的人去拜访他，奈何老人身体衰弱，连仪器都无法拯救，瞪着两外凸的眼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连说话也是含含糊糊。

　　最终只能放弃。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可知晓。

　　吴立压下眼中的深色，话题转移到了课堂要讲的内容上。

　　他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科研人员，向来更看重实际操作，毫不夸大其词地讲述了近些年来实验室里发生的一些惹人啼笑的事情。

　　接着引入他要讲的常规操作。

　　掌握了所有的理论并不代表实验会成功，和科学挂上钩，一个实验一次成功的例子罕见，尝试上千回实验也是常态。

　　他一边讲，一边观察下面的人，眉头立马皱起，在他关注列表里的，那名叫林玥的女孩，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明显没有认真在听。

　　有了这个发现，他状似不经意地绕了一圈，离林玥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按在个人终端手环上，长按会有记录功能。

　　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开，继续讲课。

　　他说的时间不长，也就四十分钟，结束后直接告诉大家下午去实验室。

　　林玥的实践操作比理论要更强悍一些，大脑记忆可能会存在误差，但是身体记忆却一直都在，她从小待在实验室，每台接触过的仪器都可以拆了拼着玩。

　　留下的人被安排到了一栋楼里，一共留下了二十二人，其中女生也只有林玥和叶云两个，叶云拍着胸脯，神情也很沮丧，她没看到夏可，对方肯定是被刷下去了。

　　这没什么值得高兴，她和夏可的水准不相上下，这次是她运气好留了下来，但是也同样说明她在竞争上沙盖特的可能性特别渺小。

　　她余光瞥见林玥正在看个人终端，神情自然轻松，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一起凑过去，“沙盖特实验组？”

　　“嗯，”林玥对不了解的东西总忍不住搞明白。

　　沙盖特竞赛是全世界范围内的公开选拔赛，每次出的题目都相当刁难人，要么是让验证一条提出被质疑的定理，要么让你去总结未知不确定性因素。

　　考验的层面包含个人的学术掌控和物理涵养，更是连数学计算都包含在内，缺一不可。

　　林玥的兴趣散了不少，她眉目间淡淡，在这上面放的心思逐渐消退，她的目的很明确。

　　现在最重要的是参与进实验室，她才有机会去研发新型的生物物理仪器，创造出适用于她身体，也更加精准的仪器。

　　三百多年，除了已知的一些射线元素，在外太空探索中发现了更多的新型元素，科学家们的身体达不到去外太空的标准，往往只能由宇航员们带来的盆栽或者其他变异物件上提取放射性元素。

　　林玥关注这方面已经很久了，她搜索过近年来相关元素的报告和发表，寥寥无几，也在她的料想之中。

　　看林玥很快关掉了界面，脸上的兴趣不大，叶云有些纳闷：“林玥，你是不想参加沙盖特竞赛吗？”

　　林玥微顿，沙盖特在他们眼里是认证自己实力的一种方式，对林玥来说反而不是那么重要，她不需要外界的肯定，她更想要去完成自己的理念。

　　含糊不清地回应：“到时候再说吧。”

　　没等叶云抓着这个问题，歪着头问旁边的女孩，“叶云，你有外网帐号吗？可以搜论文或者文献资料的那种。”

　　她前段时间准备全国竞赛，没空在这方面下功夫，现在可以去搜一下国外有相关项目组或者报告之类的东西。

　　叶云点头，帮林玥登上去，“这东西你也赶紧去注册一个，以后用得到。”

　　她不是不想把帐号密码一同发给林玥，只不过里面还有签订了协议的实验组数据，跟着老师做了那么久，她就算是放心林玥，但是该遵守的也要遵守。

　　“虽然比较麻烦，登录时还要输入自己的虹膜信息，类似身份验证，不过它的安全性也是顶尖，保密性好，也不用担心被外人偷了资料。”

　　林玥一只手按在叶云手上，叶云不解地看过去，猝然间发现林玥秀气的眉头皱在一块，乌黑明亮的眼睛居然透露出凶巴巴的味儿。

　　林玥心力憔悴地看着叶云，心里的愕然难以用言语来表述清楚，她的手死死地压着叶云，不让对方将密码输进去，叹息，严肃地批评：“叶云，这里面肯定有你自己参与的实验组数据，怎么能在其他人的个人终端上登录，万一留下痕迹，被不轨的人拿起动手脚，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叶云迎来了一阵劈头盖脸地教育，她懵懵懂懂地看着林玥，心里有委屈，林玥瞬间软下了语气。

　　她凑过去，下巴磕在叶云的肩膀上，橘子味儿香甜的洗发水飘进叶云的鼻翼，她知道叶云只是对她不设防，却还是忍不住为这个傻姑娘担心，她虽然年纪小，实验室里的黑暗面没少见，她的养父也在恶伤中退了下来，离开了他心心念念的实验室。

　　林玥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刚醒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傅晔复活实验的关键，属于保密协议内‘特殊的一员’，所以试探性地询问她自己的相关信息，严乐乐给她的个人终端权限也无法查看其他保密资料。

　　再加上她也没有偷窥别人科研成果的想法，哪怕双方领域存在天壑，这些东西的价值是不可否定的，林玥当初也把话说明白，隐晦地提醒他们，自己对生物层面并不是一无所知。

　　叶云不一样，林玥能如此没有障碍地融进三百多年后的世界，和叶云有很大的关系，她对叶云，不单单是朋友的角度，更像是暗地里看着她成长的老师。

　　“对不起，”林玥放软语气，回想着养父小时候对她道歉时手无足措的模样，浅浅地笑出声，以前还不懂他的局促，现在换了自己也没好多少，除了干巴巴的对不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指摩挲着柔软的发丝，被她抱住的人传来闷闷的声音：“没事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叶云恢复得快，她心里和明镜一样，不会是非不分，现在还可以调侃林玥了：“林玥你和我一样大，但是和学校老师一样古板诶。”

　　头一次燃起老母亲心的林玥心里咯噔一下，哈哈干笑了两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心。

　　她们……哪里一样大，明明差了三百多年。

　　她按着叶云的指导注册完了帐号，叶云去洗漱了，她靠在椅背上，输入未知放射性元素射线，前几页全是宣扬航天技术取得的胜利结果，而对异变的植物只有少见的几笔描述。

　　直到——

　　林玥紧盯着个人终端上的小字。

　　《关于外太空放射性元素研究进程》

　　是瑞典的一名化学家发表的学术周刊，名气不大，林玥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将变异植物搞到手的，但是她心动了。

　　这份报告是一年前发表的，这一年里，绝对有新的发现。

　　这和沙盖特的比赛地点很近……

　　林玥先前的想法变了，她自己一个人去也成，目前所有的花销都是傅晔提供，她自己还是无法突破心里的坎，总觉得自己在占便宜，如果去参赛的话，路费没问题。

　　说不定去了，还能有其他的发现。

　　想清楚以后，她立马改了自己之前的态度，将自己先前翻了一半的沙盖特比赛复述重新点开，认真阅览起来。

　　叶云出来又看了林玥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说，怎么可能有人不想参加沙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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