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骨

作者:君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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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城


      后来送人下山时,苦蜇亦到场。
      他略显尴尬地与季子刻意保持些距离,眉头微锁:“三位大侠,我虽不知何故不甚记得我们因何结缘,但我苦蜇记得欠你们一个大人情。此后无论何时,送封信来,我帮必鼎力相助。”
      他话说得铿锵有力,眼中深藏浓浓江湖情义,三人皆忍不住弯了嘴角。
      曲川亦开口道:“一路小心。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三人感激地颌首。
      季子并未说话。她自知并帮不上忙,只上前交予三人三只香囊,轻声道:“我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只能赠此香囊,有提神醒脑之功效,还可驱虫镇兽。”
      实际上这三只香囊皆是苦蜇送季子的。
      每次失了记忆,又对她倾心时,就要送她这岿闳之宝的香囊。时过境迁,她的木箱已存了满满一模一样的香囊。
      徒和于是又要了一只,心想着要带回去给于怎一个。
      邗季久背着昨日的黑衣男子,后者依旧不省人事,邗季久暗想什么男子这样轻,比付息还矮小不少。
      付息左手抱着邗季久重新用绸布包好的佩剑,右手提着自己的包袱,冲岿闳帮的众人点头以作暂别。

      简单告别岿闳帮,三人率马回城。
      夜晚降临,他们借宿于季子在关山半山腰处的竹屋,将黑衣青年随意绑在灶炉旁的梁柱上。
      徒和点上蜡烛,付息托着一盏油灯,蹲在地上在木柜中找食材,倒是意外地找到一大袋白面与冻肉。
      他回身冲走近的徒和笑道:“我们今晚可有大餐吃了。”
      徒和闻言眼睛一亮,迅速靠拢过来,弯下腰努力往木柜里瞧:“有饼吗?”
      付息拎起那袋白面,右手握着一小块冻肉道:“何止。”然后将肉放置砧板上,将袖子撸高,头也不抬,“徒大哥,过来搭把手。”
      邗季久用麻袋拖着木条进门,就看二人配合相当默契地一人剁肉一人和面。
      他往灶里扔刚劈好的木条,付息斜眼瞧了他一眼,开口道:“烧上水,过来擀皮。”
      邗季久惊讶地看他:“咦,今晚吃饺饵?今儿是什么好日子?”
      付息一面将面团往砧板上摔,一面没好气地道:“少废话,火烧大点,要先给徒大哥烙张饼。”
      被付息的语气噎了一下,邗季久想说什么,却翕张几下,终是咽了回去。
      徒和在旁叹了口气。

      黑衣青年逐渐意识清明起来,眼前仍如蒙上黑纱一般朦胧一片,却微动全身,试探自己此刻处境。
      脑袋里的回忆涌上,待他记起发生何事时,力气已恢复几许。
      他摸索着手腕的绳结,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两手一翻,已赫然绕出了束缚。他在粗绳落地前抓住,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起不远处三人的注意。
      黑衣人还是看不清“敌人”在背对自己做什么,只想着用腰间的匕首无声无息地杀掉目标——蒋孝悌,至于会被其他二人如何处置,他全不在意。
      脚上的绳索轻轻松松就解开,他从腰带取出藏起的匕首,剑鞘分离,其刀吹毛刃断,一刀下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青年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向邗季久的背影悄悄靠近。
      他扬起手中的银匕首,预备一靠近此人便一刀斩下。
      然而谁知他才刚走两步,徒和便忽然开口:“别偷偷摸摸在后面耍宝,有这时间不如赶紧过来帮忙。”
      黑衣人一时僵直在原地,就这眨眼的功夫,已经失去了偷袭的时机。
      三人头都没回,徒和干脆将一旁搅肉酱的碗丢给黑衣人,果然黑衣人下意识伸手去接。
      看清手上的东西,黑衣人脸都黑了。
      “别跟那儿傻愣着了,干活儿。”徒和啃了一口付息刚烙好的热腾腾的饼,含含糊糊道。
      黑衣人只觉自己被侮辱,松手就要摔碗。邗季久像是身后长了双眼睛,疾风迅雷般抬腿一蹬,身后的板凳蹭着地板滑过来,掉落的碗如计算好一般被稳稳接住,又随椅子溜出一段距离,才缓缓地停住。
      邗季久放下手中的面块,持着一双木筷走过来。路过黑衣人的时候他不满意地瞟了人一眼,嘴里发着牢骚:“干嘛干嘛,不吃晚饭啊?你不吃我们也要吃的啊。差点浪费了。”
      他从椅子上取回碗,重新塞到黑衣人手里,顺便将筷子也硬交给他:“小心点,把肉和菜给搅匀了。”
      黑衣人气得直想把碗摔到邗季久头上,手却刚抬一半,人已经蹿回灶台前了。
      又想出言讽刺,付息却正好将面糊倒进热锅中,发出呲啦的油爆声,直接将他的话淹没过去。
      黑衣人与邗季久多次正面交锋,除了上次占地势优势才砍伤他,此刻邗季久身边又多出两个深藏不露的帮手,他自知若非偷袭,自己以一人之力要伤他简直是妄想。
      他不得不示弱,手上极其不情愿地搅肉酱,力道之大似乎要将碗底挖出个洞来。
      三人余光瞧见他这样,皆有些忍俊不禁。
      黑衣人看着付息将包好的饺饵丢进开水中,因没有事做只好尴尬地杵在原地,心中不爽,冷冷道:“你们还不如把我绑回去。”
      徒和与邗季久在盆中净了手,在干布上抹了两下。邗季久用手肘捅了捅付息,担心他站太久,主动替他煮饺饵。付息并未推脱,同徒和寻了两张板凳,随便找了处坐。
      徒和眯着眼睛看他,问:“说吧,你叫什么?”
      黑衣人闭口不答,别过头去,却正好看到另一侧的付息冲自己晃了晃手。他定睛看,才发现付息两指间捻着一根细如丝的银针。
      他方意识到,那时之所以毫无道理地晕过去,原来是被暗器所袭,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黑衣人内心煎熬,对于这般需要放下一切自尊的状况,难受地闭起眼睛。
      “……秉莘。”他几乎是跌坐在地上。
      付息没有收起恐吓用的银针,反倒把玩起来,似乎对他的回答并无兴趣。
      徒和却死死盯着秉莘,伸出手,语气深沉,道:“匕首给我。”
      秉莘闻言睁开眼,不屑地看他,换上鄙夷的神情,将银匕首向徒和甩过去。
      徒和接过时闭起眼睛,却什么都没发生,无奈地只好将匕首随手塞到草铺下。
      “你在谁手下做事?”徒和问。
      “你以为你真能就这样套出来我的话?”他嘲讽地笑。
      徒和无所谓地耸肩:“我要真想知道,还用得着从你嘴里听说?只能派你这样功力的人跟踪我们的主子,一看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我何必瞎操这个心?”
      像是被刺了一下,秉莘猛地攥紧拳头,面上却佯装镇定:“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探’,也会用这种低劣的激将法。”
      徒和微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却将他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
      “随你想。”他笑了一下,“不过你听没听过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胜?你有没有真正搞清楚过自己任务的目的和缘由?”
      徒和的质疑,并未能让秉莘冷静思考,反倒当作讽刺与挑拨,激得秉莘气血翻涌。
      正好饺饵煮熟,邗季久用筷子一个个夹到盘中,冒着热气白嫩透明的饺饵端到面前,徒和几乎是饿虎扑食一口吞下一只。
      三人都开动了,秉莘腹中饥饿难耐,胃牵着神经一抽一抽的疼,却死活不愿拉下脸与他们同食。
      谁都没搭理他,剩最后一只饺饵时,饭桌上只剩付息,其他二人都吃得太撑早早离席了。
      付息轻咳一声,将秉莘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拽回来。他道:“剩下一个,你看着处理吧。不吃就扔了。”
      说完他便起身出去了。
      秉莘不自知地吞咽,在付息走后一段时间,他相当纠结地踌躇半天,又心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一把抓起凉透的饺饵塞到嘴里。
      “嗯!”入口肉汁乱溢,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秉莘来说与美食楼的佳肴相差无几,忍不住感叹地吟了一声。刚出声音他便忙捂住嘴,恨不得打自己一拳。
      好在屋内只有他一人。
      他灵光一闪,迅速从草席下抽出自己的匕首揣进怀中。

      “太危险了。”竹屋外不远处,邗季久听后五官都皱了起来,“善更楼是我们最终的栖身地,怎么能让他知晓还住进来!”
      付息亦不认同地看向徒和。
      徒和揉着太阳穴,道:“他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解开追杀你的背后秘密的人,这样危险的人物,自然要放在近处,不让他能轻易行动。你以为我们甩开他甚至杀了他,我们就永远安全了吗?你如何能知道他没有找人画你的像?我们越被动,危机会越近。”
      邗季久心头烦闷,一拳捶到树干上。
      付息问:“他一心想杀掉……邗季久,他自身武功不差,若令他一直随我们左右,还是太冒险了吧?况且他看起来极为忠诚,很难从他口中套出什么。”
      邗季久补充道:“只能尽快找出他的珍爱之物。”
      徒和却道:“此路行不通。那银刀刻有他名,我若没猜错,他珍爱的并非物事,而是人,也就是他的主子。就算我们知道他的主子是谁,若要看记忆,对象必须是东西,而非人。”
      其他二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禁焦虑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邗季久问。
      徒和沉默片刻,哑声道:“夺取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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