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不吃糖

　　温邈家租的别墅挨着唐人街。
　　除夕当天，温邈从早上起来就被宋迢女士拉着去采购。
　　光是春联、年画去买了三回。

　　就在看着宋迢女士“丧心病狂”地准备把每个房间门都贴上春联、年画的时候，温邈默默站在旁边提醒她，这个房子还的的时候是要他们自己打扫的。
　　宋迢女士这才收敛一些。

　　“邈邈，我们今晚吃饺子好不好。”宋迢女士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温邈翻着手里的杂志，头也没抬，“我都可以的。”

　　“那一会儿我们就要去买面粉哦~~”
　　宋迢女士“调皮”地探出头。
　　温邈放下手中的杂志，露出标准的假笑，“好啊。”

　　然后起身往楼上走，上了两节台阶后，又返回来朝冰箱那边走
　　——“但是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你让小逸陪你去吧。”
　　这个时候温逸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温逸三步做两步下到楼下。

　　“我还在刷锅哦，就算有味道也是前天的。”宋迢女士“不留情面”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吗……”温逸讪讪地挠挠头，也不在意。

　　“你来得正好”，温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牛奶，扔了一罐给温逸，“妈妈让你陪她去一趟唐人街。”
　　咔嚓——
　　瓶罐被打开，“好啊……”
　　温逸灌了一大口牛奶，他是真的饿了。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姐姐在上楼之际留下一个“诡异”的笑。
　　温逸：？？？
　　不明所以……直到他和宋迢女士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回来，他才意识到自家姐姐那个“笑”里所蕴含的意义。
　　……

　　温邈这几天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一回到房间后就往床里缩。
　　实际上是，她看到什么疑似暖和的东西，就会不自觉地靠着缩过去。

　　温邈躲在被子里，划拉着手机。
　　她刚才跟宋迢女士说她有事其实并不完全是推辞，因为她现在就是在忙着考虑……要不要跟孟铖打电话。

　　因为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通过话了。
　　孟铖没有打过来，温邈想要打过去，但是……
　　她又有些别捏。

　　因为那天晚上，她跟他说了“她很想他”之后，她将电话贴在耳边，等了好久……
　　那边回了一句
　　——“嗯。”
　　……

　　嗯？
　　温邈有些愤愤，什么叫“嗯？”
　　难道不能说“我也想你” 吗？
　　想孟铖是那么……的人，是不屑说什么光话来骗人的。
　　他没说“想”，肯定就是不想……

　　温邈小小地郁闷了。

　　就在温邈下定决心，退出电话界面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显示着“来电提醒”。
　　温邈一惊，忙看过去，片刻后，眼里有失落闪过。

　　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边，“Halle，dear wenmiao~~”
　　电话这头的温邈愣了下，随后面无表情道，“安扬——”

　　“这是祖国给你发来的新年贺电，不客气……”
　　温邈撇撇嘴，不以为然，“新年贺电？太早了吧，毕竟还有十个小时呢。”
　　“嗯……”安扬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管他呢……”

　　“怎么样啊，在美帝……”
　　“还好。”
　　“还好？”安扬那头表示质疑，“你跟你刚交的男朋友隔着一片大西洋遥遥相望呢，还好？”
　　那边安扬“阴森森”地在笑，“别撑着了，跟我述说苦楚吧，我是你最亲爱的友人……”
　　温邈：……

　　自从安扬知道她和孟铖在一起之后，每次跟她说话总要拿这件事左调侃了右调侃……

　　“咳咳——”温邈正了正嗓子，“安扬同学我想提醒你……”
　　“第一，我们就算遥遥相望也是隔着太平洋不是大西洋……”
　　“第二，我们隔着一万多公里了呢，再‘遥遥’也望不见……”
　　“第三，我们每天都有通话的，所以，我没有苦楚要跟你诉说。”

　　那头的安扬直“叫唤”，“你能不能有点幽默细胞，娱乐、娱乐懂不懂？”
　　娱乐？
　　娱乐她自己吗？
　　那她还真不懂。

　　温邈放弃跟她争辩，随了她去。
　　“说真的，你们还在热恋期呢，第一个年就不能一起过……真可怜……”安扬继续在那边刺激温邈。
　　但是呢，温邈的关注点却是在她说的“热恋”上。

　　她和孟铖算是……热恋吗？
　　她也不知道，毕竟没有过经验，不足以谈感想。

　　“你会不由自主地想他、打电话的时候不想自己先挂，又不想让他挂，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发觉……你，很想很想他。”
　　温邈：……
　　安扬所以你是情感专家吗，还是会隔洋窥探？

　　最后安扬又贫了几句，温邈就催促她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温邈划拉到了孟铖的电话页，拨了过去。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
　　——“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

　　温家的除夕大餐，是宋迢女士亲手包的饺子配上家常小炒。
　　虽然简单，但是一家人就这么坐着，温父将近半百，却依然精神俊朗，宋迢女士是永远不老的仙女，温逸是家里的“团宠”，温邈继承了温父的安静，却是众人时刻都会注意关心的对象……

　　仔细想一想，上一次一家人这么坐着吃饭，是在什么时候呢？
　　好像已经不能十分确定了……
　　这样平淡的团聚，应该没有什么可比拟了吧。

　　晚上唐人街有大型烟火，好像还会放炮仗。
　　吃完晚饭，一直待到快11点一家人才出了门。

　　据说纽约的唐人街比国内的年味儿更足。
　　好像是这样的，因为家离得远了，心里的在乎便更深了。

　　烟花说是在零点的时候才会放，温逸拉着温邈到了一个楼梯台等着，说是到时候烟火放起来，这里肯定视线最好。
　　现在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样子。
　　现在唐人街的路上，还有花车展览。
　　花车里坐着漂亮的中国、外国的女孩子。

　　温邈没什么兴趣，刷着手机的消息。
　　都是各式的新年祝福。
　　这是年前的一波，后面应该在零点还有一波。
　　温邈统一回复：“新年快乐。”

　　温邈刷到她和孟铖的聊天界面的时候，发现他的状态显示是“在线”。
　　之前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打过去，却被告知对方关机了。

　　温邈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竟然关机。
　　当时只是有些恼，没有细想。
　　后面索性不去想他。

　　现在想想，在除夕夜关机，似乎怎么看都不正常。
　　一时间，温邈暗骂自己粗心，开始担心。
　　于是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嘟”了一声后，通了，但是没人接。
　　就在最后一声“嘟”声响过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
　　“喂！”
　　“我刚要打给你……”孟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沙哑，像是被风吹过。
　　“哦。”温邈显然对他的话并不怎么相信。
　　哼，之前还闹关机，现在还说什么正要打给我……

　　“你之前怎么关机了？”
　　“哦……我，手机没电……”
　　孟铖语罢，温邈这边沉默了，迟迟没有回复。

　　温邈情绪有些低落，在心里骂人。
　　孟铖你个大笨蛋，连撒谎都不会……

　　“哦。”温邈最终回。
　　“你现在在家里吗？”
　　“没有，”温邈声音低低，透着不高兴，“我现在外面，在唐人街。”却还是如实告诉他。

　　“好，那我……先挂了……”
　　温邈握着手机的手似乎在发抖，不等对方挂断，温邈便先一步挂断。
　　果断的动作带着些泄愤的意味在。
　　孟铖我要是再跟你说话，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烟火已经准备好了，高高地堆着，确实是不少。
　　温逸显得很兴奋，温邈却不怎么提的起兴趣来。
　　这是她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年。

　　新年计时从一分钟开始倒数，街上的人都很兴奋，凑在一起，等着烟火燃放。
　　就在这时，温邈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孟铖。
　　温邈果断挂断。

　　然后那边又继续打过来，温邈看了屏幕一会儿，却没有按下接通，就连旁边的温逸都注意到了。
　　“姐，你怎么不接啊？”
　　温邈没有回答，心里想，这可不是我要接的，是别人让的。
　　于是接起电话，却没有出声。

　　那边也没有说话，到是有喘气声，好像在走动。
　　倒计时成了个位数，然后是——
　　“3、2、1——砰！”

　　“新年快乐，邈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孟铖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与此同时，他那边也有烟花燃放的声音，很奇妙的与自己这边同步。

　　“邈邈——”那边又出声了，“往下看——”
　　一瞬间，温邈几乎忘了呼吸，有种猜测不可抑制地在脑海中疯狂生长。

　　温邈僵硬地看向台阶下，那个拖着行李箱、一只手握着电话，几秒之前才跟自己说“新年快乐”的人，不是孟铖又是谁？

　　“我也，想你。”电话那边又继续说。
　　温邈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她昨晚跟她说的话。

　　孟铖举着电话，仰着头望着温邈，他好像在笑。
　　他的背后是绽放的烟火，七彩的灯光……
　　温邈望着这副画面，竟觉得是那样的动人。

　　她的父母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着烟火，她的小弟已经跑下去想要跟人家讨要烟火来放，而那个她一直在想，牵动她心弦的人，飞越了一万多公里，就站在她不远处，笑跟她说，“新年快乐”……
　　好吧，她要收回那句话，这是她过的，最美好的一个年。

　　温邈走到孟铖跟前，看着他大衣被风吹得轻摆。
　　她还来不及说话，突然就被孟铖拥入了怀中。
　　他搂着她极紧，仿佛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邈邈，我想你，很想你。”
　　他的唇虚掩在她耳畔，缓缓重复着。

　　片刻，温邈挣扎着推开他，“你的反射弧是有赤道那么长吗？”
　　明明是昨天的事情，非要等到今天才说。
　　不，是前年的事情，今年才说。

　　孟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我想你，只是说，你怎么会知道呢。
　　现在我来到你身边了，能紧紧地抱着你，看着你，你才会知道，我是怎样地想你。

　　“骗我，还说什么手机没电……”温邈可没忘记“报仇”。
　　孟铖无奈地笑，“那个时候我在飞机上。”
　　“哼——”温邈做出一副无理取闹地样子，打了他一下。
　　“大骗子，还说要挂我电话……”
　　“我想，给你个惊喜。”孟铖说着，靠着温邈越来越近。

　　烟花已经在放第二轮了，孟铖又一次将温邈搂在怀里。
　　温邈比孟铖矮了一个头，孟铖的手抚上她的后颈，温邈被他摩挲地直发痒。
　　温邈想要躲，却被摁住，然后眼前笼罩一片黑影，孟铖就俯身了下来。

　　外界的嘈杂声不断，热闹的氛围有增无减。
　　温邈却能在这喧闹的声音中听到自己心跳的频率。
　　然后那一阵酥麻的感觉，来自嘴唇。
　　一片湿润，最后被反复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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