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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
今年比往年甚是寒冷，已过正月，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好似随时会大雪纷飞一般。
从得知十四皇子身边跟有暗卫之时，陈肃便知，皇上这是早有打算！虽不能猜出其中细节，但也能猜到一二。
如此，自十四皇子夜入靖南侯府后。皇上沉寂了两日，终还是将陈肃传唤到后花园饮酒畅谈之时，陈肃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陈肃揣着袖中的皇上交与的信件，回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下的皇城，突然想笑。自诩官场沉浮数十年，到如今，竟被皇上横脚一绊！
陈庭之之死，因案子尚未有头绪，尸身便停留在顺天府。如今靖南侯府，白绫垂挂，冷冷清清。
谭文瞧了瞧谭婉，又与她说了好些话后，这才带了婷玉回自个儿院子。
远远就见陈肃正站在院中，随手折了一枝晚梅把玩着。待瞧见谭文后，双眸如辉，随后展露笑颜，如三月暖风拂过。
谭文一愣，走上前去，还未说话便被陈肃拉了来。将手中的晚梅细插入鬓间，手指轻抚下来，弯腰将额头抵住谭文的，就这么笑着。
谭文挥手给了他一拳，道：“你今儿吃错药了？”
陈肃竟一改以往的没脸没皮，笑道：“阿文，可想看尽河山，醉卧花间下？”
谭文心里怀疑，还是噗嗤一笑：“怎的？你这是要提前卸甲归田了？”
陈肃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说道：“阿文，先去等我可好？”
谭文闻言，忙抓住陈肃的手道：“可是京城有变？”
陈肃道：“瞧你紧张的，只是我不大放心罢了。”
谭文瞅着他，没说话。
倒是陈肃摸摸鼻子，说道：“真的。”
第二日，谭文终是不放心，将青林唤了来询问一番。青林支支吾吾道无事后，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静坐里一个时辰，这才略疲惫地起身带了婷玉去瞧王氏。
王氏自上次与谭文说道那孕事之后，便鲜少见着。如今这么一去，也是突然起兴，并未提前告知。
待到后院月门处时，见伺候在王氏身边的慧麼麽正守在月门处，心里一突，不由想起前世的事儿来。
走上前去询问一番，待得知王氏正休息不便见人后，谭文笑了笑便告辞。
虽这般说着，但并未离开，而是绕道了院墙处。
将身上的披着的狐裘褪下后，道：“婷玉，我打算爬进去瞧瞧。”
婷玉捧着狐裘一慌：“小姐，这万万使不得！”
谭文道：“如今陈肃这般，恐是出了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我打着混足了银子他还是如以往那般，我便一人离开的心思，可若是他......”
婷玉抿唇，想了想道：“奴婢去罢！”
谭文一口回绝：“不成！若是真如我所想，你去焉又命在？！”
婷玉见谭文说得这般严重，心里也是慌得紧，还未开口，就被谭文一把拽了下来！趴在地上，回过神时，就感觉到谭文已踩到自己背上。
婷玉那是动都不敢动，死死撑着，待背部一轻，谭文已爬了上去！对着婷玉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后，扑跳而下！
婷玉直起身来，急得跺脚。这般不管不顾也不成，左思右想，还是跑去寻了青林！
因王氏喜静，这院子里也就慧麼麽一个伺候的，以至于还未发现翻墙进来的谭文。
谭文猫着腰，缓缓朝着主屋靠去，蹲在窗下，一动不动。
此时的谭文才想起来，待会儿，自己该如何离开？
就在这时，屋里却传来了王氏的声音：“侯爷，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靖南侯深深叹一口气，说道：“话虽如此，可庭之就这么去了，我这个当爹的怎么受得住！”
王氏沉默半晌道：“阿肃对你有怨，此事也不排除有个人看法在里头。太子虽是继承大统之人，可也不能这般胆大妄为呐。”
靖南候半晌没有说话，知道谭文腿都麻了这才道：“我虽不材，不过看圣上的意思，多是想要他去做这出头之鸟！清荷，如今，你可是心疼他？”
谭文心里一惊，身后却好似有人。忙回头看去，竟是陈肃！
陈肃高大的身躯将整个暖阳折了个干净，随后露出了让人看不懂的笑容，小声说道：“阿文，可知我此时心情？”
谭文看着他，咬唇没有说话。
陈肃轻叹一口气，蹲下声，将谭文眼眶的泪意抹了道：“这不还没定下吗，万事总有个出路不是？”
谭文挥手将陈肃拍开，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陈肃没有生气，不顾谭文的意愿，伸手揉了揉她发麻的腿道：“好了，待得到了答案，我便带你去到北朝，诛九族......也不关我俩的事了可好？”
谭文呸了一口：“你的话能信，猪都能爬树了！”
待揉的差不多了，这才扶谭文起来，朝主屋大门而去。
伺候在靖南侯身边的吴管事见了陈肃，竟是一惊，正欲上前拦，却被青林捂了嘴！
陈肃走上前去，犹豫再三，随后轻笑一声竟是一脚将那屋门给踹了开来！
靖南侯和王氏吓了一跳，靖南侯怒喊：“吴林，你搞什么名堂！？”
陈肃慢悠悠牵着谭文走了进来，道：“大哥，日子可舒坦？”
靖南侯被惊得没了语言，王氏忙穿上衣衫，道：“娘与你大哥有些事儿说道，你怎的有空来了？”
说罢，忙推搡着一旁的靖南侯。回神后，忙穿着衣衫。
陈肃却不答，走上前去一把掀了床帘，眸色如墨得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人道：“穿好了便出来吧，肃，耐心不多！”
说罢，便将床帘放下不再看。
谭文抿着唇，到底不放心道：“你这般......”
陈肃好似无所知般，道：“她早已与靖南侯有了这苟且之事，就连我调职丽城之时，也是闭了只眼，你说这般的娘，到底是怎样的人？”
谭文没有说话，前世因着此事，自己作为陈庭之的妻子，也受了陈肃的无妄之灾。虽过后有听陈肃提起一二，如今这么眼睁睁瞧着，却还是头一次！
相对于前世年轻气盛的陈肃，现在这般淡定让谭文不得不感叹，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两人见此事已被陈肃得知，也免了瞒下去的欲望，穿戴好后，便掀帘而出。
靖南侯说道：“我与清荷两情相悦，奈何老侯爷......有些事，到底放他不下！陈肃，你同是靖南侯府之人，若是此事爆出，到底有损脸面！”
陈肃挥手打断，转而看着靖南侯身后低垂着头将衣衫紧紧拽在手心，指节发白的王氏道：“我今日并不是来质问你，我只想知道，我是谁的儿子！”
王氏一愣，慌张抬起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靖南侯闻言，瞪大了眼睛，转身看着王氏不可置信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王氏看着靖南侯，许久，终是松开了紧拽着衣衫的手，道：“你心中当有数才是！”
靖南侯一愣，大声道：“不可能！你那时根本不是这么说的！”
王氏笑了，说道：“当年，你虽心悦与我，但并无担当！嫁于老侯爷后，便打算这么着了，哪知......”
原来，那时的老侯爷年纪已大，娶了王氏也不过是为了个伴罢了。待她有孕在身之时，老侯爷自是不信！
王氏经不住老侯爷的推敲，终是全部交待了！只求老侯爷能网开一面，绕了自己！
侯府人丁不旺，老侯爷想了一晚虽不是自己儿子，但也是自己的孙辈！
终是对那王氏坦言：若是生的是女儿，便溺了，你也没有好下场！若是个儿子，便留下，你之后就抄经诵佛罢。
王氏很幸运，她生下了陈肃！
不止聪慧异常，还长了老侯爷年轻的模样，温润如玉。
那时的靖南侯可谓是一事无成，老侯爷看着幼小的陈肃犹豫再三，终是没去求那册封世子的诏书！待到庭之出世后，老侯爷更是让王氏对陈肃的身世缄口不言。
老侯爷对靖南侯到底是了解的！
靖南侯听此，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肃，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而陈肃此时却如同没事人一般，揽了谭文的肩，问道：“娘，可恨他？”
王氏笑道：“恨！怎么不恨？若是他将你斗死了，我在将这事告诉他，他会如何？”
靖南侯一愣，还未明白她的意思，就听王氏癫狂道：“陈庭之会死！侯夫人也会死！”
靖南侯闻言，双手紧扣住王氏的肩怒道：“什么意思！？”
王氏呵呵笑了，慢慢眼角含着泪水：“严郎，本是你醉酒强迫与我，为何最后却要我一人来搏命？你可知，怀有陈肃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靖南侯不得其解道：“此事被知，为了名声，也只能牺牲你！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你又有何不明白的？”
王氏也不顾生疼得肩道：“我早已帮你儿子陈庭之下了毒，你不知道吧？他有房妾室，可是我被你赶出去的陪嫁丫鬟的女儿！就算他不死，过个几年，终还是会死的！哈哈哈！”
靖南侯怒不可遏，挥手就是狠狠一巴掌甩了去！却被眼疾手快的陈肃一把抓住，笑道：“大哥何必生这般气？”
靖南侯看着陈肃，如今竟是没了面对的情绪！陈庭之去了，陈肃便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
靖南侯深吸一口气，放下欲挥出去的手掌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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