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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宋家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
香姐儿和宇哥儿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太太又累又心疼，躺下了，葬礼过后她沉默了许多。
宇哥儿才五六岁，已经知晓了仇恨的滋味，他跟着府中的哥儿习武说要报仇。
仇人是谁？
是弃城而去的江陵府驻兵还是杀人无数的绿林军，或者是趁机作乱的地痞流氓？都有吧。江陵府是被绿林军将领赵文霆所攻破的，这个人在此前寂寂无名，江陵府一战后声名大盛，因为他杀伐狠毒，城中富户和官眷几乎都死于他手。
宇哥儿把他作为自己的仇敌，小小的孩子懂事起来够让人心疼了，宋夫人见状心酸极了。
这些日子，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老皇帝又下命令让各地去营救他，宋之问也接到了调令，封他为振国候，让他带兵去京师，攻打赵王和齐王。
宋之问召开幕僚和军师们开会。
这个振国候就是个空壳子，皇帝即发不出军饷，又给不出士兵，还要求他去卖命，这宋之问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是名义上宋家还是忠于朝廷的，并没有举兵起事，要抗旨也需要一个名头。师出无名，不说别的，就是他的老对手徐达舫就第一个跳出来，他对自己手中的势力可是虎视眈眈好久了。
宋之问之所以没有出兵攻打江陵府就是因为他在牵制着。
难保这次皇帝推他出去当枪头鸟，没有这人的推波助澜，洛阳那边事态紧急，皇帝却仍在重重保护之中，天子仪驾在那，许多重臣也在那，皇帝是他们的挡箭牌，一旦皇帝死了，他们其中许多人也会随之丧命，所以除非赵王齐王联合起来攻进洛阳，杀死老皇帝，不然洛阳就是安全的。
可是赵王齐王向来有嫌弃，如何能合作，就算合作后那么这个骂名谁又愿意承担，谁又能成功坐在那个位子。想来是没人愿意给别人做嫁衣的，要么自己不顾骂名凭一己之力攻下来，自己坐上这个位置慢慢收拾，要么就是耗着，耗到洛阳精疲力尽老皇帝投降禅位，这应该是赵王的打算，齐王则是想要老皇帝的命。
绿林军浩浩荡荡，边塞动荡不安，西北军是守着国门的，他们暂时不会加入这烂摊子，听说赵王谋反之处，皇帝曾经下调令让西北军回来，但被拒绝了。但是他们西南一系却不能这么强硬，宋之问问道：“众位，有何妙计，不如说出来我们共同商讨一番？”
“大哥，我们也起事吧。”宋之卿蛊惑道，“漓江王也反了，举兵清兵侧了。”
“将军，万万不可，现在还不到时候。”
“现在各地看着乱，但仔细分析各地为政，只是洛阳危及，西北军有五十万人马按兵不动，徐达舫的十五万人马在长江以南，东南水军五万人马也是在观望。起事的也只有赵王和齐王只有十万，而绿林军说是浩浩荡荡有二十万之众，但多是乌合之众，行军布阵均不如正规军，漓江王就更不用提了，他也只能在他的封地打转。其他大大小小的匪患势力不值一提，而我们现在要冒出头，就算前期得到一些甜头，等到后来的时候也会被围攻清算。何不如先按兵不动隐藏自己，招兵买马发展势力，等到众多势力消耗的差不多，我们在一举拿下。”
“将军，李军师说得对，我认为赵王和齐王有可能拿下洛阳，刘一安罄竹难书，听说已经病入膏肓，他一死，洛阳断无可能守得住，如果此时我们去就是羊入虎口，徐老贼一直盯着我们呢，西南这块地他想啃很久了。”
谋士们分析的很到位，宋之问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随意出头，他点头，“你说得对。”
宋之卿脸色很难看，手握紧，他道：“那如何找借口推辞？”
“剿匪，无粮草，要银子。”宋青松道。
宋之问笑了，“那奏折你来写吧。”
“将军，禹州、渝州有小股匪患作乱，已经临近平县了。”
“围剿。”宋之问简单地下了命令，“同时在禹州两地招兵。”
“我们可以尝试着招安？”一个谋士开口。
“不行，这些土匪无恶不作，招入军营后不听调令不好管束，而且此时兵源充足，只缺粮草，不建议招安这类祸害。”有人强烈反对。
众人就这个问题又争论起来，一直到了天黑，宋之问才吃上了饭。
他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宋青松前两日才回家一趟，“母亲送来许多衣物和吃食。”
“你祖母怎么样？”
“身体好多了，我来之前去拜见了，祖母已经能吃一碗饭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家里多亏了你母亲操持。对了，娉婷出嫁你觉得谁去送嫁合适？”
“母亲也和我商议过这件事情，本来是由二弟去的，但是二弟还未成亲，行事难免有些莽撞，我的建议是让三叔去，外面事情有三叔处理，周氏作为大嫂也跟着去，周氏陪着娉婷处理内宅婚礼事宜。娉婷是我们宋家长女，二叔和二婶给她留下的东西也要带着去，这一路路途遥远，还是要有长辈压阵的。”
“我们和李家联姻，并不只是因为你二叔早年留下的婚约，而是因为李家有造船技术和一支水军，这你明白吧，这场联营双方都拿出了巨大的诚意，你三叔，他为人好高骛远，这样吧，让你二弟跟着去，也锻炼锻炼，别整天在家里读书读傻了，让刘军师跟着他，具体事情你和刘军师交代清楚，务必让他拿到制图纸。”
“父亲安排的好。”宋青松真心叹服，“三叔这边就由父亲说罢。我害怕他说教我。”
宋之问笑着：“还支使起你老子了。玲阁这孩子最近没闹出什么吧？”他对待儿子和女儿全然是不同的教育方式，对于儿子他认为应该打骂，舞刀弄枪是必须的，行军打仗必须要学，所以老二爱读书不爱习武，他是很不爽的。对于女儿则是要宠，必须要养成一个大家闺秀写写诗绣绣花相夫教子等着丈夫回家就行。然而宋玲阁自从那次生病醒来后性情大变，要习武动刀，寡居之后更加变本加厉，她偷偷地在老宅做的事情，宋之问都清楚。回来后也不消停，但他到底心疼女儿，不忍心苛责，便随着她的心意任她折腾。
她还求过自己要去给姐姐送嫁，还想来军营锻炼，这怎么可能？
“妹妹很好，只是又迷上了制药。前些日子求着我去找一些方子来，说什么要行医济世，还要求我能找个名医收她为徒。被她嫂子劝住了。”
“这孩子。”宋之问摇头，“是我误了她，当初要随她意不答应杨松就好了。”谁也没想到宋玲阁会做的那么决绝。宋之问当初也是极为生气，恨不得打死她，但是当孩子一脸惧怕地说自己做的噩梦，女儿又毁了容，他的心就软了。
至于女儿说的梦，他是一点也不信的，只当女儿是病糊涂了，过度惊吓导致的。他宋之问怎么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
杨松死了就死了吧，等他再给女儿找个好的。
“父亲，母亲问你何时归家，丁府送来帖子，丁阁老得了孙子，要置办满月酒，全城的人都会去。”
“丁老头得了宝贝嫡孙，真是可喜可贺，丁铭这孩子争气啊。我什么时候也能得个孙子哟。满月酒什么时候？”
宋青松哭笑不得，不接父亲的话，只回答日期，“七月初五。”
“告诉你母亲，过几日我会回去的。”
父子俩又谈了一些其他事情，这个时候宋之卿过来，被守卫拦住了，说将军在议事，宋之卿脸色难堪极了，摆手走了。
他在军营里不受待见，偏生他没有自知之明，只觉得军营里的人都不识抬举，小看他。宋之卿不满极了，但无可奈何，所以他迫切想做出什么来证明自己。
他是每三天都回家一次的，军营太苦，他承受不了，所以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宋之问找到他说送亲的事情，他就回家了。
回到家正巧碰到李氏带着女儿们去赴宴，说是知县夫人的赏花宴。
“老爷，你回来了，大白天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李氏急匆匆地问道。
宋之卿看到李氏脸上厚厚的粉，又听到她的话心情更加抑郁了，他敷衍地摆摆手，“你们快走吧，我累了。”
李氏莫名其妙，“老爷这是怎么了？”上了车她还琢磨着，宋清雯讨好地说：“肯定是军营事务太多，父亲为了公务殚精竭虑累了罢。母亲不必担心，稍后我们回来请大夫来开点补药。”
“好孩子，还是你孝顺。”李氏拍拍她的手，“你们姐妹俩今个好好表现，听说知县夫人的手帕交都是很有名字的，他们家的公子也都还未婚呢。”
“谢谢母亲。”宋清雯低着头道谢。
“青樱啊，你也帮着妹妹看着点，你的婚事母亲也放在心上呢，那方家又送托人送信来了。”
“多谢母亲，那方家只送了信吗？”难道就没送什么礼物来吗？真是小气极了，像大姐宋娉婷自从订婚后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晋安郡来的礼物。亏了她还心有愧疚，看来那方家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宋青樱低着头，想着前些日子江可儿和她说的话，心里的天平在慢慢倾斜，也许自己真该奋力一搏。
说话间马车哒哒，半个时辰后到了知县府。
几人在马车整理行装，一下车就看到另一辆马车也行驶过来，“是丁府的马车。”
“那一定是可儿小姐了。”宋青樱兴奋道，“母亲先进去吧，我等等可儿妹妹。”
李氏望了一眼，带着宋菲儿先进了府。太阳这么大，谁愿意站在那晒啊。而且她也看不上江可儿，一个丁府莫名其妙的表小姐，摆的谱比正经的小姐都大，还看不上自己的儿子。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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