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不吃糖

　　暑假结束的时候，Q大法学院的学生正投入到了这一年司考的准备当中。
　　“司考”又称“全国第一大考”。
　　以“录取率极低”以及“考试内容覆盖之广”而著称。

　　温邈因为到香港交换的缘故，所以即将错过这次司考。
　　但是迫在眉睫的交换末期的考核也让她头疼不已，每日都挣扎在法条的苦海中。

　　温邈的交换生涯将提前在10月底结束。
　　在整个班里面，温邈算是修的进度最快、也将是第一个结束课业的……嗯……只要她完成了结课展示。

　　考核温邈到是不担心，只是在考核的最后有一个占比重很大的创新拓展。
　　需要她找到一名搭档来共同完成，前提条件是：本校，且非法学专业。

　　温邈申请到的香港的这所大学，跟Q大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在于——都是理工科强劲的名校。

　　所以，除开了法学，温邈映入脑子里的都是那些夹杂着各种化学元素、数学公式、药品试剂的对她一个已经三年没有接触过立刻的人文社科类学生来说的“高端专业”。
　　找不找得到人还是后话，即便找到了，她又要怎么去结合创新以完成她的结课考核展示呢？

　　好吧，抱着这样的困惑，温邈用着闲暇时间在校园里晃荡了一周，也没有找到令她满意的能助她一臂之力的partner。

　　晚上，温邈抱着iPad窝在床上跟孟铖抱怨。

　　孟铖那边还在忙，他那边用的是手机，从摄像头看，他是在他公寓的客厅里面。
　　桌上有一个NASA宇航员的手机支架，是去年圣诞的时候她给他买的。
　　她一起买了两个，都是宇航员，一个是站着的、一个坐着的。

　　温邈其实对天文航空之类的并不感兴趣，只是温逸以前很喜欢，家里凡是他用的都是相关类似的风格。
　　外套、手机壳、就连温逸一向不能忍，觉得完全不适合男生的小背包……
　　他都能接受NASA出的那一款。
　　也算是真爱了。

　　久而久之，温邈莫名的get到了这种所谓“航空风”、“星空风”的点，也喜欢买一些类似的小物件。
　　……

　　透过屏幕她看到他把手机放到支架上，调整了几下角度，然后就开始处理电脑里的事物。
　　没过一会儿，他又凑过来，将手机支架推得离他近了些，往左移了移，又往右移了移，好像怎么都不满意一样。

　　“你干嘛呢？”温邈不解。
　　“嗯？”孟铖凑近了些，几乎可以看清他的眉眼。
　　“怕你看不清楚。”

　　“噗嗤——”温邈没忍住笑。
　　“孟铖，我发现你还是有点自恋的哈哈……”
　　“嗯……”孟铖好脾气地完全不反驳，轻声地应下。

　　“你是不是没有脾气啊，你怎么都不气呀……”
　　温邈一开始跟他东拉西扯就忘记了自己正在郁闷的事了。

　　“好想看你炸毛的样子啊……”
　　温邈话音刚落，孟铖那边忽然就抬起头来，正正地对上她。
　　眼睛一眨不眨。

　　“嗯……”
　　过了一会儿，温邈犹豫着开口
　　——“孟铖……”
　　“嗯。”手机这边轻声应她。
　　“炸毛不是这样的。”
　　孟铖：……

　　孟铖失笑，无奈地看着她。
　　他还从未发现，她也有这样古灵精怪的一面。
　　这样的感受让孟铖感到欣喜，让他觉得这个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从里到外都是属于他的，即使她是一束凌霄花，那花瓣盛开的方向，也是朝向自己的。

　　“好烦，我都找不到搭档……”
　　温邈在视频那头拽着被子，在无意识中撒着娇。

　　“我可以过去，做你的搭档，好不好？”
　　“不好。”温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教授说要本校的。”

　　“嗯……”温邈咬着手指又继续说，“其实想要找一个搭档也不是那么难，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要找什么专业的人……”
　　“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温邈眼睛亮亮地望向他。

　　“邈邈。”那边回。
　　“嗯。”温邈这边期待着，期待着他的回答。
　　“别咬手。”

　　温邈下意识咬手指的动作一顿，看了看自己送到嘴边的手，突然觉得被他“逮住”有一丝尴尬，还有些不好意思。

　　“问你问题呢，你的关注点都到哪去了？”
　　温邈故作生气地想通过“归责”他，来缓解她自己的尴尬。

　　“你啊。”
　　“？？？”

　　“你不是问我的关注点？”孟铖那边笑了一下，“都在你身上啊。”

　　温邈被他说得脸一红，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
　　遮住自己泛红的半张脸。

　　“问你我应该选什么专业的人呢？”
　　“嗯……”孟铖这回到是认真思考了起来。
　　“其实专业不要紧，重要的是人。”

　　“人？”
　　温邈以为他说得是性格问题，“你是怕我们之间不好沟通吗？”
　　“这我到是不担心，只是觉得其中一类人会更适合和你合作。”
　　“哪一类啊？”温邈这边虚心求教

　　孟铖这边已经关了电脑了，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疲劳。
　　复而到了眉心，眼睛涩得发干，他声音低沉而缓缓
　　——“不是男的那一类。”

　　……

　　温邈最终定下自己的partner是在和孟铖沟通完的第二天，在她在走错了教室坐下之后，遇到旁边的一个人。

　　当时那人叫她名字的时候，她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直到那人说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Andy，我们之前飞机上见过的。”
　　温邈：……
　　在震惊中点了点头。

　　不是外交辞令，也不是客套话，她是真记得。

　　一开始，她看着眼前高高的男生，只是觉得有一点点熟悉，直到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Andy——”

　　她在离开香港的前一夜，在孟铖的公寓，他们一起看《肖申克的救赎》，虽然最后被孟铖的某些举动打断了……

　　但是她对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印象很深，他也有着一样的名字——“Andy”。
　　之前在机场，他第一次说他的名字的时候，温邈就联想过一次了。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Andy见到温邈似乎格外兴奋，没注意到这是课堂，旁若无人地准备跟她聊起来。
　　旁边的同学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看，带着不善的眼神。

　　温邈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跟他说下课再聊。
　　她真是怕他把教授给招来……她要是作为一个走错了教室，还上课说话打扰公共课堂的“份子”被抓住的话，她这交换还不如不来了呢。

　　好在，Andy虽然中文不是那么好，但是还是十分通情达理的。
　　看到手机之后，跟温邈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安静地投入课堂之中去了。

　　整堂课，教授流利的英文加某种她分辨不出的语言，讲得十分激动投入，学生互动反响也相当不错。
　　不过……
　　温邈是一个单词也没听懂。
　　全程都在神游之中。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时间，温邈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充满了“高科技”氛围的教室，却不想被人拽住。
　　温邈转过头，就看到Andy看着她灿烂的笑
　　——“我们去哪儿聊？”
　　温邈：……
　　哦天，她忘了这儿还有一个。

　　毕竟她也是给出了要约，总得要兑现。
　　最后两人去了一家咖啡馆。
　　其实温邈也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聊什么，就是单纯抱住应付差事的心思。
　　直到，自己无意之中提起自己的结课考核之后，Andy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并且希望能参与她的结课展示。

　　好吧，一开始，温邈是拒绝的……
　　但是，Andy说他是学……
　　那个专业术语温邈自己也记不太清。
　　简单来说，就是机器人这一块儿的。

　　然后温邈马上就联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拓展主题。
　　她不能放任她好不容易想到的点子就这么飞走，于是她忽略掉孟铖之前那个“不要男的”的建议……
　　然后，和Andy达成了友好的合作同盟。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主题想到了，温邈马上开始写大纲，然后分版块，把需要Andy协助的部分用e-mail给他，板块弄完之后，后面就是PPT和论文了。

　　半个月的时间，温邈就搞定了考核前的所有准备，然后正式提交了提前考核的申请表。
　　申请日期和展示地点很快下来，然后那一天的考核也过得很快。

　　从早上10点到晚上7点，所有考核内容结束。
　　虽然结果没有出来，但是温邈自己就能预估一个大概，她已经很满意了。
　　从会议室出来，温邈塞给Andy一个信封。

　　“欧！是感谢信吗？”
　　“也算吧……”

　　Andy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除了温邈写的几张感谢的明信片之外，还有一些港币。

　　Andy看着明信片下面的那些钱，目光愣愣的。

　　“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温邈看着他表情不太对，忙解释道，“我问过同学，学校这边都是这样的习惯，我们是partner，这是你的劳动成果。”

　　“我知道这是惯例，但是……”
　　Andy看着温邈的眼神饱含真挚，“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以为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这样的……”

　　“呃……”温邈看着他转而失落的神情，有些手足无措“是，是这样的。”
　　只得顺着他承认。

　　“但是，你也可以看作是礼物，因为不知道朋友喜欢什么，就直接一点，折现了……”
　　其实是温邈觉得自己给一个男生挑礼物怪怪的。
　　“总之就算是朋友也不能无偿地帮忙，所以你收下吧。”
　　乱七八糟地一通鬼扯，温邈顺着Andy“朋友”的主题往下忽悠，最后成功地让他收下了信封里的所有东西。

　　Andy安全没有察觉到温邈的“阴谋主意”，只是在最后小心地问她可不可以加微信。
　　温邈愣了一下，她还不知道香港的学生也用微信聊天的。
　　她无知地觉得微信在离开大陆之后最多就沦为了一个使用途径较少的支付工具了。

　　温邈点了头，拿出手机给他扫了一下。
　　“那我以后有事情可以找你帮忙吗，比如我……也需要一个partner……”
　　“嗯……我想可能很难”温邈笑着解释
　　“你也看到了，我的最终考核已经完成，很快就要回去了。”

　　“哦，我给忘了。”
　　Andy挠挠头，有些失落。

　　“无论如何，非常感谢你。”温邈笑着跟他道谢。
　　“不客气。”Andy有些不好意思地回。

　　“那我是以后去北京，可以找你吗？”Andy说出前半句，又好像是怕她误会一样，忙补充，“我是说，作为朋友的话。”

　　温邈愣了一下，很快笑了
　　——“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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